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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吃香菜的能有什么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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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老板娘疑惑的抬头看着他俩,两个人明明不认识,搞得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人总是对和自己理论相背的人有偏见,俩人互相都觉得对方没品位!
随春生从老板娘手机接过煎饼,软乎乎的油条上刷着鲜香辣的酱,这才是有品位的人该吃的东西!和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不一样!
还有大半个月随春生就要回英国继续上大学了,他想趁着有时间逛逛周围对他有意义的地方。
小时候随春生对分别和变化没什么概念,总觉得时间想要改变一些客观的东西很不容易。比如小时候住的小矮楼,一起长大的玩伴,或者考的好了才能去吃一顿的烤肉店。
可这些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尽头,那些或深刻或无聊的记忆也蒙上了灰尘。
第一次意识到这点,是他去英国上学后好不容易盼来的假期可以回国,发现小区旁边的米线店倒闭了,随春生看着店里的工人一点点拆掉桌子,仿佛自己的童年也随之不见了,在和自己道别了。
他站在门口鼻头发酸,16岁就匆匆忙忙的被送出国,他学着如何长成一个大人。如何面对不同国籍的老师同学,如何调整寄人篱下的心态,如何面对成绩的不稳定,如何熬过一个个本应该阖家团圆却独身一人的节日。
那天他学到了最后一课,如何面对不告而别的过去。
想着这些,随春生溜达到了自己上初中的学校。还好还好,学校还在。他眯上眼睛看了看远处,还好还好,旁边的小卖铺还在。
他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右边的栏杆有一个破洞,正对着小卖铺。好多学生下课的时候隔着栏杆扯着嗓子喊老板买吃的,一般来讲还有一个放风的朋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老师过来。
后来学校也发现了这群鸡贼的学生,搬了一堆旧桌椅挡住栏杆。
想着想着随春生就吊起了嘴角,一种强烈的,青春的感觉流进了心脏里,让随春生有些激动。
他快走了几步,想看看那块栏杆是不是还被挡着。离栏杆还有点距离就听到有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喊到:“老板!买东西!”
走进了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脑袋一抬头,我靠,内个吃煎饼不吃油条不吃香菜的臭小子。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九中上学,不过爬栏杆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儿,虽然随春生不知道内小子的学习情况,就凭内空荡荡的书包。随春生预料他的暑假作业最多自己写1.25%。
蒲光尘虽然眼神差了点,他有点近视但不愿意戴眼镜,觉得不帅,也没和爸妈说过近视这事儿。但奈何人站的太近,竹竿子的身材也太有特点,想不认识都难。不就是吃煎饼不吃薄脆还吃香菜的家伙嘛!
看清人后蒲光尘先是鄙夷,然后脑袋嗡一下子,随春生要是告老师咋办,内货长的就阴损,被老师骂一顿是小,他买不到辣条是大!他和几个哥们儿好不容易把这堆课桌椅挪开条缝儿,要是再被堵住他就跟内营养不良拼命。!
随春生看着蒲光尘一脸凶巴巴要和自己打架的模样,心中疑惑。也不至于口味不同就要打我吧,今天就算打死我煎饼里也该放油条!
想着随春生就要撸起袖子和蒲光尘硬碰硬,反正这小子在栏杆里面,大不了给他一个脑瓜崩就跑!
“蒲哥!还没好啊!要上课了!”
“催你大舅!老板不理人我有什么办法!”
这对话真是把随春生拉回7年前了,那时候他也在栏杆里扯着嗓子喊老板,后来自己有了可以自由自在吃辣条的能力,却在也没推开过小卖铺的门了。
不会有人永远青春,但永远有人正值青春,原来7年前的热烈没有消失,只是伴随着甜滋滋的辣条到了另一群少年的手里了。
“小孩,你买东西?”
蒲光尘抬眼看了看这个没屁硬放的竹竿子。
“昂。”
“我帮你啊,要买什么?”
“你帮我?”
蒲光尘再次认真打量面前的竹竿子,仔细计算着竹竿子骗自己的可能性。
“蒲哥!真的要上课了!下节老班的课迟到咱就完了!”
算了,赌一把!蒲光尘伸出手,郑重的把列的零食单子放入随春生的手里,用一种舍身取义的眼神看着随春生,“我和其他同志们能否填饱肚子都靠你了!”
