6、第六章 滂沱大雨夜 ...
-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蔾芦迅速的离开，依然住在客栈里，没有去那个准备好的院落。这不是开玩笑吗，虽说她这趟出来的确是为教主办事，可就凭她在总教的那个比芝麻粒还渺小的地位，去问问消息还说得通，一直留在那里作威作福的话……
蔾芦浑身打了个冷战，突然就想起了何九跟她说过的几年前被扒了皮做成人蛊的某个兄弟。那人在教里还混出了点名堂呢，结果不经意间不过是碰翻了左护法潘秀达的一杯茶，转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待何九找到他时，他已经体无完肤，完全成了个活死人。
想着这南京城怕是要有一番乱子，蔾芦便琢磨着先到附近的松江、金华晃一圈，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把南京城剩下的地方走走。至于是焦公礼俯首赴死还是闵子华复仇失败，蔾芦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金华，蔾芦便爱上了那里颇负盛名的火腿，整日里泡在各家饭馆酒楼，一副不把金华城里做火腿最好吃的那家找出来不罢休的模样。几日下来，蔾芦的腰身明显圆了不止一圈，连毛球都鄙夷的嘴角直抽。
蔾芦见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她那杨柳细腰早晚会变成粗水桶，便发了狠心跺跺脚闭着眼睛奔出金华。结果出了金华还不到一天，荒郊野外的竟然碰上了一场大雨。这雨下得也真够及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蔾芦顶着大雨在附近找了一圈，连个破庙都没碰上。
蔾芦还要顾忌着怀里的东西不能被雨水打湿，无论是毒粉还是纸张，哪个都不是能碰水的。别人是拿包裹遮住头，她则要护住胸口，要不是这天气实在不搭，让人见了，还不以为她现在是正被调戏中的悲惨少女？
好不容易雨势弱了些，蔾芦才模模糊糊透过雨帘看见远处似乎有个房顶。一路狂奔，势头猛的差点把抓着她袖子的毛球给甩出去，蔾芦一头栽进那间虽然破烂，好歹能够遮风挡雨的废弃猎户小屋。等她擦干净头发上的雨水再向屋外看去时，蔾芦恨不得把老天爷从那高高在上的云端拽下来，然后狠狠踩上几脚。
雨竟然停了，停了！除了空气中还能嗅出点水汽，树梢上还挂着些水珠，刚刚的那场大雨竟连一丝尾声都没留下。晴朗的夜空缀着无数的星子，星子包围着玉盘般的月亮，月亮铺撒下来的皎洁衬得蔾芦的心情格外的糟糕。这雨早下一个时辰，蔾芦身后就是个小镇子，留宿一晚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晚下一个时辰，猎户小屋近在眼前，虽然简陋却能让蔾芦免了被浇成落汤鸡的命运。
心情不好，蔾芦也就懒得打量四周，觉得这个除了有房顶其他地方都四处透风的房子里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随便捡了两根地上散落的木头将火堆点起来，就开始漫不经心的把湿衣服往下脱。等到连里衣都脱掉了只剩下肚兜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听见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声音。
“谁？”
蔾芦定睛看去，就见墙角的草堆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再低头仔细看看，汩汩的血水正从草堆的底部渗出，把枯黄的干草染上了血红。
草堆后面的东西似乎听到了蔾芦的喊声，不动了，可是血水却依然在流。蔾芦小心的拿起依然往下滴着雨水的外衫披到身上，又随手把地上的木棍捡起一根拿在手里，慢慢的向墙角挪。
“哗啦！”
草堆被蔾芦打散，后面显出黑乎乎的一团——是个男人，还是个受了重伤缩成一团的男人。
穿着一身皂色短打的男子在蔾芦走近时就有了准备，可却没想到蔾芦的手段这么粗鲁，那木棍差一点就穿过草堆捅到他的脸上。可是周身的疼痛却让他一点躲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等着木棍上门。
“你是谁？”蔾芦看向这个由于失血过多加上被雨水淋透，面色惨白憔悴的狼狈男子。
“我……”男子张了张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蔾芦的前胸，惨白的脸上突然飘起一丝粉红，然后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蔾芦顺着男子的目光低头，哪里还不知道他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都看到了！臭男人！”随着话音，一把毒粉洒出，冲着那男子的眼睛而去。
