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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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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晟睿真的一个上午都没有来教室。
景闲突然感觉旁边空了许多。装作不在意,实际每节课都会分散注意力,视线落在旁边的桌上。
午饭吃了,景闲到超市里买了饭团。也不知道对方吃不吃这个味道的。
他和任晓玮一起回寝,看见温晟睿已经坐在桌前自习,他的水杯被洗过后放在他的桌子上。
“睿哥!”任晓玮上前一步双手压在温晟睿的肩上,“你好点儿了吗?景闲说你生病老严重了!”
“我没事。”温晟睿起身避开,看见跟在任晓玮身后的景闲,对方的目光四处躲闪。
任晓玮手撑着下巴,端详了好一阵,点头道:“看来确实不严重了。”
“早上景闲还说你发烧烧到整个人都可以煮鸡蛋还一直咳嗽话都说不出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和傻了一样……”
景闲辩解道:“任晓玮我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任晓玮挥挥手:“哎呀大差不差。”
温晟睿:“……”
“睿哥你要不要下午再在寝室休息一会儿?我和大景下午再去给你请假。”任晓玮拿着抹布走向阳台,“绝对把你形容得特别惨,然后暇姐会非常同意。”
“不用了。”温晟睿拒绝道。
景闲拎着饭团,双手背在背后,朝温晟睿挪了两步,试探地看着对方:“温晟睿,你真的好了吗?”
温晟睿沉下气:“我没生病,景闲。”
景闲眼睛一转:“那……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饭团。”
“没。”
“就只剩肉松培根了,我不知道你吃不吃。”
温晟睿接过饭团:“谢谢。多少钱?”
“六块。”
“我晚上还你。”
他坐回去,撕开饭团的包装,一手拿着饭团,一手握着笔,继续刚才的学习。
景闲悄悄走到温晟睿的身后,同早上一样用手背触碰温晟睿的额头。
温晟睿一动也不敢动,体温瞬间回升。景闲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渐渐皱起眉。
“温晟睿你怎么……还是这么烫?”
“我感觉有点冷。”
“不是,那你就是还在发烧啊!”景闲手忙脚乱,立刻抽走温晟睿手里握住的笔,关上他看的书,拽着他向寝室外走。
“晓玮,我带温晟睿去趟医务室,到时候陈孃来了你给她说一声。”
“好!”
景闲死扣着温晟睿的手臂,拖着他往寝室楼下走。
“景闲!我真的没事!”温晟睿慌张地定住步子,另一只手撑在墙面,不让自己移动。
“你有事!”
“我没事。”
“你就是有事!”
“我真没事。”
两人在楼道上拉扯,旁边路过的同学瞟了他们几眼,温晟睿更加窘迫。
景闲也觉得有些为难,松了些力,换成抱着对方的手臂,语气放缓。
“睿哥,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呗,以防万一嘛,要是没有继续发烧的话那也没有关系,要是还在发烧的话那就拿点药。”
温晟睿想把手从景闲的怀里抽出,稍微动了动,没有任何效果。他一用力,却被景闲抓着手往下拽。
侧目看去,景闲满脸认真。眼睛瞪圆,似乎是在威胁他。
别想跑,跟我走。
温晟睿:“……”
两人僵持在走廊里,旁边还有其他班的同学路过,目光怪异地瞄着他们。
“景闲,我们先回寝吧。”
“不行,你还没有去医务室。”
“午休结束……再去吧。反正医务室在教学楼楼下。”
景闲左思右想:“那你一定要去看一看。”
温晟睿:“嗯。”
“你发誓待会儿起床一定要去趟医务室,你再不去真的会烧成傻子的。”
“我发誓。嗯……不会的。”
景闲低下头:“哦。”他的手还没完全松开,明显是不相信温晟睿的话。
“我发誓我会去一趟医务室。”温晟睿再次陈述。
“哦,那好吧,我们回——”
“哈喽哈喽!二位站在走廊里干嘛?”乐正洲突然窜了过来,“我和关人月站在楼梯口看你们拖拖拉拉很久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景闲,中午好。”关人月跟在乐正洲身后,和景闲打了招呼,“是发生了什么吗?”
