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野猪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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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上淮从兔子洞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玄裳躺在他洞前的草地上看星星，听见他出来了也没起身。
秦上淮躺到玄裳身边。天上没有云，黑的很干净，星星就显得特别亮。
“麻子呢？”
“我送回树上了。”
玄裳转头看着秦上淮的侧脸，从他的额头看到眉间，看到鼻尖，看到微启的唇，看到下巴。
“兔儿，你今天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秦上淮没有动，没有回答，心神好像都被星星吸走了，对着天出神。
“阿四在山腰溜达了一晚上。”玄裳又说。
风吹着草地簌簌的响，依稀还能听见虫子在草丛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这里不是修仙的好风水。”
秦上淮终于开口了，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
“是，不聚气不养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座山。”玄裳接着他的话说。
“我从南方一路北上，最终选了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不适合修仙。”
秦上淮停了停，玄裳安静的等他继续说。
“为什么妖一定要修仙呢？修炼的时间越久，遇上的不开心的事就会越多，只安安分分的做妖多好？谁都不去招惹，谁也不要来招惹咱们，妖就应该和妖在一起，离那些人仙什么都远远的。”
“那你还喜欢下山招蜂引蝶？”玄裳挑眉。
“喂，我也会无聊的！而且我是千年道行，千年！千年呐！”秦上淮跳起身来拍拍衣服，给玄裳留下一个挑逗的眼神，向着下山的路走去，“总呆在山上，多浪费我这张脸！”
玄裳轻笑几声，你这个一千年的脸怎么比得上我一千五百年的脸？
山顶上安静下来，只剩下了草叶簌簌声。
玄裳想，这天上的星星怎么多的数也数不完？
野猪四是眼看着秦上淮下山的，而且他也知道秦上淮感觉得到他在这里。
想跟着他去，想不让他和那些男人女人拉拉扯扯，可心里总想着他说那句“妖就应该和妖在一起”，猪蹄子就怎么也迈不动了。
如果兔儿知道他其实不是野猪妖，还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吗？
他想肯定不会的，兔儿嘴巴坏心肠好，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当着他面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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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上淮没去城里，他来了白天那个小县城。
坐在那家院子里的树上，繁茂的枝叶挡住了他不被人发现。树下家仆来来往往没一个人发现树上有人在。
是有人来提亲，那小姐的父亲在大厅里请那一家的老爷和媒人吃酒。虽然这里是个不太繁华的小县城，虽然这小姐家只是还算殷实，但是那桌上的菜肴非常的丰盛，山珍海味上了好些样，可见她爹对这门亲事多重视。
提亲，下聘礼，过彩礼，娶亲，回门，十二日宴，百日宴……
这都是人的事情，只有人才做，只有人才能做。
麻子想做的就是这些？
身影一闪，秦上淮已经到了小姐卧房的屋顶上，掀开几片瓦片往下瞧。
她的小丫环正伺候她打扮，穿戴的是夫家送的见面礼。四色花样的金首饰，两对玉镯子，一套绸缎衣裳，她是喜欢得紧了，全穿戴起来，也不管过于华丽反成了俗气。
小丫环又羡慕又嫉妒的说着好听的话，小姐你就要嫁到有钱人家去了，以后穿金戴银少不了了，真是好福气啊……
秦上淮想，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白天那只被她嬉笑着拔了毛的小麻雀，她肯定早忘到海角天涯了，更不可能知道那麻雀还为了她一个劲的说“我愿意”。
愿意……愿意个屁！
秦上淮弹指一声脆响，屋里那女人身上的绸缎衣服突地变成了一堆麻雀毛。
女人吓得跳起来尖叫着转圈，小丫环手忙脚乱的帮她摘毛，可那毛越摘越多，转眼屋里地上全是麻雀毛可还是没摘干净。
前厅里听见了尖叫声，她爹急匆匆跑来瞧，到了房门口傻了眼，屋里他女儿疯了一样的转着圈，小丫环不知道在空里拼命摘什么东西……
破山上听说这事是好几天之后，蜜蜂飞去县城一家人花园子里采蜜的时候听见那家女人说的，说是镇上有一家的女儿前些天发疯了一晚上，非说自己身上有麻雀毛。
蜜蜂回来满山嗡嗡了一遍，刚长出新毛的麻子听说以后，高兴的从树枝上蹦了下去，这是想他想疯了啊！
秦上淮在树底下接住麻子，捏着他一边翅膀在空里晃悠着玩。
