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戏文录》真名十五画

4、初遇

　　无恙靠在山梨树干上一边吃着山梨，一边自言自语：“几年不见，梨树你又粗壮了一点哦。你长的山梨还是那么水甜！”
　　“你说我要多久才能得道归仙？我娘说在巫却山修炼的话几年就差不多了。我第一次觉得几年时间那么漫长，毕竟我活了189年，第一次离开我娘，还是相当不习惯。”
　　无恙吃罢，便新摘了几个放入行李袋中，此时一根极细的红丝垂了下来，无恙好奇，便凑近了用手碰了碰，感觉丝丝滑滑。无恙顺着红丝看上去，惊出一声：“哇！一只好大的蜘蛛！”
　　只见一只血红色的蜘蛛正趴在山梨树上，往下吐丝。
　　无恙一个脚踏飞燕而起将自己挂在树上，和那只蜘蛛几乎是贴着的。
　　他左看右看，自顾自问道：“你为什么是红色的呀？”
　　蜘蛛纹丝不动。
　　无恙突发奇想：“要不，你跟我作伴一起去巫却山吧。”
　　一直以来，无恙的娘亲虽然对他的修炼极为严格，但是从没有真的让他涉过险境，无恙缺乏一种对危险的敏感，他徒手抓起蜘蛛，它竟似乎乖巧得很，一动不动，无恙便当是它乐意跟着自己，把它装进了行李袋，谁知一个不小心，刚摘的山梨却滚落出去了。
　　无恙顺着山梨滚落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个女子，黑色的长发，红火的衣裙，阳光一打，惹眼得很，教人不得不多瞧几眼。这再一看去，女子的容貌便瞧仔细了，浓黑的细眉、炽红的嘴唇，肤白鼻挺眼神明亮，好一个飒飒英姿。
　　无恙手一松，便从挂着的树上下来了，他倒是从不知认生为何物，径直走到女子面前，倒是把那傲气凌人的女子给惊了一下，握剑的左手更紧了。
　　“哇，姑娘，你好漂亮！”
　　……
　　女子有丝震惊闪过，面上生气的样子里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开心。她举起拿剑的左手抵在两人之间。
　　无恙却不知其意，问道：“叫我看剑？”无恙竟真的仔细看起来：“你的剑穗真漂亮呀；你的剑也很独特……它肯定有一个耀眼的名字吧？”
　　女子拿剑的手抽了回去，却也忍不住回答：“夜明。”而后又冷冷的说道：“你是谁？”
　　“我叫无恙。”
　　“你姓吴？”女子本能警惕起来。
　　“不是。是无，没有，的意思。”
　　女子傲气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震惊。凭她的修为，可以感应出无恙修为非常人所及，却无门无姓，这着实奇怪。但女子并未在意，奇人异士而已。
　　“你在此处可有看到一只血蜘蛛？”女子盘问道。
　　“一只，红色的大蜘蛛吗？”
　　女子顿时两眼放光，急切的问道：“你见过？在哪？”
　　无恙指了指自己的行李袋。
　　追寻这只蜘蛛数月有余，没想到得来却不费功夫，女子难掩喜色，强硬地说道：“快给我。”便把手伸了过去。
　　无恙有些不乐意，并未搭话，更不伸手。
　　女子意识到自己或有些急躁，便收了手，说道：“这是我找了几个月的东西，你把它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无恙问道：“你要它作甚？我跟这蜘蛛投缘，不能轻易给你。”
　　“作甚与你无关，不要给脸你不要。你再啰嗦，我可懒得跟你废话。”女子说罢拇指一弹，剑便出了鞘，这剑全身漆黑，剑尾尖锐得厉害，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拔剑，我娘从小教育我除非是敌人，不然不可以和女孩子动手。”
　　女子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生出自己很霸道的感觉来。
　　无恙想了想，说：“给你也不是不行，你若不是要杀它，我就给你。”
　　这可是血蜘蛛，谁舍得杀，女子心里想来，看此人涉世未深、傻里傻气的，便扯谎道：“这是我家豢养的，调皮跑了出来，好一顿找，你放心，杀谁也不舍得杀它。”
　　“你家豢养的动物好奇特啊……”无恙小声嘀咕道。
　　女子不语，如果无恙继续磨蹭，她真的会动手，没有耐心是她的一贯作风。
　　“好吧，那我把它给你。”无恙说着要去解行李袋，谁知女子等不及，收剑入鞘便伸手来拿，猝不及防，伸过来的右手被血蜘蛛咬了正着。