“温晟睿发烧了,我想带他去医务室,但是他不去。”景闲先一步向人告状,“他说他午休结束后再去。”
关人月摸了摸下巴:“哦——那他一定是不会去的。”
“也就是说现在你要送温晟睿去医务室?这好办,来,你在前面牵着他,我来推他!”乐正洲说着,就站到了温晟睿的身后,摩拳擦掌。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
温晟睿被乐正洲推着后背向前滑步,景闲抓着他的手腕,两人强行将温晟睿带下了楼梯。
“关——人——月——记——得——帮——我——做——清——洁——”
关人月:“……”
现在是人潮汹涌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吃了饭走在回寝的路上。
景闲和乐正洲将温晟睿夹着强行架到医务室,校医了解了情况,让景闲从消毒柜里拿一只温度计。
“我就先回去了。”乐正洲和二人道别。
又只剩他们俩在医务室外面对面,温晟睿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景闲动作。
今天舜兴市难得在冬天里出太阳,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透过中庭的那颗黄果树,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晕。
景闲捏着水银温度计一端,甩了甩。差不多了,向前一步走,伸手想拉开温晟睿的衣服。
手指刚停留在衣领,被温晟睿握住去手腕制止。
他这才反应过来,把温度计递出去,目光瞟到另一边:“你自己量。”
景闲坐在他的旁边,头往一边别,听着隔壁衣服摩擦的细琐声。
“温度计放好了吗?”
“嗯。”
景闲转过头,检查温晟睿手上确实没有东西。
“你现在还感觉冷吗?”
“有点。”
“那我赌你绝对发烧了。早知道早上就应该让你过来的。”
“景闲,我觉得我没有发烧。”
景闲盯着温晟睿:“生物书必修三,下丘脑体温调定点那段,怎么背的?”
温晟睿为了证明自己一切正常,快速调动记忆,景闲话音刚落,温晟睿就脱口而出,一字不落。
“对呀,书上都说了你在发烧。”
“可是我大脑很清醒。甚至还回答了你的问题。”
“不不不,晋老上课还说了,人在发烧的时候体内酶活性高,有些时候大脑甚至会更有活力,你背的快说明你就是在发烧。”
有人强词夺理。
“那种只是低烧的时候,许多人到了高烧根本就意识不清。”
“低烧也是烧!”
测量体温要求五分钟,景闲和温晟睿像两个幼稚鬼在争论究竟有没有发烧。
景闲知道温晟睿只是平时话很少,在聊到他喜欢的机器、人工智能等方面的东西的时候才会稍显兴趣,话变得多起来。可是对方今天就着他自己究竟有没有发烧的问题一口气输出了他以往一个星期加起来的说话量。
引经据典,条条合理。家里有医学背景,自己还懂一点医学知识。滔滔不绝,五分钟过去,温晟睿还没说完,景闲打断。
“温度计给我。”
温晟睿:“总之,我其实今天真的没发烧。”
“我们拿数据说话,赶紧,把温度计拿出来。”景闲又一次挪开视线。
温晟睿不得已,取下温度计,自己还没有看具体的情况就先被景闲夺走。
景闲仰起头,转动着寻找到一条最清晰的银线,读出数:“37.9,38度?”
温晟睿眨眼,连忙自己也看了一遍,确实是38 度。
温晟睿:“……”
景闲深吸一口气:“没发烧?”
“可是……我没有感觉。”
“不感觉冷了?”
“我的思维还很清晰。”
“哦,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景闲进医务室给校医报备了情况,温晟睿第一次不知所措跟在景闲身后,一片茫然。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真的生病了?
