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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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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过去一个月,凌薇已由公主荫举,初任太府寺录事,又升太府寺主簿,从六品。
主管左藏东库,下属有左藏东库令、丞、监视、属吏十数人,掌管四方财赋收入,职涉财货,俸禄亦颇丰厚,是令人称羡之佳职。
凌薇也已经搞清楚了这个世界中公主的处境。
公主依旧是公主,先皇是公主的母亲,因此这个世界只有公主母亲一脉的皇子皇女。
也就是凌薇原世界的皇帝和三位嫡出公主。
原本的皇帝,在这个世界只是个皇翁。
而原本的大长公主,是先皇钦定的太女。先皇次女即瑞公主,先皇幼女为璟公主。
这一世的大长公主虽为太女,却依旧体弱多病,没等到登上皇帝宝座的那天便去了。
彼时先皇已油尽灯枯,临终前,先皇指定太女之女,即皇太孙为新帝。
皇太孙年仅九岁,先皇担心两个年长的女儿会有不臣之心,便命长翁主摄政,两位长公主辅政。
按照先皇设想,长翁主是个男人,因此可替皇孙看顾整个天下,以防天下被两位成年的公主夺了去。
等到皇孙长大成人,便可收回朝政。
可惜,先皇设想的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这位长翁主,摄政王。
如今可谓是权势滔天。
凌薇站在左藏东库的库房中,拿着长翁主方印的条子,将送给月泉鄯部条的丝绸、瓷器以及茶叶调拨出来,为礼部官员运送礼物备用。
这张条子由长翁主手下的人批写,直接送到太府寺藏库,由凌薇这个璟公主嫡系审查,最后再由瑞公主负责的礼部送到月泉鄯部前来拜见大周小皇帝的队伍手中。
整个过程,有没有宫中那位小皇帝都没有任何影响。
内有两位成年的长公主以及一位城府深沉的长翁主,外有强敌。这位小皇帝的宝座,只怕坐的不甚安稳。
凌薇其实对这位小皇帝感情复杂。
说起来,前世凌薇时常去替璟公主去照拂这个小外甥女,毕竟在前世,璟公主与去世的大公主感情很深。
璟公主便常常关照这位小外甥女的饮食起居,生怕她被驸马一家苛待了去。
世事变幻,小外甥女成了侄女,身为皇帝的小姑娘也不再需要璟公主的照拂。
身份地位转变之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感情自然也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凌薇总是能想起来,自己带着小姑娘骑马前往璟公主府的时候,小姑娘窝在凌薇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等我长大了,要和凌姨姨学骑马!”
现在的小姑娘身边有更好的将士,应当不再需要凌薇教骑马了。
凌薇琢磨皇家的家事,同样皇家也有人在琢磨凌薇。
瑞公主骂自己的心腹:“废物,连一个小小的主簿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大事!”
