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怀歌

11、第 11 章

　　北川皇宫
　　御花园内。
　　一个白色人影躲在假山后面，看着众人为寻找自己而慌手慌脚而暗自窃喜，活像只偷腥的猫。
　　都是芸梦的错，让自己喝那苦苦的药。
　　“公子，您在哪儿？出来吧。”芸梦端着早就冷却的药在花园假山前急得直跺脚。最近陛下一直在忙大婚的事宜，没有时间来督促公子喝药，这可就苦了自己。
　　假山后的人调皮的对芸梦吐吐舌头：才不要能，我根本就没有病，才不要喝那些苦得要死的东西。
　　殊不知，自己这个小动作早就被人发现。
　　北川昌浩宠溺的摇摇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黎忧身后。
　　“真是不乖。”北川昌浩一把抱住黎忧说道。
　　“北川？！”黎忧明显被吓了一跳，一张小脸都煞白了。
　　“要怎么惩罚你呢？”北川昊天一边说道，一边将黎忧抱起。
　　对于一个二十岁男子来说，黎忧的明显偏瘦，北川昌浩早就发觉了这点，但不管是什么灵草仙丹，还是美味精致的食物，都不能将黎忧养得胖一点。记得从浅云回来时，黎忧虽然瘦弱，但还是有些肉的，不会像这样，好像风一吹，就会随风消失般。
　　黎忧抱着北川昊天的脖子，语气无比撒娇道：“我的病早就好了，才不要喝那些苦的要死的东西，北川就知道欺负我。”
　　北川将黎忧放在秋千上，说：“那些可都是千金难求的滋补圣品，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现在身体很好！”黎忧撅着嘴说。
　　将药重新热好端上来的芸梦说：“谁昨夜还乱踢被子，今天咳嗽的。公子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吧。”
　　听到芸梦的话，黎忧缩了缩脖子，小声争辩说：“我只是不小心被水呛到而已。”
　　“昨晚又踢被子了？”
　　“床太大了嘛。”
　　北川昌浩听罢笑道：“忧儿是想和我睡？”
　　黎忧涨红了脸，支吾道：“才，才不是呢！北川是个大色狼！”
　　北川昌浩在黎忧耳边语气缓慢而暧昧的说：“更色的事我还没做呢。”
　　“北川！”黎忧使劲儿推了下北川昌浩的肩。
　　芸梦掩嘴笑着说：“陛下明日便可名正言顺的做了。”
　　“芸梦，你个坏家伙。”黎忧跳下北川的怀抱就去追打芸梦。
　　两个人在枫树下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北川昌浩看着开朗的黎忧，嘴角不禁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自己发现，对于黎忧的爱，开始与自己的初衷不一样了。而这段日子，黎忧对自己的依赖，对自己的各种喜怒哀乐都在深深打动自己，原本冷酷单薄的自己渐渐变得温暖。
　　是黎忧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缕阳光，是他改变了自己。
　　遇见他，爱上他，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欺骗自己假失忆，自己都离不开他了。
　　北川昌浩拿起石桌上的白狐裘走到黎忧身边。
　　“忧儿，时辰不早，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婚礼明日开始，身为新娘的黎忧自扰要早起。北川的婚礼仪式可是很繁琐的。

　　“明日再找你算账！”黎忧挥挥爪子，撂下一狠话乖乖的被北川抱起望寝室走。
　　虽然黎忧经常逃避喝药，爱耍小性子，但只要是面对北川昌浩，一定是叫他往东不敢往西。面对北川昌浩，底子里更多的是畏惧。