男子浑身软绵绵的，明知道蔾芦扔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却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紧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试图等粉末散去。可蔾芦的东西哪样不是精品中的极品，毒粉沾到男子的皮肤上以后，立刻变为粉红色，然后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开始，男子没感觉出任何异常，还以为躲过了蔾芦的毒粉，又或者蔾芦撒的本就不是什么毒物，只是吓吓他而已。可是男子刚把眼睛睁开，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不多时，双眼也越发干涩。
男子费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发现一旦他触碰眼睛，呼吸就通畅很多，可是双眼却变得愈发的刺痛。在被憋死和牺牲眼睛之间，男子选择了前者，手指越来越用力，眼睛也越来越痛，等到他终于感觉呼吸完全正常的时候，双眼也已经疼到了麻木。
眼睛没了知觉，呼吸也顺畅了，男子抬起头，想要质问蔾芦为何出手如此狠辣，同时也将手从眼睛上拿了开。尝试着睁开眼睛，男子这才发现眼前变得漆黑一片，曾经存在在这小屋内的月光，站在他面前的蔾芦都消失不见，他瞎了。
男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杀，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了一个丫头片子手里。如今他身受重伤，双目失明，想要活着找到师兄怕是要比登天还要难上百倍。
“看什么看！”蔾芦明知道那男子中了她的毒，肯定已经目不能视，可对上男子双眼，看到里面的空虚与颓废，蔾芦就忍不住一阵心虚。
“我……我哪里还看得到……”男子的声音很低沉，蔾芦听在耳朵里，辨出里面那种生无可恋，越发的不是滋味。
“你还敢狡辩！”摇了摇头，心里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她没做错，蔾芦色厉内荏的猛喝，“现在看不见，刚才难道没看见！”
“姑娘……”男子似乎有些无奈，“这里本是我先来的，你要脱衣服……我，我也没法拦着不是？”
“登徒子！”听了男子这话，蔾芦一扫刚才的同情，“你不会叫一声，我没看见你，难道还听不见？别说你没力气出声，你现在不是说的挺顺畅么！我看你就是故意占本姑娘的便宜！”
“不……不是……我……”男子的话突然停了，身子晃了晃，便再也没有动静。
“喂，喂？”不会死了吧？蔾芦探出脚踢了踢，男子依然没反应。
这下蔾芦可担心了，虽然这男子早就一身的伤，但要是这时候死了，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从小到大杀的毒虫毒蛊没有上万也有八千，可是人还一个都没弄死过呢！杀人这东西，按说她在五毒教耳濡目染了不少实例，但真放到自己身上，蔾芦还是一阵阵的发冷，连胃都翻转搅合个不停，下一刻就能吐出来一般。
一点一点的蹲下|身子，蔾芦伸出手指慢慢的往男子的鼻子下面探去。呃……好像有点风？不会是外面刮进来的吧？蔾芦又凑近了些，这次她直接把手搭在了男子颈部。呼，蔾芦长出一口气，还有脉搏，这人还有半条命。
不过也只有半条命了。
这男子受了极重的内伤，身上的刀伤剑伤也不少，幸好都没在致命之处。被蔾芦撒了毒粉之后先是怒极攻心，紧接着颓唐放弃，心情大起大落更是加重了伤势。不过失血情况到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那些血水中掺杂了不少雨水，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太多。
“算我倒霉！”蔾芦翻了翻白眼，她要是没发现这人，那死了就死了，也没她什么事。问题是最后加重这人伤势的是她，她要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上条人命，就不能放任不管。
“喂，过来，”蔾芦冲着正在火堆旁晒毛的毛球招招手，“你说是我命太差，还是他命太好啊？我平白让人占了便宜还得救他，太没天理了吧！”
“吱吱吱……”那就不救呗，又没人知道。
“说的容易，这可是一条人命诶！早知道就多跟教里那些无聊的人接触接触，学学他们的心狠手辣，真是的！哎，你也别看热闹啊，去把他的嘴扒开！”
蔾芦嘴里埋怨着，手上却没停。她手里药材不足，带的多是伤人的毒粉毒丸。在毛球拱啊拱啊，终于把那男子的嘴给拱出一条缝之后，她就把身上仅有的那么两样吊性命的丹药全都丢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滂沱大雨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