礼部从上到家都是瑞公主的人,以往她们习惯了将各地节礼、使团礼物、甚至祭祀礼器以次充好,以从中牟利。然而自从凌薇来了太府寺,竟三番五次的坏她们好事。
比如,一个白玉观音像,以往太府寺的记录都是:白玉观音像,两个。
礼部便可换上品相差的白玉观音像,品相好的留作私用。
而凌薇的记录是:白玉观音像,两个,其一莲台见棉絮寸余,其一底布见斑痕,其余白玉无瑕。
这便不好再换了。
这次送月泉鄯部的礼物更甚,她竟然使人送了一张详细的礼单给月泉鄯部的使团,让瑞公主的人想从中作梗都难。
这样一个小吏,不管她,她便时时刻刻恶心你;管她吧,她品级实在太低,对付起来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实在让人煎熬。
瑞公主不高兴了,璟公主就高兴,她让琼瑛喊了凌薇来府中,送了她整整一盒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靠凌薇的月俸,攒上一年都未必能买的了这样一盒珍珠。
送凌薇出府时,琼瑛说:“你如今可是公主跟前正经红人了。”
有些酸溜溜的。
凌薇听了出来,拿了一半出来塞给琼瑛。
琼瑛假意退让了几次,便笑眯眯的收了下来,又跟凌薇说:“你等我一会。”
她跑去自己房里拿了一个镶满宝石的匕首给凌薇。
这个匕首恐怕比那半盒珍珠还要珍贵。
凌薇不要,她便说:“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妹。”
凌薇收下之后她才觉得满意:“以后你我二人一定要共同为公主效力。”
琼瑛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没人比她更知道公主现在有多么看重凌薇了,她是奴籍不能走仕途,与凌薇不在一个竞争路线,所以她虽然有些醋,但很快便能调节回来。
现阶段看,维护好和凌薇之间的交情显然更重要。
凌薇带着珍珠和匕首回到家中,来到自己前院的书房里,把珍珠藏在自己床板上绑的木盒子里。
其实这整个府都是属于凌薇的,她完全可以划出一个专门存放珍宝的房间,但凌薇前世带过来的习惯,为了方便随时跑路,细软银票都要放在离得最近的地方。
她拔掉匕首的皮鞘,刃身闪烁着寒光,是一把好刀。
凌薇将藏在枕头里头的小刀拿出来,将这把匕首放了进去。
正坐在床上将枕头恢复原状,飞羽忽然推门进来。
凌薇吓了一跳,指责:“你怎么不说一声便进来!”
飞羽也没想到凌薇在,委屈:“少姬,我进来帮您打扫书房。”
凌薇道:“以后不要进我书房,我的书房不需要打扫。”
飞羽闷闷不乐,少姬以前便不让他整理她的床榻,如今连书房都不让他进了。但少姬是这个家的主人,她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听从。
飞羽也不辩解,低着头答了声是,模样可怜的很,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但凌薇没有安慰他。
这些天相处已经让凌薇知道,若是稍微对飞羽好那么一点,他便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想要以这个家的男主人自居。
这会给凌薇带来非常多麻烦。
凌薇并不想这个家里,有一个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主人,尤其是飞羽。
凌薇家里这十几个仆从都是从公主府带过来的,原本在公主府中,飞羽地位最高,因此其他人都是看飞羽脸色行事。
也就是说,当凌薇不在家中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飞羽最大,他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管,哪怕他想给凌薇下毒,凌薇都毫无办法。
所以凌薇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平衡住飞羽。
飞羽见凌薇不理他,只得老老实实的下去,他忽然想起什么,双手呈上一份拜帖:“凌少姬,今日有户部裴侍郎家的家仆送来拜帖,说明日会登门拜访。”
“裴侍郎?户部?”
凌薇疑惑的接过拜帖,拜帖外套了一个深褐色的封套,撕开后抖开纸张,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吾家侍郎大人欲于某日拜访主簿大人,有要事相商,盼主簿大人拨冗接见。
飞羽问:“这个裴大人是谁?少姬在官场结识的人吗?”
凌薇摇头,她不认识什么姓裴的人,和户部交集也几近于无。
她手捏信纸,沉吟了片刻,对飞羽说:“将我外衣拿来。”
飞羽颇感诧异:“少姬今日还要出门吗?”
凌薇道:“我需往璟公主府走一遭。”
璟公主看完拜帖,递还凌薇:“此人乃河西裴家次女,承荫补母职,现为户部侍嫔……她是陶相的人,来见你做什么?”
