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森林》诸葛闲云

43、第 43 章

　　二十一、
　　在从小曼故乡归来的火车上涌起的那种对城市强烈的陌生感被和小曼一起的快乐生活渐渐抚平，对骆也因了那晚的机场之行而平添了更多的信任和依赖感。娉婷的日历便在不知不觉的流逝中翻到了六月的中旬。
　　接连一个星期娉婷都没有回家吃晚饭，晚上也总是在十点钟以后才回来。小曼好几次问她，她只是笑而不答。
　　“姐，这几天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小曼在临下班前来到娉婷的办公室，看着她，很着急的样子。
　　“约会呀。”娉婷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笑着回答她。
　　“可是我每天在车站都看见骆一个人回家。”小曼走过来，很认真地看着娉婷。
　　娉婷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抬头对小曼说：
　　“你先回家吧，后天，后天我会告诉你。”
　　小曼看看日历，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娉婷看见她眼里的担心，在心里叹了口气。

　　6月17日。
　　娉婷晚上八点钟赶回了家，小曼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我回来了。”娉婷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小曼放下手，看了看挂钟，问她：
　　“吃过晚饭了吗？”
　　“嗯。”娉婷点点头。“给我倒杯水吧。”
　　小曼站起身，很快一杯冰的橙汁放在了娉婷面前。
　　娉婷喝了一口，凉凉的。
　　“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娉婷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小曼。
　　那是一个小小的方形藏饰，暗褐的骨头色，中间镂着简单的花纹，长长的暗褐色流苏衬得它深沉而古朴。
　　“藏饰？”小曼看着手中的饰品，又看看娉婷。
　　“嗯。”娉婷点点头，看到小曼喜欢的表情只觉得高兴。
　　“耗牛骨做的，方形代表‘地’，它表示平安、吉祥的意思。”娉婷解释给小曼听，又笑着说：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原来这几天你在做这个？”小曼看看藏饰，又看看娉婷，表情复杂。
　　“嗯。”娉婷有点骄傲地点点头。“喜欢吗？”
　　小曼静静地点点头。
　　“送给你的。”娉婷微笑地看着她。
　　小曼愣了几秒，然后说：
　　“今天不是我生日。”
　　娉婷笑笑。
　　“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生日。就是想送给你一件礼物，不一定非要生日才能送。”
　　小曼看着她，静静的，有点奇怪。
　　娉婷其实没告诉她，前一阵子翻旧时日记，想起6月17日原来是在火车站第一次看到她的日子。不为什么，只是想送她一件礼物，想了很久，才决定去了藏饰屋向那里师傅学艺做了这件“地”。平安、吉祥，也是娉婷对小曼的祝愿。不能预演的明天，不能预演的你我之间。只希望小曼可以一直平安、吉祥，到那个不知到底有多远的永远。
　　“谢谢。”小曼很轻地说了一句，把这个“地”为自己挂上。
　　沉默。一时间又涌出那种异样的情绪，挥之不去。
　　娉婷又喝了一口凉凉的橙汁。白色的瓷杯壁有水珠慢慢往下滑，划过一道漂亮的水痕。
　　“对了，”娉婷想起了小曼的生日，问她：
　　“你哪一天生日呀？”
　　小曼抬头看看她，想了想，笑起来。
　　“已经过了。”
　　“过了？”娉婷记得小曼从没有提过，后悔自己也没有问过。
　　“明年吧，明年再告诉你。”小曼调皮的语气遮不住她浅浅的忧伤。
　　娉婷只觉得那种奇异的情绪把自己包得更紧，有一种看得见而抓不住的无奈和伤感。
　　似乎小曼也有这种感觉。看得出她眼里那藏不住的忧郁。
　　娉婷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
　　“我去洗澡了。”
　　小曼没有动。
　　娉婷感觉自己逃似地进了卫生间。
　　把水笼头的水开得“哗哗”地响，娉婷突然想到渡边淳一《异恋》里女主角在卫生间里的那一幕。当那个日本女孩隔着门对着抽水马桶一遍遍哭出那句话时，她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从卫生间出来时小曼已经不在客厅里，她的房间门关着，约是睡了。想了想，娉婷还是没有去推她的门，在门外很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整个屋子安静得像一朵正在开放的百合。
　　娉婷走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床头的灯亮着，上面贴了一张即时贴。
　　拿下来，是小曼熟悉的笔迹。短短一行字，无端地透着压抑。
　　“6月17日，谢谢。”
　　娉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