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救赎》鲸落予生

15、等你

　　【小镇旅馆】
　　在姜梵语的情况大有好转后，陆铭星在小镇上找到一家古董一样的小卖部，随便买了个大瓷杯和几桶矿泉水。
　　他将其中一桶水留在房间，其余几桶全存到了旅馆老板娘那儿。
　　陆铭星嘱咐老板娘，每天给他们烧一壶开水送到房间，并从姜梵语的钱包里取出一张看不懂数额的纸币塞进老板娘手中。
　　老板娘拿着钱笑成了一朵花，陆铭星只能默默祈祷，等姜梵语好了，自己不会被姜梵语揪着耳朵骂败家。
　　就在几分钟前，老板娘将一个嘎吱作响的暖水壶送到陆铭星手中。
　　“这是今天新烧的开水，用的都是你存放的矿泉水，你们放心喝，不够再来找我。”
　　陆铭星倒了些开水到大瓷杯里，接着又混进去半杯冷水。
　　他将大瓷杯塞给姜梵语，“生病了就要多喝热水。”
　　虽说这是句渣男渣语，但姜梵语很是受用。
　　端着杯子的姜梵语靠坐在床头上，虚弱之气已基本退去，呼吸也变得均匀又顺畅。
　　陆铭星坐到另一张床上，有些贪婪地盯着刚刚恢复正常的姜梵语。
　　不知为何，陆铭星觉得战损状态下的姜梵语格外迷人，如果不是担心这位重病初愈的大美男吃不消，陆铭星一定会借此机会发起反攻。
　　——哎，君子求色取之有道，才不会趁人之危呢……
　　“看够了吗？”姜梵语盯着大瓷杯问。
　　“不让看，让吃吗？”陆铭星不加掩饰的反问。
　　姜梵语战略性地喝了一口水，“这个时候你不该关心下我的健康状况吗？”
　　“不是已经好了吗？”陆铭星扣扣鼻头，“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怎么说倒就倒，连个过度都没有？”
　　“我有没有隐疾你能不知道？”
　　陆铭星咧嘴笑笑，“算了，说正经的，你这次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姜无语？”
　　姜梵语眉心一锁，摇摇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本体受伤生病对你们没有影响吗？难道是姜无语出了什么大事？”
　　姜梵语还是摇头，“我只知道本体死亡二重身会消失。但二重身无故虚弱和本体有没有关系，这我真不知道。”
　　顿了片刻，姜梵语补充道：“那个姜无语是个怎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他好奇心重吗？”
　　陆铭星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姜梵语语调慵懒：“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既然姜梵语这么说，陆铭星也就随便答到：“还行。”
　　陆铭星抬起头，透过污渍斑斑的玻璃窗看了眼天色，“明天就是第六天了，那个老烟鬼不会不来了吧，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嗯，再等一天。”
　　陆铭星有些烦躁，“我们干嘛一定要和他去什么破寨子啊？趁这个机会甩掉他不是更好？”
　　姜梵语不这么想，“既然已经谈好了，那大家好好合作才能双赢不是吗？”
　　“你想赢得什么？”
　　“你。”
　　陆铭星微怔。
　　姜梵语掖了一下被子一角，“如果和他出一次任务就能把你好好地留在这边，我觉得非常划算。你说呢，男朋友？”
　　姜梵语的话让陆铭星心尖一颤，虽然他无法否认自己也对姜梵语有了点别的心思，但他总觉得他那点心思和姜梵语对他的感情比起来，简直是针尖对大地。
　　——哎，情不知所起……啊，不对，情起于“那天晚上”。
　　“咳咳，那个，姜梵语，关于男朋友这件事，我想……”
　　“你不愿意？”
　　“这，这不仅仅是愿不愿意的事。你也知道，我哥只给了我两个星期的假。就算我待在这边，最多也只能待两年。那两年后……”
　　“两年后的事两年后再说，我现在累了得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姜梵语不想和陆铭星讨论这个话题。
　　他把大瓷杯放到床头，兀自躺下，不再搭理陆铭星。
　　其实，陆铭星想和姜梵语谈论的事情不止这个，他还想问姜梵语为什么要在家里给他留一管备用的血，为什么姜梵语说他等了自己一百年。
　　可看姜梵语这态度，估计今天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自觉无趣，陆铭星便穿上外套，到小镇上溜达去了。