“你乐什么？这可是要算你造的孽，是要靠修行来还的！不然哪天你不小心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判你下地狱来偿还罪孽！”
麻子吓得赶紧扑腾上树，老老实实站在树枝上闭上眼开始调息。
玄裳从秦上淮身后环住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的问：“兔儿，那你怎么还不去修行？”
“修什么？我这是做善事，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多多的给！”
秦上淮溜达着往山上走，看似不经意的抛来一句：“猪头这几天哪去了？”
玄裳在后面偷笑：“你想他了？”
“随便问问。”
“那我也只好随便说说——不知道。”
“你！”
秦上淮竖着眉毛转头，玄裳只是一脸无赖表情，一摊手，确实不知道。
“兔儿，算算日子，又过了一个月了。”玄裳挽起秦上淮的胳膊，“是不是又到了野猪四玩失踪的日子？”
秦上淮皱眉。
“兔儿，你说他每过一个月都消失几天，是做什么去了？”
“我是猪吗？我怎么知道。”
“那你也不想知道？”玄裳笑的一脸算计。
“他不是说了嘛，他每个月要下山开荤几天。”秦上淮甩开玄裳的手，自己闷着头往前走。
“你明明不信。”玄裳又粘上来，“要不你从了我，我就告诉你？”
“做梦！”秦上淮又把他甩开。
“放心你赔不了，一晚上换一句话绝对合算！”玄裳不气馁的又粘上来。
“滚！”秦上淮恼了，用了大力气把玄裳推得一个踉跄。
“兔儿，”眨眼的功夫，玄裳闪身到了秦上淮身前，伸手拦住他，“每次说到这个你就恼，你是怎么想的？”
秦上淮垂着眼只看地。
“兔儿，你是不是……”
“行了，”秦上淮绕过他继续上山，“你去城里买十只烤鸭回来，他不是爱吃荤吗？我就破例让他在破山上开荤！撑不死他！”
“恩呐。”
玄裳知道见好就收，不再纠缠秦上淮，化作黑烟消失在空里。
秦上淮自己溜达到了山顶，转个圈瞅瞅，平时嫌那猪头在这呱噪，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倒是怪冷清的。
“你，过来！”
本来只是想从山顶跑到对面山坡去的小灰兔子就这么被无辜的留住了。
秦上淮又坐在了他洞门口的大石头上，小灰兔子在他的眼神指示下，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对面的草丛里。
“你妖龄三百年了？”
小灰兔子点头如蒜，不愧是大王，崇拜的仰视着秦上淮。
“刚修出神识？”
又是一阵点头。
“可听说过咱们山上的两条山规？”
头都要点掉了！妈妈第一天就给她讲了：第一，山顶上特别漂亮的那个是她们的大王；第二，大王说了，妖就应该和妖在一起，离人仙鬼魔都远一点。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有第二条？”
轻轻摇摇头，妈妈没说……
“今天我就给你讲讲这个道理，你得好好听用心记着。”
嗯！
“以前啊，有一个白娘娘，是千年修炼成的大妖。但是就在她快要成仙的时候，迷上了人间一个男子，为了他放弃了修行，和他成亲过日子。可是在人间逗留的日子太久了，被一个专门除妖的老和尚发现。因为她沾了人气法力受损，就那么被老和尚收伏压在了一座七层高的塔底下！她那个凡人相公天天在塔外面哭……”
小灰兔子眼睛湿了，好坏的老和尚！
“不不，老和尚是好人！老和尚的使命就是除妖，碰见了妖怪当然要除啊！错的是白娘娘，她不应该到人间去，如果一直在山上修行，又怎么会被关到塔底下？”
可是，她那个相公还真好，为了她天天哭……
“好什么？！都是他哭得，终于把老和尚逼疯了……”
秦上淮一顿唾沫横飞，不歇气的把他那段白蛇后传讲了一遍，满意的看着小灰兔子吓傻在那里。
“白娘娘那是千年大蛇，蛇皮做了许多双鞋子，要是换了你，剥了你一身皮毛才刚够做个荷包，卖都不值钱！”
小灰兔子想到要剥皮，吓得瑟缩起来。
“你瞧，妖和人在一起就没好事吧？”
吓得不敢乱动，轻轻点了点头。
“再给你说另一个。以前啊，有一个猴子，没爹没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有法力，稍微修炼修炼就能成仙。天上的神仙看他天资高，让他去天上修炼。可他上了天却看上了天上管晚霞的仙子，在天上做那种流氓的事情，被天帝知道了罚他到人间做苦力。他一做就做了五百年的挑山夫啊！”
缩脖子，猴子挑山的时间比她活的还久。
“你也觉得很惨吧？”
嗯！
“倒霉的是后面——这猴子累了五百年，累的把那仙子的事情都忘光了。可是那仙子当初也被天帝责罚，到了人间做了妖怪。这猴子偶然一次碰见了妖怪仙子，只当她是坏妖怪，一棍子把她打死了！等她死了，他却又突然想起来当初的事情，那叫一个悔恨那叫一个痛苦啊……”
那猴子怎样了？
“死了，自己痛苦的受不了，把自己大卸八块，喂狗了。”
吧嗒，小灰兔子一滴眼泪掉下来，狗……狗咬兔子的……呜啊——
秦上淮赶紧伸手捧起小兔子，轻声哄她：“不怕不怕，只要不去招惹人啊仙啊的，就不会有狗咬你。”
那，那要是招惹了鬼和魔呢？
秦上淮语噎，可小灰兔子还在眨巴眼睛看着他。
“招惹了鬼和魔，死的比被狗吃还惨！以后再给你讲。”
“哼哼，编，继续编啊哼。”
野猪四躲在这偷听了好半天，忍不住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野猪的秘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