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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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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淑仪躺在贵妃塌上神色有些憔悴,眼睛半睁半闭打不起精神,爸爸妈妈在身边悉心照顾,三位佣人在家忙进忙出。
秦俞坐在沙发上问她怎么想,打算让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何淑仪艰难的起身,说我们到书房去。
李彧不方便说话,只是坐着默默听他们两人谈,何淑仪说谢嘉轩心思已经不在,飞了,你看他多久都没有回过家。秦俞说他一向都是这样,生意场上的事也不会和你讲,现在都很难,我也忙得什么都顾不上。
那你至少还会回家。何淑仪争辩。我们才正值热恋期,他就已经是这样的态度,将来怎么样简直不敢想像。
他能怎么样。秦俞恳切的说,大家族里的事你又不是看不到,还相信那些地摊杂志泡沫剧里上演的蹩脚滥俗情节?皇室贵族的公主都是用作联姻和亲,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披荆斩棘的小王子。
谢家长孙不为事业拼搏,总不可能指望他自此退却红尘去,洗手为妻做羹汤。你在当初和他相识时就知道,他不是能满足你浪漫幻想的男人。
何淑仪不再争辩什么,秦俞保证我会和谢嘉轩谈一谈,你也不要太极端。肚子里孩子重要,谢家一大家子都在盼望,连我外公外婆都很期待。
你要知道无论你怎么选择,你都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把你当亲妹妹看。
何淑仪辩驳,谢嘉轩是你血亲弟弟。秦俞笑着说,那我弟弟可太多了,妹妹只有你一个,俗话说凡事物以稀为贵。
何淑仪不甘心追问,从过去到现在,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你是不是从来都只待我是妹妹?秦俞说那是当然,我一言既出,自然有做哥哥的担当。
何淑仪不再多说,三个人聊起谢槐的未婚妻怎么换人了,何淑仪坦言那是谢嘉辕公司的嫩模,耐着性子挑挑拣拣,终于攀上了高枝,李彧问那曼茹又去哪里了?何淑仪说,据说嫁给了京城一位导演,不过无名无份,她年纪大,时不待她。
李彧问两人为什么会分手,我看两人相处不错,何淑仪笑了笑,弟弟,别天真,嫁入豪门有底线,孩子是投名状,你总不能空着手进场。
秦俞问曼茹不能生育?何淑仪说好像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做掉太多次,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谢槐妈妈在这中间做主导。她情况太复杂,世家都喜欢一张白纸的媳妇。现在这个能坚持多久,只能说拭目以待。
何况还有我这个拦路虎。何淑仪拍了拍隆起的小腹,外戚要再没有子嗣恐怕主家连看也不看一眼。曼茹一开始就赌输了,豪门不是普通家庭,有些缺陷挨一挨就过去了,有些却是绝对不允许,谢槐也没有与家庭决绝的魄力。
何淑仪没有聊太久就开始瞌睡,怀了孩子母亲精力总是欠缺。她送两人到玄关,忽然问秦俞,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神魔名为修罗,他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秦俞说我不知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幻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总归是对孩子不好。
谢嘉辕奉两位哥哥的强压做起李彧的贴身保镖,李彧说太夸张了,我做你的保镖还差不多,真要有坏蛋觊觎,悬赏令上我才值几个钱,谢嘉辕嘿嘿一笑说,那我就是有价无市,李彧说无事不好吗?你一天到晚玩世不恭,上娱乐版头条总比上时事新闻头条好一百倍吧。
