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杯》花木伸展的悲伤

12、巴不得你死

　　第十二章

　　叶厘颤抖着手指按下了通话键。
　　如果他已经给自己打电话了，就证明他已经掌握了局势，捏住了把柄。他这个人，无论过多久都是那样一副姿态，那样一种性格。
　　“梁谛……”叶厘低声念叨着。他叶厘还有什么好摧毁的？不过只剩下梁谛了，他认定的小妹妹。
　　但是一想着这样，叶厘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慌。
　　怨恨，怨恨着他，怨恨着自己。
　　恨意和绝望就是缠住他的两条锁链，越纠缠越紧密，知道淤青遍体血流如注。叶厘想着，如果他敢对梁谛做什么的话，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利。
　　“诶？叶子？”梁谛开心地叫喊道，“叶子，你看见网上说的东西了吗？网上说你和希大是朋友来着，希大只是不想让圈外的你进入大众的视线，我说叶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希大啊，现在好多人都想见你呢，韩庚也在中国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说他可以证实你是希澈的朋友，并且说明了不想让圈外的人被卷到这里面来，真是，他还说……”
　　叶厘愣住，听见梁谛的声音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大脑空白无法思考。但是片刻之后他想着。
　　这是在帮他？
　　叶厘急急忙忙地抬头去看崔始源，果然，坐在电脑前的几人脸色都很奇怪。
　　各大媒体纷纷转向，一点一点引到舆论走向其他方向，似乎之前还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此刻已经大部分被类似于“圈外朋友”这种东西给转移了，即使对于叶厘的身份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很显然，有心人都能看出这是人为的结果。
　　舆论很可怕，在于人们盲从无知，所以往往残忍，但是舆论也同样容易被控制，因为大众只是需要一个话题，具体是什么大概并不重要。

　　叶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握紧拳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从没有过的冲动。
　　他蹲下来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崔始源的手机，顿了一下，还是翻开了通话记录。感谢崔大少爷的手机，质量真好，没有被叶厘愤怒一摔给摔成两半。叶厘愉快地吹了个口哨，给自己放松了一下心神，然后他暗自提气，闭上了眼睛，任命一般地按下了通话键。
　　金希澈坐在他身边，安静地没有吵闹，眼神飘忽地在叶厘脸上来回扫荡。
　　“……”
　　“呵呵。”那人宛如白兰地一般丝滑醇厚的声音带着点点震动的颤音，却仿佛美得如同回荡在金色大厅里飘渺的乐曲，等着台下的人给以热烈的掌声，奉上最美丽的鲜花，然后继续沉醉，一起深陷。
　　他便只是轻声笑了。
　　叶厘依旧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厘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啊，是不是想我了。”男人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轻快，似乎正在和很亲密的人说话一样自然又舒适，亲切中带着宠溺。
　　叶厘的眼睛动了动，复又恢复成了一片死水。
　　“啊。”叶厘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平淡地说道，“想你了。”
　　男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的笑声，似乎是嘲讽，却不知是在嘲讽着谁。
　　叶厘继续说道：“每天都想，想你怎么死。”
　　做梦都在梦，你怎么死去，怎么去死。
　　男人的笑声渐渐低沉，然后他轻飘飘地说道，“小厘想要知道么？”
　　叶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起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却不知为何相处得这般自然，就好像中间那些年的空白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的模糊，记忆一直清晰，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的、疯狂的、优雅的、残忍的笑容。
　　“不。”叶厘说的斩钉截铁，“自十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男人低低地笑。
　　自十年前，就明白。“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怎么死？”虽然最巴不得你死的就是我。
　　“但是你活着就得面对我也活着，这样一个不幸的事实。”所以你为什么要死呢？我还活着，你当然不能就这样去死。
　　“是诶，小厘还活着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真真就是感叹的摸样，却是完全没有那重欣喜。
　　“我很奇怪。”叶厘坐直身体，嘴角含着笑，像是一个谈判者，坐在桌边胸有成竹的样子。“您为什么不杀了我？”
　　男人沉默。
　　叶厘的眼睛迸射出强烈的光线，夹杂着悲愤和屈辱，还有浓重的哀伤。
　　“叔父大人，嗯？”叶厘轻皱眉头，眼里似乎是带着一种报复般的快意和深深的绝望。
　　“啪！”男人果然如同叶厘料想的那般迅速地挂掉了电话，却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落荒而逃的感觉。
　　叶厘疲惫地揉揉眼角，侧过身体仰面躺在金希澈腿上。
　　“让我躺一会儿……”叶厘轻声说着，然后张开手掌捂住了眼睛。
　　通过衣服细细浅浅的摩擦的声音，金希澈知道，这个人在不能自已地颤抖着。他鬼使神差地俯下来，轻轻拍了拍叶厘。
　　叶厘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攥住不肯松开，那股凶狠的劲头似乎是想要把金希澈的手给扭下来一样。
　　金希澈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反抗。深深的眼眸中映着叶厘的手，叶厘的发，叶厘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