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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咒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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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六年,越溪县外一处山林中,渝州军的人正在围剿一处据点。
“你流的第一滴眼泪,将会成为你的武器,杀死你心爱的人,这是我对你的诅咒。“大巫师在被玄晖杀死时,弥留之际留下这话,没过多久便断了气。
在场的人听完后,无不一脸困惑,纷纷看向玄晖,大巫师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有些粘在她雪白的头发上,瞧着鲜亮又诡异,她的脸生的极美,脸上并无神色,神情也只是在确认对方是否断了气。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玄晖就像是一把武器,人们会忽视她的美貌,是个仅拥有人的外表,没有内心的武器。
这样的人,怎会有心爱之人呢,只是可怜这大巫师了,施法用错了对象。
玄晖并未理会旁人的目光,只用布擦拭自己手上的刀,她将刀别再背后。
任务已然结束,众人准备撤离此地。
不一会儿,就来了另一队人马,“是少将军。”有人喊道,玄晖将视线转往来人处,叶玄正朝她走来。
五年前,叶玄从学府出来,跟随着父亲,入了渝州军,大家都称其为少将军。
瞧见皎皎脸上的血渍,叶玄拿出自己的帕子,在她脸上细细擦拭。
两个人都习以为常,这样的事,定是从前做了许多回了,惯来有的。
“怎么每回都先擦刀,不知道要先抹干净自己的脸。”少年不禁感慨,这也难怪外头都传她为女罗刹,每次这样不顾形象,定是自己瞧不见!
这次任务完成的十分顺利,手下的人清点好大巫师的物件,救下被他关押的孩子们,准备将孩子交由县衙处理。
“走吧。”叶玄开口后,玄晖在他身后便跟了回去。
半月前,越溪县数名孩童下落不明,侯爷这次派遣小将军和这女罗刹过来,为了就是尽快救回孩童。
说来,这女罗刹还是侯爷在外头救下的,仔细算算,到如今,已经有十年了。
听闻,女罗刹年幼时生了恶疾,好不容易挺过去,却留下了一头白发,侯爷好心收留培养,现如今在少将军底下做事。
玄晖住进侯府后,为了保护她,不被他人觊觎利用,在侯爷一家人的帮助下,成功隐瞒自己鲛人的血脉,直至今日,大家都认为她只是个性格冷淡,不会与人相处的凡人。
只是,在月圆之夜,她需要万分小心,身为半妖的她,会在那天晚上显露自己的妖身,这是半妖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善,叶玄和众人准备回溯溪城,从越溪县赶回去还要好些时日,路上还需经过淮集镇。
眼看着将要太阳落下,离城镇还有些距离,便打算在野外歇上一晚,待到明日天亮再赶路。
一帮人吃着干粮围着火堆坐下,叶玄也在其中,正和众人谈笑。
不远处,玄晖靠着树干休憩,她负责后半夜的值守。
“少将军,你可知,方才那大巫师对玄晖说了什么?”宁山就坐在叶玄的边上,正在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大家听,他绘声绘色的比划着,“你们说这眼泪,还能杀人不成?”
林东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晖,开口说道:“是啊,况且这人可从未流过一次泪,你见过没有?”
又问了边上的罗昌:“你呢?”
罗昌不爱说话,只是跟着摇了摇头。
白天,就在大巫师说这话的时候,叶玄已经赶到门口了,听得一清二楚,看着皎皎握着沾满鲜血的刀,那时的他,握剑的手不知为何,抖了几分。
就在众人谈论玄晖女罗刹的称号怎么来的时候,叶玄晃了神。
他回忆起从前,遇到皎皎的时候,她年纪那么小,亲人就死在自己眼前,一滴泪也未曾落下。
父亲说,皎皎也许是天生丢魂,才会在情感有缺。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己的皎皎,就犹如同这月亮般轩晖夺目。
一旁的宁山顺着叶玄的目光,看向月亮,突然想到:“又快到中秋了。”
干完这一差事,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这大半个月为了找到大巫师的位置,花费了不少功夫。
在宁山的提醒下,叶玄才发觉,圆月之日又快到了,他开口问到:“宁山,今天是什么日子?”