谢嘉轩笑得直不起腰,“我是疯了才想和一个曾经靠笔杆子吃饭的人争辩。”
两人经过两位监护同意一起出海,谢嘉辕说我到海上钓鱼给你吃。李彧第一次坐游艇,海上飘摇波涛起伏胃里也是翻江倒海,鱼没吃成,吃了不少苦,下船以后头晕眼花,吐了好几回,整个人狼狈不堪。
两个人在附近五星酒店休息,李彧听到谢嘉轩隔着电话数落弟弟不懂事,怎么李彧和你在一起不是被警察盘问就是上医院,谢嘉辕挂了电话喃喃自语他怎么会知道,又很天真的问李彧,该不会派了人监视我们吧。
李彧说问过司机就知道,司机不是成天都和你在一起,谢嘉辕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有想到!下次不要司机了,我自己来开车。
谢嘉辕点了一桌子暖胃的菜,李彧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就摊在椅子上休息。听谢嘉辕说哥哥和嫂子终于领到结婚证,一颗心都放下来了。谢嘉辕继续崇拜,还是秦大哥本事大,两边做做工作就把一桩心结解开了。
“我听别人说你出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先传过来,李彧才看到人。
一个妩媚妖娆的男人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出去玩也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我在这边,不会是在躲我吧。”
“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你算我什么人。”谢嘉辕口气里尽是不服气。
“你这个小鬼,我是你哥。”妩媚妖娆的男人用食指点着他的额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这么大了怎么还一副小孩子脾气,只长年龄不长心智的小鬼是交不到男朋友的。”
“谢嘉轩才是我哥。”谢嘉辕伸手准备挥巴掌,手腕被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抓住。
李彧看到谢嘉辕明显愣了一下,睁开手腕,愤愤从餐桌前头也不回的离开。李彧赶紧追了上去,还为那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惋惜了好几分钟。
气死了气死了。
坐回迈巴赫上,谢嘉辕不断的发脾气,李彧问他怎么回事,谢嘉辕说回家告诉你。
他还是第一次到谢嘉辕的卧室,落地窗直通后花园,白色薄纱窗帘遮盖起来留下一片青葱般的余荫。
谢嘉辕心情十分不愿快,说那个人虽然是哥哥但并不姓谢,从小就喜欢抢他的东西,过去是抢玩具抢收藏品,长大就开始抢男人。
他现在的男朋友闻初明明是先喜欢的我,最后被他硬生生抢走,每次见面都要秀恩爱气人。闻初根本就不喜欢他,不过是受他胁迫,他只要一不如意就用自杀威胁,闻初只能乖乖顺从。
李彧,帮我报复好不好。
李彧一惊,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谢嘉辕一下振作精神,“你就假装接近闻初,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喜欢。刚才他就看你很久,肯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单未珉诚心来气我,没留意到,不然当场表演要死要活。”
李彧叹了口气,“他看我恐怕是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刚被人从海里捞起来,怎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你看看我这个脸,被你的船摇晃得印堂发黑,这要一见钟情恐怕是对方眼睛瞎了。”
“美人抱恙,我见犹怜。”
李彧说,被嫉妒冲昏头脑,谁都能轻而易举抢走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谢嘉辕的额头,封印解除。