　　一大早，芸梦换上只有在庆典上才会穿的宫装来到黎忧的寝宫，这种时候，黎忧一定还在睡，而北川昌浩由于要安排婚礼已经不在这里夜宿。
　　她吩咐侍女们捧来婚礼盛装还有头饰之类，又打来温水才将黎忧从周公那挖出来。
　　黎忧半眯着眼，动作迟缓，神情呆滞，显然还没睡醒。
　　用现代的时间换算，现在才不过五点，除了清洁工人，谁会起这么早。
　　“芸梦，我困。”黎忧抱着枕头对芸梦撒娇道。
　　相处过一段时日，芸梦已经对黎忧的可爱计策产生免疫。瞪圆了一双明眸，她说道：“陛下可是一宿没睡呢，公子可别犯懒。”
　　“呜……”
　　“假哭也没有用。”芸梦卷起袖子，招呼一旁的侍女架起黎忧洗刷打扮，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黎忧已经衣着光鲜的站在一人高的落地镜前。
　　婚礼的礼服是芸梦一手操办，用的是上等的云锦，混着金丝银线秀出龙凤呈现，领口和袖口都是双边雷云纹。因为新娘是男子，礼服将下摆收紧，省去了众多繁缛修饰，显得简单却不是高贵。而黎忧生得清心不凡，衣服穿在他身上自是叫人喜欢不已。
　　北川昌浩没有要求他做女人的打扮便是将他当做一个男人对待，北川就是要告诉自己的百姓，告诉天下人，自己要娶的人是个男人，不是一个雌雄莫辩，曲意逢迎的男宠，自己是真的爱他。
　　这点，粗心的黎忧根本没有发现，也许，在潜意识里，他不相信高傲不拘的北川昌浩会爱上自己。

　　芸梦将九龙玄凤环云佩扣在黎忧腰间，退后两步赞叹道：“公子这身打扮就算是天上神仙看了也要自叹不如啊。”
　　黎忧被摆弄得睡意全无，芸梦的话听得个清清楚楚，面子薄的他微红了脸，撅着嘴说道：“天上神仙你又见过？这样的夸奖真假。”
　　侍女们否定道：“虽然没有看到过现任的样子，但公子真的是很美没错啊。”
　　“陛下被公子迷住也是理所当然的。”芸梦说。
　　黎忧低下头，略长的刘海正好遮挡住了他现在黯淡伤心地眼神。
　　此时，传报大太监在门口宣布吉时已到。
　　“公子，走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黎忧收拾好心情，随着侍女们鱼贯而出。

　　院子的枫树下停着一架华丽的轿子，与火红的枫树叶交相辉映。
　　侍女们手提长明红灯站成一排，火光延绵，伸出了院子，消失在远处的一点。整个皇宫都被红云照亮，透出一派喜庆。
　　“公子请上轿。”芸梦低着头，为黎忧拉开轿门。
　　黎忧看了看枫树，此时正好刮来一阵大风，吹落了无数枫叶，黎忧神兽恰好捏住一片，鲜红的叶子在很讨喜，他无言将之收在袖子里，才走进轿子里。
　　里面铺有厚厚的毛毯，坐上去不仅柔软还有效的消减了轿子的晃荡，而外边用兽皮隔绝了秋天清晨的冷气，黎忧坐在里面不会受到外面还冷的半点侵害。
　　芸梦纤细的声音从帘子外边传来：“启轿！”

　　婚礼设在城郊的皇庙，一路上要经过北川最繁华的川召街。
　　虽然时辰很早，但一路上都被看热闹的百姓挤满。尽管从外面看不到轿子内，但大家还是很兴奋的挤在一起，欢呼着，雀跃着。因为他们都知道，陛下要娶的人是传说中的异人，能给他们带来和平！
　　黎忧安稳的坐在轿子里，茫然的看着外边的盛况。
　　他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将自己最珍贵的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外来人身上，自己的幸福不都是自己去争取的么？连自身自由都不能得到的自己，拿什么来拯救你们呢？

　　皇庙离皇宫并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黎忧在芸梦的搀扶下走下轿，被一阵温暖的光晕笼罩。此时天阳已经升起，洒在人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迎面的就是笔直的青石阶梯，两旁是汉白玉雕的扶手，中间铺着一条红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很不真实。
　　阶梯的终点是北川昌浩还有大小礼仪官员。
　　北川穿的与黎忧身上穿的差不多，只不过装饰少了，剪裁更加的刚毅罢了。不可否认，这个人有一副叫人嫉妒的皮囊。他有智慧，又气魄，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夫君。
　　“公子，剩下的要自己走了。”芸梦低垂着头说。
　　“恩。”黎忧放开芸梦的手，随着喜庆的音乐缓缓拾级而上。
　　黎忧此时什么也不去想，摆出一副开心幸福的样子，洋溢的笑容，不凡的容貌，绝佳的气质，就像是天仙下凡一般。此时阳光下的他，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长袖里的手，紧紧地拽着红叶，偷偷述说着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