凌薇摇头:“我也不知,因此来请教公主。”
如果只是寻常五六品官员,凌薇自不必特意来问长公主,可这个人是户部侍嫔,位高权重,竟屈尊纡贵前来拜会她这从六品小吏,凌薇唯恐其中有诈。
不是凌薇多心。
入职太府寺以来,凌薇已直接或间接的卷入过两次政治斗争,一次是仍是录事的她被主簿陷害藏匿祭祀用的十二铜人,幸而凌薇细心,早已发现主簿的小动作,请示公主后,在同为长公主派系的太府寺嫔的配合下,揭穿主簿计谋,主簿判徒刑,凌薇升任太府寺主簿。
另一次则是太府寺嫔与太府寺少嫔斗法,大理寺的人查过来,凌薇按照公主的指示,任谁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踏入官场,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化为敌人攻讦自己的尖刀,不得不事事小心。
“若要见你,你去见就是,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璟公主说完笑道:“说不定又是为择媳而来。”
凌薇年少有为且尚未婚配,自入太府寺,无数人托媒人问了凌薇的家事,想择她做东床佳婿。凌薇之前是以孤女身份投靠的长公主,没有长辈为其做主,媒人便只能直接找她本人来谈。也有知晓凌薇是公主府的人,竟将媒妁说亲之事求到公主这里。
公主因此打趣凌薇多日。
凌薇赧然道:“公主别拿我打趣,若真是来择媳,托媒人找我就是,怎么会亲自来。”
公主笑道:“那可不一定,想凌少姬当街策马驰骋,不知多少俊彦佳人见而倾心,或有甚者,相思成疾,茶饭不思,乃至以死相挟,定要家中老母为其做主了。”
凌薇只尴尬陪笑。
公主摇头叹息:“可惜你是个孤女,上门求亲者皆小门小户,不然便别有所图。夫郎不是侍郎,还是谨慎些,等你官职再升一升,我再给你择一良配,定不必侍媛之子差。”
凌薇拜别公主,策马返家。
至家门时,门前停驻了一辆马车,凌薇勒缰下马,放慢步伐,仔细打量这架马车。她家虽处市井繁处,但家门所在的巷子很是幽深,除了几个街坊,很少有人经过。
而附近的街坊都是二进以上的宅子,家中有外院可以停马驻车,按道理,不该有人会将马车停在巷子里。
正思忖间,车帘蓦然掀起,崔知衍端坐车内,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泠然而视。
凌薇下意识后退一步,牵着的马发出“嘶”的长鸣。凌薇警惕的看着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崔知衍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你家说。”
凌薇狐疑的看过去。
崔知衍的这辆马车看上去颇为陈旧,车身的漆色已有些斑驳脱落,车轮上也坑坑洼洼,间杂着一些泥污与锈迹,车辕处挂着一个小小的标识牌,牌子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隐约可见 “南门大街出租” 的字样,字迹也因长时间的风雨侵蚀而变得模糊不清。
崔知衍身上的衣服明显短小,穿在他身上显得颇为局促。上衣的袖口刚刚过腕,下裳的裤脚也未能完全遮住脚踝,像是匆忙间借来穿上的。衣角磨损,看上去像是寻常干活之人的穿着。
然而,他发间玉簪水头极佳,其质地细腻,雕工精致,显然不是凡品。说明他并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坠入凡尘,依旧是以前那个大家公子。
当看到他掀帘子露出的手腕上,白皙的皮肤上的几道瘀痕,凌薇心中了然。
他是逃出来找她的。
崔知衍见凌薇半天不说话,冷笑:“凌少姬是怕我吗?”
凌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勾唇:“我怕你做什么。”
“跟我进来吧。”
凌薇引崔知衍穿过二门,径入书房。
飞羽看到崔知衍,花容失色,心下诧异以往不近男色的凌少姬,怎么携了如此俊逸男子归府。
他上前问道:“少姬,这位是……”
崔知衍见飞羽,亦颇为惊愕。他瞪大双眸,怒目而视,以眼神竟将飞羽逼退数步。
崔知衍的目光从飞羽身上投向凌薇,冷冷的。
凌薇先是回避,然后大方看回去,她有什么好怕的。
便是之前,她也不怕他,更何况如今,她掌握暴力和权力,她不怕他。
崔知衍深吸一口气,竭力平抚心绪:“这位飞羽小哥,我和你主子有事相商,请回避。”
飞羽震惊:“公子未婚,怎可单独与女子共处一室?”