谢嘉辕愣了几秒钟,然后开始笑。又要李彧忘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尤其不能告诉谢嘉轩,恐怕换来的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的事。
谢嘉轩婚礼那天作为兄弟团的几个人从早忙到晚,秦俞是伴郎并不总和李彧在一起。李彧总看见他和伴娘聊得很合拍,心中有点郁郁寡欢。
谢家的婚礼是中式,酒店最大的包间摆了七十桌宴席,酒水糖果铺天盖地,服务员端着柳橙汁在客人中间来回穿梭。
谢何联姻,两位新人在仪式台上倒香槟,切蛋糕,交换戒指与蜜吻,最后是抛洒手中捧花,秦俞个子高大,不给任何人机会,一把将花球握住,在众人感叹声中,秦俞把捧花送到李彧手中,又陪着谢嘉轩一桌一桌敬酒。
“秦大哥真是关照你。”
谢嘉辕一手挽过李彧的手臂,找到一桌没开的宴席桌坐下来慢慢吃。
从昨晚在家筹备到现在,这是吃上的第一口热菜。半晌谢槐也带着未婚妻过来,很自觉的就坐在李彧身边夹菜吃,嘴里说到时候我结婚不会也这样吧,看着就很累人。
未婚妻殷切的为他添茶,对未来婚礼不发表意见。
谢嘉辕说,到时候等你一结婚,家里岂不是一切矛头直指我,我还想玩几年呢。谢槐说结过婚再玩不也一样,家族只想开枝散叶,又不要求天长地久。
李彧怔了一下,不相信这是过去一直觉得单纯的谢槐说出来的话,谢槐也看出来他的心思,用干净的公筷夹了甜点放在李彧碗里,“吃这个,港城特色,海城穗市大厨做出来总不得要领。”不为刚才的话做任何辩解。
闻初忽然出现在他们这一桌,说是要给李彧敬酒,沾沾刚才接收捧花的喜气。谢嘉辕率先替他挡下,说秦大哥有吩咐,今天李彧不能喝酒。闻初说那么以茶代酒,秦俞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仰起头,二两茅台咽下喉咙。
李彧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才站起来又被谢嘉辕按在凳子上,他问闻初哥哥几时同单哥哥结婚,闻初伸手捏了捏谢嘉辕的脸庞,“结什么婚,我和你单哥哥不过同学一场。”
谢嘉辕不服气,“那我单哥哥总在我面前吹嘘你如何如何爱他,还要跪在地上为他服侍。单家待你不错吧,总裁椅坐得可舒服?”
闻初爽朗的笑,“你啊,长不大,总说些小孩子的话。下个星期我和朋友在梵天酒吧有演唱会,请你和你的小朋友一起来看。”
话才说完,就听到有人满场寻找闻初。
谢嘉辕看到是单未泯,出口妄言,他在每个人椅背上贴寻人启事好了。闻初又说,小孩啊,童言无忌。把腰弯的低低的。
单未泯挺着腰到处找,他穿一身银色西装,格外亮眼,看到闻初居然与谢嘉辕混迹,气得脸色发白,第二眼才看到李彧。
刚才抢花束时看到背影只觉得不过如此,没想到正面惊人,格外清丽,似一湾清澈泉水,不自觉一番战栗,从人群里把闻初抢走。
闻初边走转头边说,我们的约会,不要忘记。
谢嘉辕第一次在单未泯脸上看到怯懦,心中不胜大喜,觉得是李彧的功劳,油乎乎的嘴巴就要往对方脸上亲,脖子领口一下被人拎住往后拉,还在想谁这么烦人,一转头发现居然是秦俞,他的亲哥谢嘉轩也站在旁边。
他赶紧站起来让坐,秦俞靠着李彧坐下来先喝汤,谢嘉轩一言不发的吃了几口热菜,说闻初刚才过来做什么?
谢嘉辕说请我们去酒吧听歌,谢嘉轩和秦俞异口同声说,不行/可以。谢嘉轩看了看秦俞,说你这个人怎么没有底线原则,上次他们去酒吧发生什么事几天就不记得了。
秦俞说我又不是家长,不约束他的自由。
谢嘉辕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哥哥回心转意,谢嘉轩拿起茶杯喝一口,说茶怎么是凉的,谢嘉辕赶紧伺候,倒了温热茶水过来,谢嘉轩不满意,问他就倒一杯?谢嘉轩赶紧又给秦俞倒一杯。
“这就是我的胞弟,永远不想长大。”谢嘉辕苦恼的说,“永远无法和我分担烦恼忧愁。”
“刚才你还说,孩子生出来,要教哥哥担下所有,不要让弟弟吃一点苦。”秦俞笑着说。
秦俞喝了太多酒,难得回家一次又和李彧分开房间睡。李彧在自己房间踌躇很久,等到外公外婆都睡下,又摸进秦俞房间。
本来只是想看看坐在床边陪一下就走,没想到他居然没睡,在房间里盯着电脑看。身上的酒气一点都没有,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茶花香。
“怎么鬼鬼祟祟的,打算来爬你曾经老板的床?”