　　“啊！”女子被刺痛得叫出了声。幸好她反应迅速，赶忙用左手盖上行李袋，这才没让血蜘蛛逃走。然后马上封了右臂的血脉，以免蛛毒攻心。这才有气力冲无恙发怒：“你居然没用法力封住它，你真当血蜘蛛是宠物吗！”
　　无恙默默点了点头。
　　女子更是气不可遏：“血蜘蛛毒性之强，当属蛛界第一。你这个山野小子，竟无知至此！”
　　无恙无言可对，只知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姑娘，那你先赶紧把毒逼出来吧。”
　　女子盘腿一坐，开始逼毒。好巧不巧，行李袋没有盖好，血蜘蛛此时爬了出来。
　　女子一见，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许多，一运功，起身飞到血蜘蛛跟前，一剑削断蜘蛛腿，再抽出随身携带的布袋，把蜘蛛装了进去，一气呵成。
　　随后，女子瞬间毒气攻心，一个不稳便要倒下，无恙一个飞步上前，扶住了她。
　　……
　　女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店里，她撑起身子盘腿而坐，取下头上的刀簪，干脆利落在手腕上滑了一口，然后开始闭眼逼毒。
　　房门打开，看到女子已经醒了，无恙喜形于色。
　　“姑娘，你感觉如何？我看你装扮定是名门，要不要我找一下你的家族来帮忙？”
　　女子缓缓睁眼，取下腰间的玉佩抛给无恙，说：“你去找城里最繁华的茶馆，把这个玉佩挂在茶馆最高处的屋檐下。”无恙看着玉佩上面明晃晃的“令”字，有点犹豫，问道：“令？陵云令家？”
　　“正是。我就是令时雨。”
　　令时雨说的是“我就是”而不是“我是”，显然并不是在自我介绍，看得出来她对别人知道“令时雨”是谁并不存在怀疑。
　　无恙听罢一顿。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言语，而后拿着玉佩走出了房间。
　　日暮时分，楼下传来此起彼伏吵闹的声音，二人的听觉都非常敏锐，无恙走去窗边，令时雨却早已拔出了夜明。
　　只见楼下街道上哄乱得很，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远而近，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好像一片漆黑的东西朝这边飞来。突然一只手指大小、身上有明显纹路、形状神似蚊子的物体冲进了二人的隔间，并一个劲的朝令时雨飞去。令时雨剑起剑落，飞虫就变成了一个尸体。无恙连忙关窗，说：“是蟒蚊。”
　　再一瞧地上那一摊血，无恙了然：“毒血吸引过来的，后面还有一大群，一开窗就会冲进来。”
　　“如何对付？”女子果断非常，没有一字废话。
　　“杀死领头蚊，蚊群害怕，自然就散了。”说着，无恙便开始把茶水泼到毒血染红的地板上，然后扯下帘上的布，想以此吸血去吸引蟒蚊。
　　谁知，无恙回头，只见令时雨拿着烛台冲出窗外，无恙跑到窗边想阻止，却见令时雨轻轻落地，蟒蚊群迅速围了过来。令时雨甩开手上的纱布，朝上旋飞而起，毒血滴滴洒落有致，这时一只蟒蚊直冲最上方，令时雨向烛台反掌一推，法力使烛火爆燃，领头的蟒蚊瞬间被火化，蟒蚊群顿时慌乱，逐渐散去。
　　无恙本来担心，现在却只剩下惊叹，他也见过娘亲灭蚊，却也没有如此干净利落，这真是，好身手啊！
　　蚊群散去之后，原来吵闹的人群静了下来。未经修炼的凡人难免惊叹于这种阵势，蟒蚊的突然袭来让他们慌乱觉得大难临头，突然一跃而下瞬间驱散蟒蚊的令时雨又让他们惊叹直呼神迹。也不知是谁带头，跪在了令时雨身边，此起彼伏地高呼：“神女下凡，感谢仙女救命之恩”之类的话语，令时雨不答，脚下一点，便轻功飞去。
　　无恙收了行李和蜘蛛，朝着令时雨的方向追去，不多时便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找到了那个红色身影。令时雨因运功过度，现在倚着墙角，胸口起伏喘气得厉害。
　　无恙心里担心令时雨因此次运功毒气爆散，难以撑过今夜，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此时，几个人拎着灯笼朝这边靠近，见到令时雨便跪了下来，把挂在茶馆上的玉佩递给令时雨，作揖道：“属下参见大小姐！”
　　令时雨轻轻点头，指了指无恙，说：“把他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