“此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位公子发髻是未婚男子形式。
崔知衍冷笑不答。
飞羽委屈看向凌薇,凌薇摆摆手让他出去。
崔知衍唇角勾起,笑道:“多日不见,凌小姐过得好生快活啊。”
凌薇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崔知衍步步紧逼:“太府寺主簿凌少姬,掌文书而条理清晰,督庶务而井井有条。年纪轻轻便周旋于诸司之间,应对从容,游刃有余,假以时日定能担当大任。”
“凌薇,你如今有了宅邸,有了家仆,有了权势,是不是很快活。”
凌薇的脸色变了变,盯着崔知衍,半响,她痴痴笑了起来:“确实快活。”
她好整以暇的抱臂看着崔知衍:“不知崔公子找我何事。”刚说完,她做恍然大悟状捂住嘴:“哦,未必是崔公子,毕竟这里的人从母姓,从来从去,也不知会从到哪里去。敢问知衍公子如今贵姓啊。”
崔知衍默然了一会儿,冷冷道:“裴。”
凌薇一愣:“户部裴侍媛是你的……”
“母亲。”
凌薇沉默。
如果大理寺裴侍媛是崔知衍的母亲,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明日来访的用意也不言而喻。
她满含讥俏:“当年你娘可是以死相逼,不允我进府,怎么到了今日,竟然要上门求访我这个公主府女官?”
“啊,她该不会是求我嫁你的吧”
裴知衍没回答,而是冷冷问凌薇:“飞羽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凌薇:“跟你没关系。”
崔知衍目露凶光瞪着她,磨齿霍霍:“跟我没关系?凌薇,你再说一遍,跟我没关系。”
凌薇冷淡开口,第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崔知衍就抱着她的肩,迎面亲了上去来。
唇齿相碰,熟悉的柔软含入,崔知衍脑袋里轰的一声,心中火焰升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焦烦,愤怒,燥郁全化为燃料。
他今日的来意全被覆去。
他只想加深这个吻。
凌薇似在挣扎,像以往一样,他拉住了凌薇的手,钳住她。
凌薇反手抓住崔知衍的手腕,用力推开了他。
她拿手背擦了擦嘴:“你要是发疯就给我出去。”
他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忽然,崔知衍开口道:“我知道你还记得上一世的记忆。”
凌薇:“崔大人果真是睿智过人。”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崔知衍眼神微寒:“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承认。”
凌薇:“我为什么不承认?”
崔知衍一时语塞,没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凌薇,你不觉得这里非常古怪吗?”
凌薇:“废话,简直怪透了。”
崔知衍肃然道:“这个世界男女颠倒,男人在家相夫教子,女人在外为官做宰。”
“所以呢?”
“我一开始以为是梦境,但梦境不可能这么真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佛云大千世界诸般变化,我们可能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拥有前世记忆的人,你,我,彭禹,也就是说当初大雨夜在娘娘庙的三个人,都来到了这个世界。”
凌薇:“继续。”
崔知衍:“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三个再去一次娘娘庙,就能重返旧世。”
凌薇上下打量着他,崔知衍被看的毛骨悚然。
凌薇:“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你跟我再去一次娘娘庙,我们去再来一次,一定能回去。”
凌薇噗嗤笑出声:“你是痴人说梦吧,你不是从来都不信神佛吗?如今却妄图靠拜佛穿越回去,滑不滑稽?”
崔知衍大怒:“你!”
凌薇恳切道:“先不说我本人的意愿。崔知衍,崔大人,状元郎,当初你在娘娘庙所行所为惹怒了神女,因此上天才会降下神罚,让你也尝尝空有满腹才华却没有出路的滋味,你以为你跑去跪求娘娘,娘娘就能原谅你?”
崔知衍咬牙切齿:“你我同往,到时候……你压着我,把当初我对你做的倒行逆施一遍,一定能回去。”
凌薇摩挲下颌,认真思索,道:“那个姿势我做不来。”
“我说的是行为,不是一比一让你还原。”崔知衍拍桌子:“凌薇!你是不是故意想耍我!”