　　九十九级的长梯走完，北川昌浩向黎忧伸出手。
　　黎忧将左手放在他的手中，被带到庙中大厅。
　　“你知道我期待这天多久了么？”北川昌浩难掩兴奋地说。
　　黎忧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手在颤抖，很兴奋。
　　“我也是。”黎忧依旧是微笑着，随着北川昌浩的指引来到北川皇族的灵位之前行了跪拜之礼。礼成之后百里济宏将象征着北川皇后的信印交到黎忧手上，待再拜过天地，夫妻对拜之后，黎忧就算是北川昌浩的妻子，是北川的皇后了。
　　只是大家都沉醉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黎忧若有若无的探寻与期待的眼神。待北川昌浩亲吻他时，黎忧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
　　为什么……会这样？
　　他很茫然，无比的茫然。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拜天地，接受天地的祝福。而后便与北川昌浩一起启程回皇宫，北川昌浩要在云华殿大宴群臣，而南江与西允两位国君也会出席。
　　一路上，他们坐在一顶巨大的轿子里，接受着百姓们的祝福。
　　北川昌浩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紧紧地握在一起。

　　“冷吗？”
　　黎忧摇摇头，但身体却偎进北川昌浩结实的胸膛。
　　看着眼前乖顺的爱人，北川昌浩激动得难以附加，若是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要睡会儿么？还有一段时间。”
　　“不，现在不困了。”黎忧给了他一个很精神的微笑。
　　“那我们说说话吧，这几天忙，都没有时间陪你。”
　　“你才知道？”
　　“呵呵，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用一辈子来陪你。”
　　黎忧笑而不语。
　　北川昌浩抬起他的下巴，说：“忧儿，你从来都没有说要陪我一辈子。”
　　“你想听？”黎忧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你说呢？”北川昌浩将唇移到黎忧细白的脖间，像是在诱惑人犯罪的恶魔一般。
　　“我……”
　　黎忧的话还在唇边，芸梦的声音已经从轿帘外传来：“陛下，公子，请下轿。”
　　路途还是很短暂的。
　　“今晚在说吧，你的话。”说罢便拉着他的手双双下了轿子。
　　轿子外是北川皇宫云华殿，百米长的走到两侧站立着恭候多时的大臣，而在他们身后是无数前来观礼的百姓。而南宫与西允两位国君站在大臣的前面，离他们最近。
　　见到两位新人到来，百官与北川百姓们齐齐跪倒山呼祝福之词：“恭祝陛下，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祝北川永保太平！”
　　北川昌浩难掩自得，字第铿锵的说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
　　北川昌浩拉着黎忧走到南宫昊天与西允国主西季言面前。
　　“二位不远千里前来观礼的真是我北川无上之荣幸啊。”
　　西允国因地处荒原大陆的边界，相对较为和平，他们习惯与世无争，遗世独立，现在北川有意示好，自然求之不得。
　　西季言对北川昌浩和黎忧拱拱手，欢喜道：“北川大婚，我西允岂有不来观礼的道理。再说，这新娘子这般漂亮，北川你还真是有福气啊。”
　　黎忧打量了下西季言，这人与其说是一国之主，更像一个闲散游侠。坦荡不拘的气质是难以掩饰的，那是骨子里透的自由气息。
　　再看看一旁的南宫昊天，几个月不见，他明显消瘦了，只是那双眼还是一样的睿智，一样的炯炯有神。
　　黎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北川抢先：“南宫陛下近来可好？”
　　南宫昊天眼神直直盯着北川昌浩，用面对好有才会用的调侃语气说：“怎敌得过北川你美人在怀。”
　　黎忧的笑容明显的僵在脸上，脸色苍白了几分：你不在乎？难道你不是来寻我回去吗？
　　“昊天？”黎忧呼唤道，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忧儿？”北川昊天挽住黎忧想要上前的身体。
　　“看来北川很紧张你，黎忧，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南宫昊天从怀里拿出一个手腕粗细的碧玉环，道：“你我相识这么久，还没有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玉环就当是见面礼吧。”
　　黎忧怔怔的看着他，在南宫昊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似乎读懂了什么，然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他颤抖的接过玉环，收在怀中，道：“谢谢。”
　　北川起初还有些怀疑，但一个碧玉环能说明什么呢？这只不过是见面礼，还可以说是新婚大礼。看来，南宫昊天似乎已经对他放手，在看黎忧一脸苦涩，不想有他。
　　“都别站着说话了，宴会就要开始了，二位可要尽兴而归，否则天下人都要笑话我重色轻友啦！”
　　说着一把拥住黎忧，带领着大臣们率先进入云华殿。

