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手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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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真是好吃，方寄春放慢了吃饭速度，开始享受菜品，“我妈做的茄子真的难吃。”
“你嘴有问题，学校的你都觉得好吃。”
“啊？”明悦看着他，“学校的，我天，学校的茄子最难吃了。”
方寄春歪头，“我觉得还好，我以前宁死不吃茄子，现在吃了觉得挺好吃了，居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那你错过的菜很多。”
“吃你的饭，呛死了我不管。”
裴青风冷笑，不说话了，也没吃饭，从他兜里摸出来手机。
明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是一会儿他就觉得他们关系真好，不是另外几个人的关系好，更像是家人。
“你要回去吗？我们现在走。”
“啊，你们走了吗？”
明悦拿起小包，付完钱的裴青风站在桌边看着手机，“对，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就先走了。”
三个人分开，方寄春摸着吃得圆圆的肚子，“真好吃啊，下次也来这家吧，叫啥名字。”
方寄春回头记下名字，又在路口买了串糖葫芦。
“‘付钱了吗？’他这么问你。”
“你就回AA，卤菜一百三。”
“之前他也没怎么跟你A吧。”
裴青风翻看转账聊天记录，“他还借你钱了？加起来一千多，没还？”
“没有，不止，现金A的少，借的也有……快两千吧。”
“……你一个月生活费就一千二，你还玩游戏呢，存款五万多使劲借是吧。”
方寄春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咬了一半糖葫芦刚好酸牙，只能含糊地糊弄，“他、他不是说有急用吗？看着他不像是还不起的人。而且第一次借的时候他按时还给我了……”
“第一次借。五百，还分两个月还给你。又借，‘有急事儿，借一千’你就不问直接发了，哦，还问了，‘下个月还’，下个月换了吗？我怎么没看到聊天记录。”
方寄春把手揣兜里，“这、这不是还没月底吗……”
“行，现金借了多少？”
“八百。”
“你动定存了？”
“没有……我饭卡开学我爸冲得多，算了下……”我够。
方寄春紧张到小腿抽抽，“呵，你真他妈是个聪明人，算了自己生活费每天吃食堂你都要借钱？八百说的什么时候还，借条写了吗。”
“下个月，没写……没想着写。”
“没想着写，呵呵，老子借你十二块买瓶酸奶你都要借个卫生纸写借条，他借八百你没想到？”
方寄春嗫喏着不说话，破罐子破摔地回头，就看着冷着一张棺材索命脸的裴青风。
“这、这么多，不可能不还吧……应该……他不还我去催他，反正我也不想和他深交了。”
“刚买东西多少钱。”
“一百四十八……”
“加蛋挞一百五十多，你就水灵灵抹了二十多？我那蛋糕都才二十多。”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念了师父……”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裴青风登进银行卡拉流水，方寄春瞬间走快了脚步。
“你还冲了个648……方寄春。”
方寄春一听他喊自己全名就心脏抽抽，“我保证，我就是晚上鬼迷心窍冲了游戏……一千多，借了一千多，其他的大额支出绝对没有……我也没怎么乱花钱。”
“游戏怎么回事儿？抽卡？”
“嗯，想要，但是我没时间肝。”
裴青风轻哼，看了这个月流水就退出了。
“不跟我妈说吧？”
“不说。”
“说好了的哈，你要是说了你就年级倒数第一。”
“好，我发誓——但是同样的，你要是没把钱要回来还没个理由，你就得是万年老二。”
九曲巷人口很多，左右都是小区，最高就九层，方寄春和裴青风住在一楼，一层两户，他们房门之间只有十步路，中间放着裴青风养的仓鼠，放着方寄春的自行车。
方寄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能还的都还，对别人却是掏心掏肺，认为是自己人之后就两肋插刀。
裴青风小学就发现了，那时候他们关系还没有这么复杂，但是他送方寄春一瓶牛奶，方寄春就会给他买一瓶酸奶。