温晟睿记忆里上一次生病还是在A市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到了换季没有及时增添衣物感冒了,导致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没有考到满意的成绩。
身为医科大教授的父亲不仅没有提供必要的帮助,反而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的程序里强行增加一条指令。
excellent_people = True
sick = False
excuse_for_failure = False
if excellent_people and sick:
excuse_for_failure = False
print("优秀的人不允许生病,就算是生病也不能够作为失败的借口。")
…………
“虽然还没有烧到38度5,不过还是给你拿一片退烧药。”校医在塑料袋里多放了一颗布洛芬,“其他的药每天饭后吃,一天两次。”
“同学,过来登记一下,然后刷卡。”
温晟睿在姓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摸出饭卡刷了药钱。
现在赶回去还能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景闲和温晟睿再次谢过校医就往宿舍走。
午休时刻,校园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草丛里传来的声响。
景闲在前面走了好一会儿,转回头看见温晟睿在自己身后隔得老远,慢慢迈步,游离在外。
他退了回去,伸手在温晟睿的面前晃了晃。温晟睿没有反应,景闲堵在他的面前,凑上前去。
“真烧傻了?”
温晟睿摇头:“没有。”
“嗯,我懂,一般生病的人都不会说自己生病了。”
温晟睿:“……”
“睿哥。你还是要多关心一下你自己,要不然你连自己有没有发烧都不知道。”
温晟睿:“我只是以为……”
“只是以为昨晚被子盖厚了?”
温晟睿:“不是。”
“不是?总不可能是梦见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了吧?”
温晟睿:“!”
“我开个玩笑,没有冒犯的意思。”景闲看温晟睿脸色一变,立刻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其实,昨晚确实梦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噩梦?你不会梦到什么丧尸入侵世界末日,还是变形金刚大战哥斯拉,或者说你梦到你考了年级倒数?!”
“不是。”
“那还有什么?”
温晟睿神色飘忽,可能真是发烧导致头脑开始混乱,居然将昨晚前半部分梦境的内容吐露:“你说你要送我一只猫……”
还好理智及时制止住他。
“我送你一只猫?这个有意思,让我想想如果真要送你的话……你接不接受景小二啊?”
“景小二,你家的猫?”
“昂!除了特别沸以外就特别乖,最喜欢的就是用爪子磨沙发,还有开门压在人身上吓人。”
温晟睿:“……不用了。”
听着就吓人。
“不准嫌弃啊,虽然听着确实挺沸腾的,但是小二的脾气特别好!简直就是好猫!”
“嗯。”
“诶,那你梦里我是怎么说的?”
温晟睿喉结滚动。
梦里啊……
梦里景闲敲响自己的家门,问出这个问题后,温晟睿突然发现对方光洁白皙的双腿后面还垂着一根尾巴。
真是聊斋看多了。
温晟睿摇头,试图将那些画面摆脱。
真是罪过。天大的罪过。要是被知道了那就是天诛地灭天理难容的罪过。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脱口而出。
景闲似乎还有些遗憾:“好吧。但是我还是要说,景小二是最可爱的梨花猫。”
交谈间隙,景闲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一个橘色的身影窜出绿化带,往寝室楼下大水管后面的杂草堆里跑。
“橘猫!”景闲连忙拍了拍温晟睿,指着前面,“那里!钻了进去!”
“嗯,我看到了。”
“以前一中紫藤长廊下也有一只橘猫,不过应该是橘白混种,经常睡在长椅上。你还记得吗?”
“有印象。”
温晟睿以前时不时会看见景闲鬼鬼祟祟走过去,从包里悄悄拿出一小把猫粮放在长椅下,让那只猫自己下去吃。
“那只的体型跟刚才的大橘真的很像。”
“好像是。”
“哎,本来当时毕业的时候我想把它带回家的,可惜拍毕业照那天我没有看见它。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
“很好。”
“必须得过得好!那可是我照顾的猫!”