“是!”凌薇也不甘示弱拍桌子:“我就耍你了怎么了。”
她一脸无语的看着崔知衍:“崔知衍,我看你来了这儿之后,不光肌肉缩水,脑瓜子也跟着缩水了。你也不想想,那可是皇家寺庙!你我无权无势,我可不信现在的你有那个能力把寺庙清场!让我们两个在里头胡天胡地。”
崔知衍仿若遭受重创,身形一晃,屈膝跪地,他喃喃道:“你说的对。我做不到。”
他笑了起来,状若癫狂:“我现在是个内宅男儿,连出门都做不到,今天能出来见你,都是用了你之前逃出去的方法,”
“在这里,我形如废人,任人轻贱,诸事难成。”
他像是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呢。”
无解。
他抱头蜷缩起来,衣袖滑落,露出左手臂上的伤痕。不止手腕处有绳子的勒痕,还有鞭伤,一层叠着一层。
凌薇抓住他的手,蹙眉问道:“你挨打了?谁打了你!”
她从来没在崔知衍身上见到这样的伤口,崔知衍身手很好,他极少受伤,受伤也是干脆利落的伤口或者瘀痕,没有这样的一层叠一层,旧伤未愈合右叠新伤的虐打痕迹。
崔知衍双目空洞,只喃喃的说:“我该怎么办呢。”
凌薇瞳孔一缩:“是你自己打的。”
崔知衍笑:“对,我自己打的。凌薇,真的很疼,所以……不是梦。可……怎么会不是梦呢?我父亲……我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怎么能是个懦弱无用的内宅男子呢?我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凌薇默然。
崔知衍忽然盯着她说:“你一定很高兴吧,如今你是公主客卿了,还做了太府寺主簿,马上就要有光明的前途了。甚至这个世界,你可以三夫四侍,你以前的那些情郎,什么世子,什么探花,尽可收录囊中了对不对。”
凌薇:“你不要污蔑我,我早就说过,我和他们清清白白。”
崔知衍:“我污蔑你?那飞羽是怎么回事?你刚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都没站稳脚跟呢,就眼巴巴的把原来公主派去保护你的侍卫弄到府里伺候你了。”
凌薇:“你非要这么想是吧?”
崔知衍:“那你让我怎么想!”
他状若疯癫:“我是个废物了!”言及此处,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武功全废了,我的功名也没了,我连姓氏都没有了!我的家族视我于累赘!我他妈是个废物,是个失贞的贱人!你让我能怎么办,让我能怎么想?”
凌薇看着他癫狂的样子,竟然觉得心中有些刺痛,她上去抱住他,不让他发疯伤害自己:“崔知衍,冷静点!”
崔知衍被她箍在怀里,拼命挣扎也挣不脱,他忽然泄了劲,瘫软下来:“凌薇,我想吻你都做不到了。”
“你只要轻轻的,就能把我推开。”
凌薇听得心疼,她明明以前恨死了崔知衍,可当他这么脆弱无助的被她搂在怀中,她还是觉得难受。
凌薇竭力压抑心中怜惜,告诉自己她怀里这个是之前那个冷酷无情且诡计多端的崔知衍。
“崔大人,你就只会玩强迫那套是吧,我不想让你亲我时你非要亲上来,我不推开你还能抱着你吗?”
凌薇在崔知衍耳边轻吹一口气:“让我猜猜,崔大人故作这一幅可怜样,是想做什么?”
“一定不是想让我娶你,对不对。”
崔知衍表情微变,装不下去了,他咳了一声,说“你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凌薇:“崔大人,你想吻我,强迫是没用的。”
“我来教你,你就这样乖乖的待在我怀里……。”她轻轻用唇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鼻梁,然后轻咬嘴唇:“我自然会吻你。”
崔知衍的手张了又握。
他想找回理智。他知道该推开她,拒绝她。
可凌薇的香气环绕着他,他以往求而不得的,凌薇主动的吻,正轻一下重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每到一处就燃起一团火苗,他咬紧牙关,不让呻吟溢出喉咙。
凌薇的手解开他的衣襟,一声破碎的声音从他嗓子中溢出,娇媚的,脆弱的,乞怜的,他以往无法想象的。
崔知衍瞬间清醒,他推开凌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