　　【别墅】
　　在老烟鬼的悉心照料下，姜无语身上的大部分伤口已然结痂，姜无语的精气神也恢复了大半。
　　不过，姜无语的两个脚踝伤得太重，尽管红肿已退，但一下地行走，伤口还是会因为关节活动而扯得生疼。
　　“该吃晚饭了，自己把外套穿上，我抱你下楼吃饭。”
　　这是姜无语醒来后的几天里老烟鬼每天必做的事，就连王叔都见怪不怪了。
　　“可以了。”姜无语随手将外套一披，提醒老烟鬼道。
　　老烟鬼帮着整理了一下衣领，顺势揽过姜无语的肩膀，将姜无语横抱在怀里。
　　“李医生说从明天起你就要自己下楼了，如果一直怕疼不活动关节，关节会僵化的。”
　　“僵化，无所谓。你，抱我。”
　　闻言，老烟鬼刹住脚步，在楼梯口站定，“别得寸进尺，如果你自己不走，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姜无语双手攀着老烟鬼的脖子，“你，不会。”
　　老烟鬼哼笑，“别高估了你自己的存在，也别低估了我的狠。”
　　“陆先生，别站那儿聊天了，饭菜都要凉了。”王叔站在楼下催促道。
　　老烟鬼抱着姜无语走下楼，将姜无语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赶快吃，吃完饭我还要出门。”
　　“做什么？”
　　“我的事，你少问。” 老烟鬼冷漠回答。
　　姜无语不敢再多话，他不想惹老烟鬼生气，更不想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吃完饭，老烟鬼把姜无语抱回卧室，用清水仔细地帮他擦了身子，便嘱咐姜无语早点休息。
　　“去哪儿？”
　　看老烟鬼不像前几天那样去沙发上看书，姜无语有些不习惯。
　　“我的事情还没办完，得出趟远门。”
　　“带我。”
　　“你？”老烟鬼满脸嫌弃，“我是去执行任务的，不是去玩儿的，带着你这个累赘干什么？”
　　姜无语哑言。
　　自觉用词不当，老烟鬼又立刻换了个说法：“有伤就好好在家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刚刚还像焉茄子似的姜无语，一听这话，立马咧嘴笑了起来。
　　“家，等你。”
　　这是老烟鬼第一次在姜无语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竟忽然觉得这个健硕的男人有几分可爱。
　　他不禁抬手揉了揉姜无语的脑袋，又俯下.身在姜无语的额角轻轻一吻。
　　随即，老烟鬼贴着姜无语的耳朵告诉他：“你孤身来到这个空间，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这里只有我能保护你，你只有待在这栋房子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
　　姜无语捧着老烟鬼的脸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脚链，小黑屋，不要。”
　　“那你会乖乖听话吗？”
　　“会。”
　　说完，姜无语还想凑上去亲一下老烟鬼的嘴巴，
　　不过，老烟鬼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
　　离开卧室前，老烟鬼扔给姜无语一部手机。
　　“里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给我。但不准备用它做别的事情。”
　　姜无语如获至宝，抱着手机睡了一整晚。
　　可他不知道的是，老烟鬼下楼后特意对王叔交代说：“他可以继续住在我的卧室，除了健身房，其他房间他都可以进。
　　“另外，李医生说软骨素针剂不能再用了。但如果他想逃走，你可以动用任何手段，甚至可以再把他扔回地下室去。只要不弄死，怎么样都行。”
　　*
　　老烟鬼驾着吉普车返回小镇旅店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没去打扰陆铭星二人，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刚洗了澡躺到床上，老烟鬼的手机就响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白痴。
　　“干嘛？”老烟鬼有些不耐烦地问。
　　“到没？”
　　“嗯，你快睡吧，别有事没事来打扰我，如果你不想再被关进地下室的话。”
　　“我……”
　　对方的话显然还没说完，老烟鬼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手机扔到了枕头边。
　　不知为何，连续开车几小时的老烟鬼明明已经很累了，但他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干脆坐起来，点上一根烟，以此来排解心中的烦闷。
　　——“家，等你。”
　　这是老烟鬼离开别墅前，姜无语对他说的话。
　　虽然只有三个字，甚至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但老烟鬼的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他们这些二重身，天生没有亲人,“家”这个字，老烟鬼只在年少时听到过两次。
　　一次是在悟能院学习的时候，老师讲到另一个空间的生存规则时提到过家。
　　另一次，则是老烟鬼被欺负他的混混扔在烂泥潭里，那些混蛋坐在一边聊天喝酒时说到过。
　　因为在悟能院完成学习后没有通过测试，所以老烟鬼是被安置局抛弃的人，工作和房子都不给分配，他现在住的那栋别墅还是他效忠的那个组织安排的。
　　因此，当姜无语对他说自己会在家里等他回来时，老烟鬼颇为触动。
　　——我以为囚禁了那个家伙，不仅能得到有用的信息，还能在合适的时候威胁姜梵语身边那小子。
　　——但为什么现在看来，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很大的麻烦。
　　老烟鬼用力地吸入一口香烟，又自嘲式地笑了笑
　　——这一定是一种错觉，就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只是我的玩.物。
　　——我是舍不得姜梵语才救他的，不是因为我不想他死，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