温晟睿缓缓点头同意,没有告诉景闲其实那只猫在毕业那天被自己的母亲捡了回去还带回了A市的老家里,现在窝在楼顶的玻璃房里养老。
“不过还好,我还有小二,它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温晟睿过了很久才将景闲的话前后文联系在一起,心潮澎湃。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所带来的影响。
景闲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睿哥,你真的要稍微关注关注自己的身体!学习再拼也要注意身体健康。”
“明明下个月就成年了,温晟睿你怎么ooc越来越严重了?!”
“我没有ooc。”
“还没有?你自己回忆回忆,都半本书了!以前你多么沉稳冷静的人,现在都能幼稚到和我拌嘴。”
“再这样下去就真得改你的tag,我要是作者肯定会很生气。”
“不会的。”
“睿哥,生病了就休息,不会耽误什么。我说过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你……”
“嘘!”
两人已经踏入寝室楼。
放轻步子上了二楼,生活老师就守在楼梯口,看见温晟睿手里拿着的药袋,细声关心几句便让他们赶快回去。
景闲回去用自己的杯子再给温晟睿打了些热水,监督对方将药吞下,才安心上床。
温晟睿吃了药,整个人迷迷糊糊,这才深切体会到,原来自己是真的,生理意义上的生了病。闭上眼,再次陷入混沌状态之中。
景闲平躺着,根本睡不着。
自己刚刚的试探,是不是有点明显啊?
都怪卫晞那个万恶之源,整天喜欢胡思乱想,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
试探了啊。
从温晟睿的表情来看,确实没有看到其他情绪。
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景闲竟然翻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
不,打死都不承认。
景闲闭着眼,思绪万千。
…………
午休起床铃打响,景闲睁开眼,起身第一步先去看了温晟睿一眼。
对方还在沉睡,脸颊两侧开始发红。
真惨。
他轻声下床。胡嘉望和任晓玮也控制着自己减少噪音的发生。
“他怎么样?”胡嘉望抓着景闲低声询问。
“烧到38度,下午我再去请个假。”
“好。”
下午自习课上到一半,温晟睿抱着书出现在教室前门:“报告。”
今天正好是景闲守自习,他挥手让温晟睿赶紧进去。等下课,立刻跑了过去,一只手习惯性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温晟睿主动向他靠了靠。
“感觉……差不多了。应该是退烧了,但还是要坚持吃药。”
“嗯。”
卫晞被数学折磨到疯狂,抬头就看见旁边景闲和温晟睿在测体温。
更疯了。
某个人下午跑过来信誓旦旦说什么都没有,还说她是狗头军师,可是现在温晟睿为配合他身体都倾斜成什么样了!
中间还隔着个书箱呢!
卫晞无语地移开视线,任晓玮还在给她讲中午景闲强行拉着温晟睿去医务室的故事——
“话说,这天中午,天朗气清,艳阳高照,吹散深秋的沉寂……”
“赶紧讲重点!”
“我与大景刚吃完饭,正欲离开食堂,大景却突然忆起远在寝室的睿哥,高烧不止孤苦伶仃痛苦难耐。心酸至此,便返回食堂去超市买了饭团。回去后,我先向睿哥表达了我的关心之意,大景则递出饭团,在行动上深切关怀。这也让我触动不已,为此,我作诗一首,名为十月二十八日睿哥生病有感,诗曰……”
“请十五个字内概括中午发生的事,4分。”
“景闲心急如焚,温晟睿病医室求良方。”
卫晞:“……就这?”
任晓玮:“他们俩在外面发生的什么我怎么知道?”
卫晞:“那行,退朝吧。朕要与数学贵妃缠绵去。”
任晓玮:“你真不听我写的诗吗?我可是刚刚编了好久的!”
卫晞给任晓玮一分钟,让他把写的七言绝句念了一遍。
“睿病牵动景闲心,友情深厚似海深。医室求方午未休,愿君康复同春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那味?”
“要不你还是继续怀才不遇吧。”卫晞拒绝了提拔他的想法。
任晓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