“少将军,今个初十,再五日便到中秋了。”宁山说完,想起自己的母亲。
再不快些赶回去,母亲怕是要独自过这中秋了。
宁山家里只剩一位母亲,宁山年幼时,父亲就被妖残害致死,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是他母亲把他拉扯大的。
为了不让母亲太操劳,宁山十三岁便入了渝州军,参与除妖。
也想让渝州的孩子不再失去自己的家人,不再像自己那样。
眼下,还有五日,又到了圆月。叶玄想,得赶快赶回侯府,皎皎半妖的身份不能暴露,以往这时候,皎皎都是在侯府中度过。
这一次耽搁太久,怕是赶不回去,叶玄看着比皎皎还要着急。
可惜,天不遂人愿。
后半夜,轮到玄晖值守,月渐渐被乌云遮挡,忽然一阵阴风吹来,燃着的火堆瞬间被吹灭,四周就这样暗了下来,只能树叶飒飒作响。
玄晖站了起来,拔起后背的刀,往远处看去。
这时,叶玄似有感召,也睁开了眼,立刻站到皎皎身旁,互相守护着后背,随后,抽出了自己的剑,摆起架势准备迎敌。
两人都有一种直觉,来的人很强。
玄晖因含一半鲛人血脉,即使在漆黑的夜晚里,依旧目能视物。
树林里出现了一位妇人,身上批了件黑袍,脸颊苍白,金黄色头发,行动过于敏捷,不一会儿,便移步到玄晖二人面前。
叶玄举起了火折子,他看清了来人。
“是妖。”叶玄侧过脑袋对玄晖说道。
此刻,笼罩着月亮的乌云又悄悄散去,这么大的动静,余下的人都未曾有转醒的迹象。
怕是这妇人对大家施了什么法术。
只见妇人随手将一旁的树连根拔起,又十分迅速地闪现致眼前,朝着二人袭来。
野婆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力大无比,难以抵挡,二人招架有些吃力,打斗过程中,叶玄不慎被树根刺伤。
不知怎的,这妇人稍稍分了神。
玄晖见状,乘机一跃上前,抬起手中的刀将树干劈成两截。
二人不禁感慨。
这一颗树也能耍得跟棍似的,这妇人当真是力大无穷。
因距离近,此时玄晖二人发现妇人腰间挂着玉印,这枚玉印上刻着模糊不清的古体文字。
是野婆,她闻着人类的味道赶到此地。
现下,野婆因手上没了武器,暂时退开三丈开外。
叶玄先前被树干甩到地上,左手也因此受了伤,血顺着手指滴在草地上。
玄晖只有些许擦伤,立马蹲到叶玄边上查看其伤势。
“好俊俏的郎君,闻着味道也不错。”野婆抬手,举着自己的利爪,邪笑到:“不如就跟我走吧。”
说完,野婆便披散着头发,朝玄晖后背袭去。
旁边的叶玄见此情形,不由得瞳孔放大,一时间竟忘了呼吸,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住。
眼看着利爪就要刺进玄晖的后心,突然间,被弹了开来。
这时,玄晖的后背闪现出荧荧白光,是鲛人的鳞片,她把后心的鳞片硬化,挡住了野婆的攻击。
被弹开的野婆见状,不禁发出了疑惑:“你是妖族?可你的身上为什么有人类的气息?”
“哈哈,原来如此。”野婆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对手竟是只半妖。
弱小的半妖,竟然和人族一样,群聚而生,甚至混在人族之中。
对手的轻蔑并不能影响到玄晖分毫,她用布条暂时将叶玄的伤口止了血,便提着刀向野婆砍去。
她记得叶玄一个时辰前说过,要在中秋一起赶回家去。
玄晖只知道,这野婆,是阻碍。
一开始两人打得不相上下,不一会儿,野婆竟逐渐趋于劣势,野婆的利爪,划破了玄晖的脸颊,再后来,她的一只手被玄晖砍了下来。
野婆没想到一个半妖也能让自己吃亏,她从袖中撒出一大团粉末,玄晖连忙捂住口鼻。
利用这片刻的间隙,野婆瞬间移步到了叶玄面前,用自己金色的头发将人卷起,逃入灌木中,片刻间,消失了。
玄晖什么也没想,下意识地往野婆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她听到动静,突然停下了动作。
罗昌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眼看着玄晖要走,立马开口道:“玄晖,别去追了,这野婆爱掳走貌美男子,强行与之口口,叶玄一时并无性命之忧。”
他拦在玄晖面前,意欲挽留:“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等大家醒来再一起去,一定能救回少将军。”
玄晖眉头微促,她固执地说道:“叶玄,要一起回去。”
看着玄晖离开的身影,罗昌长长得叹了一口气,他一开始就知道玄晖是拦不住的,她只听叶玄的话,叶玄不在自然是没人能拦得住他。可是她也受了伤,若这样去怕是在野婆那讨不得什么好处。
玄晖凭着叶玄的气息一路寻找追赶,直至眼前的悬崖。
不知不觉,天色微亮,旁边是垂直的山壁,只见玄晖纵身一跃。
这悬崖峭壁上,竟有一处山洞,与山峰浑然一体,寻常人怕是难以寻得。
山洞内,
“不如留下,做我的夫君,如何?” 夜婆手上的利爪褪去,白皙的手指欲抚过叶玄的脸颊。
即将触到的一瞬,便被弹开,夜婆的手上被无数看不见针尖刺入,鲜血从指尖流下。
混元珠,叶玄自出生起佩戴在身上,让邪恶的妖物无法近身。
在玄晖踏入洞口的那一刻 ,野婆便察觉到来人,她施法唤出数百只黑鸦。
一群黑鸦闻着血味,从洞的深处涌出,欲将来人推下去。
玄晖拿刀对飞向自己的黑鸦挥砍,黑鸦见自己的同伴一只只死去,愤怒地在边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前仆后继迎上玄晖的刀身。
在无数黑鸦的撞击下,玄晖手上的刀掉落在地,嗡嗡作响。
黑鸦们像是得了胜利般愉快的在空中飞舞盘旋,可惜它们没能高兴太久。
“风斩”随着玄晖的呼唤,原本掉落在地上的刀又飞回主人的手中。
玄晖的刀,名风斩,是一把横刀,刀身通体银白,由妖骨淬炼而成,锻打形成的独特花纹,犹如那被风吹起的水纹涟漪,由刀背延展而下。刀柄是刻着回纹的玉石制做而成,若在挥刀时注入妖力可产生无数的风刀细刃。
她不爱使用自己身上的妖力 ,但眼下情形,却又不得不借助自己的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