　　北川伏在黎忧耳边，低声说道：“看来你的南宫陛下彻底将你忘记了，现在可以死心放下伪装了？”
　　“你知道我是装的？”
　　“一开始是真的，不是么？”北川勾出个狡黠的笑：“百里济宏的医术绝对不比你口中的那个李连差，他说你没病，那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可不会认为你是一个脆弱的人，丫头对你的打击固然大，但你绝对不会因此而被打倒。”
　　“哼。”对于北川昌浩的赞誉，黎悠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的演技真的很好，几乎真的骗过了我。但，忧儿，你真的很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感情，你太天真了，比那个小丫头还要天真。就算再怎么伪装，你憎恨的的心情也难以掩饰，所以你从来都没有说要陪我一辈子，我对你的承诺你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北川昌浩猛的握住黎忧的右手，打开，取出被捏得发皱的枫叶：“你真的不应该留着这片树叶。”
　　“北川昌浩，我恨你，又怎么会爱上你！”黎忧一字一句的说，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
　　“你用几个月的时间做赌注，似乎赌输了呢。你以为就算南宫昊天对你还有情，他就有能力带你走吗？你以为我会没有防范么？呵呵，我的小忧儿，你还真的天真都可爱。这场赌局不管输赢，你都是我的。”北川吻了吻黎忧的嘴角：“现在南宫昊天都不在乎你了，你还能期望谁来救你？你还能逃得了？”
　　黎忧挣扎了几下发现只是徒劳，便妥协的靠在北川昌浩身上，说“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就算你能囚禁我的人，但心你却永远也别想得到。”
　　看着这样桀骜不驯的黎忧，北川昌浩甚是高兴，顺从的黎忧固然可爱叫人怜惜，但此时的他，叫人突生出一种刺激的征服欲。北川昌浩和南宫昊天一样，天生是个强者，他喜欢征服，挑战一个又一个难关，太过温顺只会叫人渐渐厌烦，缺乏吸引人的资本。
　　北川昌浩得意的笑了下，取过侍者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下，然后托起黎忧吻下，将口中酒液一滴不剩的灌进黎忧口中。
　　“咳咳……”刺喉的液体呛得黎忧咳嗽连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北川抱着黎忧坐到大殿的宝座上，对着底下的大臣们说道：“看来我们的皇后不胜酒力啊，这么一口酒就醉了。”
　　北川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家，北川昌浩这样调侃只是无限风流，直引得大家呵呵直笑。
　　黎忧浑身无力的靠在北川身上，断断续续的说：“这，这就是你，你要的？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呵呵……”
　　北川昌浩捏起他的下巴，摩挲道：“看来还没醉，那还要不要喝点？这可是你倾心的南宫昊天带来的酒，你应该会喜欢。”说着，也不管黎忧是否愿意，又灌入一大杯琼浆。
　　这回黎忧真的醉了七八分。身体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绵绵的。他意识漂离，如坠云里雾里，口中却喃喃自语，每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昊天，昊天……
　　北川昌浩皱皱眉头每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口中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北川昌浩轻啄了下黎忧水晶般的双唇，唇上残留的酒液滑进嘴里，无限的美味，像是一道强劲的催情剂，他几乎等不及想要现在要了黎忧。
　　但现在还不行，他看看大殿下与西季言推杯换盏的南宫昊天，还有颗毒瘤没有拔掉！
　　他叫来芸梦，吩咐道：“带忧儿回房，好生看着，别弄丢了。”他加重了‘丢’字，似乎别有内涵。
　　在黎忧还没有正式成为自己的妻子前，他是怎么也无法放心。南宫昊天狡猾难测，前不久他还满世界的寻找的人，现在说不动心就不动心，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是。”芸梦躬身扶住黎忧，在另外一名侍女的帮助下将黎忧带走了。
　　黎忧很想正挣扎，但精神就是无法集中。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他不想去。
　　昊天，昊天……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玉环的寓意。你还记得……昊天……
　　玉环
　　欲还……
　　我等你来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