裴青风送生日礼物，都是想着方寄春可能喜欢的买，有贵有便宜。
小学毕业那年，裴青风因为动手术晚一年入学一年级，所以他俩都是一起上学的。
生日那天刚好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方寄春长得讨喜，脸上总是红彤彤的，粉雕玉琢，那年父亲送给裴青风的毕业礼物是一对手表。
他只有一只手，于是挑了个方寄春可能喜欢的样式，额外买了个礼盒，打算送给裴青风。
两颗脑袋挤在一起，方寄春认真地听裴青风教他认表，他很开心，回家后找到了父母。
他收到了很多毕业礼物，但是都比不上裴青风送的讨他喜欢。
父亲一眼认出来了，方寄春敏感，觉得手表不便宜，偷偷用手机搜了下。
“个十百千万十万……”
方寄春没有钱的概念，但是他零花钱只有十，于是出了门敲响了对门，打开了裴青风的房间。
“怎么了？”
裴青风神色淡淡，头发有些长了，皮肤极白却不健康，他手里拿着书，面前是连着的一整面书架，放满了书或者玩具手办，高度随着裴青风高度增加。
方寄春现在椅子后面，“手表不可以要……”
裴青风歪头，立马懂了，手上躺着还带有余温的手表，静静地和他手腕上手表共鸣。
“不喜欢。”
“不是……不是……我先走了。”
方寄春转身要走，裴青风拉住他的手，掩面咳了咳。
方寄春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拿水给他喝。
“……嫌贵？”
“……”
方寄春抿着嘴不说话，“可是我不知道它的价值，”裴青风把玩着手上的腕表，小巧又精致，“我爸爸给我买的，可是有两个，我第一反应就是可以给你戴。”
方寄春手被拉着，但是他用另一个只手抓住了手腕。
“不要……”
“……我知道我父亲的意思是坏了掉了或是其他意外我可以换，但是我就是想给你，我买了礼盒还装了你喜欢吃的糖，在我打算送给你的时候它就已经属于你了，而不再是我。我不知道价值，而它适合你，那它的价值就依附于你。”
“方寄春，什么配不上你？还是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裴青风刻意在礼物两个字咬重音。
方寄春摇头，慢慢放下了手，比他还白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跳动过快的脉搏上扣上了腕表。
“我、我以后会……”
“春儿，我是在借你钱吗？”
“没、没有。”
“那就不要总是想着还我，礼物只是承载我恭喜和祝福的载具。春儿，我不要贵的，我要你送我喜欢的。”
方寄春看着手表，也忍不住摸上了它。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方寄春红了耳朵，裴青风笑着让他坐在床上，“我很开心你喜欢这个礼物。”
方寄春不会随便送人礼物，但是会随便买，随便借钱，第一次是被妈妈发现的，初一，方寄春是中二少年也是该溜子，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说脏话。
正是青春期的时候，方寄春不仅跟家里闹，连带着裴青风一起关系紧张，他和那些人交往的时候，裴青风第二个学期才知道，知道了就跟方寄春父母说了。
方寄春穿着背心紧身裤，幼稚嚣张美貌挤在那一张脸上，右耳叛逆地打了三个耳洞，父母来学校让死要面子的方寄春面如土色，那时候他借了大概五千多出去，被父母轮流骂。
五千多只要回来三千多，剩下的给方寄春买教训，但是没买从裴青风那儿的。
他怎么看裴青风怎么不顺眼，初中不住校，他不和他坐车回去，每天上网，成绩一直全班倒数，但是裴青风从来都是年级第一。
他妈妈常常拿着这件事情，让他多跟裴青风学学，让他不准戴耳环。
他不理，还把头发染成了最流行的奶奶灰，梳个中分，父母气急败坏，打了几次，反而越挫越勇。
但是方寄春还是收到了裴青风的生日礼物。在冷嘲热讽，故意针对半年多的时间里，裴青风把礼物送到他面前还祝他生日快乐的时候，他觉得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比谁打的都疼。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眼下带着玩游戏的黑眼圈，拿着生日礼物一抬手扔到了垃圾桶。
“谁她妈想在今天看到你啊？还生日快乐？您看我现在快乐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