李彧进来的时候秦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专心研究着公司报告。李彧说就看看你睡得好不好,喝那么多酒会不会头晕脑胀,看来满清醒的,那我回去睡觉了。
秦俞说来都来了,陪我坐一下再走。李彧说切,不陪,我才不和老板搞情色交易,还是前老板,你已经没有价值了。秦俞从手边摸出一摞红包,扇形打开,“做伴郎收了好多礼,本来今夜还想做个散财童子,看来没机会了。”
李彧瞬间心领神会,推门进去,秦俞说来点特殊服务,李彧问老板你想怎么服务,秦俞说刺激的,挑战底线的,你都会什么,李彧想了想,说我怕你承受不起,秦俞狡黠的笑,小看我?李彧说,行,我去拿点黄油饼干进来吃,这个时间吃高糖高脂你说刺激不刺激,
秦俞说这太刺激了,我还是清淡点吧。
李彧端了两杯蜂蜜水进来,说喝点吧,暖胃。秦俞说要不是被金钱驱使,主动送到我面前就好了。
李彧刚才过来就是看看秦俞睡了没,没睡正打算给他冲杯蜂蜜水喝。可秦俞那么一说李彧就不高兴了,好像自己的关心体贴变成了对他的依附屈从。他这种男人最喜欢娇滴滴的芭比娃娃,想到白天看到几次他和伴娘相聊甚欢,心里一下就不爽起来。
“不喜欢就别喝了。”
翻脸速度堪比晴天霹雳。
秦俞瞬间反应,一把摸过桌边上的红包往李彧怀里塞。
李彧拨开他的手说,不要了,免得你觉得我一切都是为了钱,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回学校排戏剧。
秦俞一把拉过李彧强行吻了下去,口腔里是清新的薄荷味,一点酒精的味道都没有,十分清澈。
李彧杯子里的蜂蜜水荡得两人身上湿漉漉的。
“为了钱又怎么样,我这么拼命不一样是为了钱,贫贱夫妻百事哀,你难道喜欢崎岖坎坷的人生。”
在李彧听起来秦俞的话简直强词夺理,像他这样的豪门世家子,就算天塌下来也照样抱着游戏人间的心情,他的人生里哪有什么崎岖坎坷而言。
“这话对你未来新娘子说去吧。”李彧的手腕被秦俞嵌着挣脱不开,唯一能蛮横的只有嘴巴了。
“谁是我新娘子?”秦俞的口气也不高兴,谁都有疲乏没有耐心的时候。
“下午的伴娘年轻漂亮,又是世家小姐,聊得那么开心,合拍得不得了,还不赶紧抓紧机会,没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时不我待嘛。”
秦俞听完面色一下就明朗了起来,“世家小姐?那是我本家堂妹,没想到和何淑仪是至好闺蜜,世界之小,好像所有人都活在一个狭窄的圈子里。堂妹的醋也要吃,那我以后处处留心就是,反正我对你和谢嘉辕相当放心,你爱和他怎么亲近都不过分。”
“我和谢嘉辕本来什么都没有!”被误会自己小心眼更生气了,一把推开秦俞,回到房间把卧室门反锁,换了打湿的衣服在床上翻来覆去。
满心以为秦俞还会追过来解释,结果一点迹象都没有,拿着枕头拼命出气。手机嘟嘟的响起提示音,是转账记录。
秦俞一条信息发过来【我按照1:1的汇率帮你兑换过礼金了,早点睡吧,吻你四次。】
李彧心中划过一丝悸动,捧着手机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这悸动有些多余,心中纵使有着千言万语,面对秦俞也只能哑口无言。
他两手空空,他一无所有。
世家高高的门槛将他拦在围墙之外,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
他比何淑仪更幸运富有还是比曼茹更精于人情世故?他又凭什么祈求上苍赐予他得天独厚的宠爱。
忘了吧,忘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忘掉自己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遗憾,忘掉不甘。
不要再痴心妄想怀抱虚无飘渺的幻想,是他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