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落日与梨

1、第 1 章

　　人和人之间对彼此的感受是不同的，有的人，他就像暮色里的光线——昏暗，但你置身其中，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它就像大地的击鼓，一下一下，迎接着黎明的到来。

　　卢春安对于宋洛川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是她的高中学长。宋洛川是在高中开学后两个月的一个大课间，第一次见到了他。

　　教学楼外有很多人，去操场遛弯、去学校超市买东西、坐在大榕树下聊天的，好不热闹。
　　胡悦问宋洛川：“晚会开幕式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洛川留着短发，眼睛亮晶晶的：“倒着唱我都会了，学姐让我唱了快一千遍了...”
　　“你站C位不拎你拎谁？”

　　人群熙熙攘攘，宋洛川突然顿在了原地。

　　明明...快到冬季，可她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春暖花开的簌簌声。

　　对面走来一个个子很高、削瘦白皙的男生，他穿着洁白的校服，又高又瘦，正提着东西往高二楼走去。
　　大榕树下，阳光细细地从缝隙中透进来，一条条打在他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柔光。

　　宋洛川的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看过去，直到他拐进了教学楼后面。

　　下午，宋洛川踩着点来到了排练教室。琪琪学姐每天都因为她的节奏不准把她批得狗血淋头。

　　“大家！”学姐拍着手进来：“安静一点，今天我给你们带了位老师。”

　　卢安在后面进来，宋洛川看到后，直接定在了原地。

　　刚刚的人...
　　她连忙躲闪着目光，定到旁边的一个大箱子上。

　　“宋洛川，宋洛川！”琪琪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宋洛川才反应过来。
　　“啊？学姐...”

　　学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走向卢安，带着亲昵地拉了拉他的胳膊：“卢安，你帮帮我，看看怎样才能整齐一些？”她的话里带了些撒娇。

　　宋洛川别过了头。

　　卢安站到大家面前，让大家一齐唱一遍。
　　宋洛川不敢看他，眼睛一直定在他身后的黑板上。
　　卢安的眼神略过唱歌的各人，最终定到宋洛川这里。
　　“这位同学，有些抢拍了。”

　　大家噗嗤笑了出来。

　　琪琪摸摸头：“没办法呀，老师点名让宋洛川站C位。”

　　卢安又看了看宋洛川，她依旧没看他，但昂了昂脖子。
　　“她可以站边位，跟着大家顺。她站C位，眼神飘忽...”
　　........

　　很快到了音乐晚会的晚上。

　　快到冬天的晚上很冷。宋洛川包着羽绒服，站在坡上排队进礼堂，冻得瑟瑟发抖。

　　“大家再好好检查自己的礼服！一定不能出任何问题！”学姐在上面喊着。
　　夜晚冷风中，身边是乌压压的人群，宋洛川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后面陆续来了高二的人，卢安也在其中。
　　他站在夜风里，稳定地如一个战神。黑色西装把他的身材显得更加笔挺，头发被风吹起，露出上挑的眉。
　　他们站在那里，就和高一的新生们形成了明显的断层。

　　终于全部进了礼堂，主持人在上面谢过了下面的领导，宋洛川所在的校歌队就登上了舞台。
　　闪光灯很亮，台下却漆黑一片，直到一束光照在了领导席。
　　宋洛川一眼就瞥到了卢安，坐在自己正前面。

　　她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了速。

　　...宋洛川你行不行，他都这样说你了，你还跳这么快干嘛！
　　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聚光灯下的他，穿着黑色西装，交迭着腿坐在那里，她便觉得有如神的降临。

　　音乐响起，宋洛川紧张地出了一手汗。
　　快到她的part了，她努力地跟着节奏。
　　突然，卢安抬了抬手，她看过去。
　　他的手正跟着校歌的节拍，一下一下击打着扶手。

　　她看着他的手，唱出早已背地滚瓜烂熟的词。

　　效果出其地好。

　　到别人的部分了，宋洛川松了口气，卢安的手也停止了敲打，重新放回自己的腿上。
　　如无事发生。

　　校歌队下台后，全场掌声，她们顺着两边的甬道走回座位，听着主持人说了几句主持词后，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宋洛川低头走着，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声音非常好听，似候鸟过冬于天空中并列飞行、又似冰川融化的爆裂声，那人唱着林宥嘉的《说谎》，是她非常喜欢的歌。
　　宋洛川往回看了一眼，在寂静的礼堂里，在一片漆黑的观众席上面，聚光灯下的卢安十分投入地认真唱着。

　　她突然有些感动，就那样看着台上聚光灯下的他。

　　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属于舞台的吧。

　　“同桌，”宋洛川刚坐下，胡悦就问她：“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学长吧？”
　　宋洛川点头。

　　“你俩在说什么呢！”
　　宋洛川和胡悦吓了一跳，胡柏宇的头突然从后面探了出来。
　　他是两人的前桌，平时咋咋呼呼的，倒和她俩玩得不错。

　　“这个学长吗？我认识他。”
　　“啊？”
　　“他和我一个小区的，我经常能看见他。”

　　卢安的歌引起了轰鸣的掌声，胡悦悄悄地拉着胡柏宇：“咱俩撮合一下小宋，下周叫他俩出来唱歌。”

　　“说好了啊，周天下午，百分百ktv！”周五放学的时候胡悦拉着她一个劲提醒着。

　　宋洛川周天醒来，觉得自己嗓子非常疼，她收拾了一下，在下午两点准时踏进了ktv。

　　走廊里有些乌烟瘴气，有些一看也是一中的人在走廊里抽着烟。

　　突然，包厢门被推开，里面还没开始唱歌，只听一声公鸭一般的嗓音响起：“我来啦～”

　　胡悦和胡柏宇两个人傻了，胡柏宇呆呆地小声说了句：“Surprise！”接着对她挤眉弄眼。

　　在他俩分开的脸中间，她的视线里与角落里握着麦克风、正呆呆地看着她的卢安对上。

　　宋洛川坐在座位上，麻了：“怎么不告诉我！”
　　胡悦问她：“你这嗓子是让开水烫了？”

　　包厢门被推开，刚刚宋洛川在外面看到的抽烟的人进来了。
　　胡柏宇小声说：“我单独约他出来怪怪的，就说小区聚会。”

　　那人长得有点小帅，跟胡柏宇打了招呼，又坐在胡柏宇旁边，说几人一起打牌。

　　宋洛川牌极烂，摸着牌时时不时触上卢安的手，让她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输一把喝一杯，宋洛川喝不了酒，胡悦和胡柏宇都替她挡下了。

　　没想到那学长是个较真的，非得让宋洛川干点别的才行。

　　“真心话，真心话大冒险！”

　　“打电话，打电话给你最近联系列表第一个人让他给你五十。”

　　宋洛川觉得这个冒险太扯了，看到第一个联系人后，无奈极了。

　　“喂，爸。你能给我五十吗？”

　　“刚给你的钱，又花完啦，钱不能这么花啊闺女。”

　　放下电话后，大家一脸无奈，谁家好爹五十都不给自己闺女？

　　看着宋洛川云淡风轻的样子，说：“接着打啊，来。”

　　接下来几局，宋洛川发现自己再也没输过，每当她愁着没牌出的时候，卢安总能让她顺上。

　　她的心情大大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