随春生打开单子,“霍!你们班开联欢晚会了?”从上到下各种龙飞凤舞的字体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整张小纸条,他敢保证让这群小子丫头写填空题填的肯定没有这满。
“拜托了!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可得对我负责啊!”蒲光尘双手合十扮着可怜。
随春生看着这一脸小屁孩样,轻笑一声“等着哥哈!”,转身大步向小卖铺跑去。
等回来的时候额边已经有了小小的汗珠,其实没几步路,奈何随春生基本从不运动,还超级怕太阳。
“哥啊,你这体力不行啊。”蒲光尘一边费劲的把零食从栏杆外往进扒拉一边笑着调侃。
“你这小子,我给你带零食你还嘲笑我!”
“不敢不敢!”蒲光尘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豆子你能不能帮帮忙!”蒲光尘急急忙忙的揪零食还抽空踹了一脚旁边的男生。
“错了错了!别动手动脚的你个小同志!”
蒲光尘卯足了劲又踹了豆子一脚,“你特么才同志,侮辱人是吧!”
“哎呦,哎呦。疼……”
“不是我说你这人也太敏感了吧,爷是内个意思吗!”
两人斗嘴期间蒲光尘终于把内一大包零食拿到手了,“给哩钱。”,蒲光尘嘴里叼着辣条袋子含糊的说。
“哥不要,请你们吃。”随春生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的褶皱,如同小说里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一般转身大步离开。
“我天,帅啊这哥!” 豆子两眼放光的看着随春生的背影,蒲光尘转头看着这一脸舔狗样,没忍住站起身来又给了一脚。
叮~叮~叮~叮~
“我靠完了,上课了”豆子虽然外号圆润,可人是实打实的又瘦又高,一眼都没看蒲光尘转头就跑。
“唉!你爹!”蒲光尘心里山路十八弯的把所有自己知道的脏话以每秒十二句的速度向内个已经跑远的背影输出。
等到蒲光尘提着零食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目光直直盯着蒲光尘空荡的座位。
“蒲光尘人呢?”班主任名叫丁武浩,50左右的年纪,典型的传统式班主任。严厉但人不坏,哪怕对蒲光尘这样填空题写ABC的愣子也没什么偏见,从来没针对过。
蒲光尘也不属于坏学生,不打架斗殴,不抽烟喝酒,也不会欺负好学生。只是单纯的不爱学习,唯一一点就是上课爱打岔,经常把内个穿着时尚的英语老师气的牙发颤。
不过后来蒲光尘就不在英语课上犯贱了,毕竟他明白英语老师也就是个打工人,老师这么吸人精气的工作她还能保证每天打扮体面,对学生也温温柔柔的。再犯贱的话蒲光尘有点于心不忍。
蒲光尘其实是属于有点心软内种人,虽然不管是长相还是行为都看不出来。
就说面对班主任吧,如果丁武浩成天没事找事针对他,他今天也就大大方方提着零食进去了。可偏偏这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从不搞成绩歧视,这让蒲光尘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大袋零食,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但要是放弃这袋子零食,那可是上上下下二十几个兄弟姐妹的口粮!多少人翘首以盼!这是多少人的续命药啊!
还没等蒲光尘做出选择,班主任率先看见了鬼鬼祟祟站在门口的蒲光尘。
“蒲老先生这是终于回来了?”
“昂。抱歉,老师。”
蒲光尘低着头道歉,还把内个比头还大上两三倍的零食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行了,别掩耳盗铃了。”
“零食放下,你到后面站着!”
蒲光尘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把零食放在位置上,人走到教室最后站着。
豆子刚好坐最后一排,蒲光尘用一种被抛弃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对不起,蒲哥…”豆子回头用夸张的嘴型表达了他深深地歉意。还做出一脸无辜样,仿佛是被迫扔下的他蒲哥,被迫跑的比兔子快一样。
“嘶……赵鹏飞!你也站后头去!就非得和蒲光尘说话是吧!”
“哦~”
全班爆发出整齐的起哄声,蒲光尘的脸更黑了。
别说同学们真是饿了,没办法,初三生活实在无聊的彻底,每个人都想尽办法的调动自己的生命力,尽可能的给自己找点乐子。八卦和看热闹是所有方法中成本最低代价最小的了。
“行了行了,这也起哄!” “赶紧看黑板!”
等所有同学的注意力不在他俩身上的时候赵鹏飞又把头歪向蒲光尘,“哎,你内个哥真没收钱?”
蒲光尘摇了摇头。
“霍!真男人!爱了爱了!”
“赵鹏飞你还敢说话!再说滚出去!”
丁武浩说这话使了大劲,眼镜都被震得歪了歪。赵鹏飞迅速闭了嘴,装出一副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的样子。
耳边终于清净了,蒲光尘心思又回到随春生耍帅不要钱转头就走的时候了。知道的是70块钱,不知道的寻思是70万呢。
“真能装”蒲光尘暗自腹诽,爱吃香菜的能有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