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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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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蔓给游岑斟了杯茶,亲自端到他面前,凑过去问他:“那请夫君赐教,可有什么好办法?”
游岑就笑,端着茶抿了一口:“好办法没有。”
王蔓失望。
“但寻常的办法还是有的。”游岑慢声道。
“你的法子都属于奖励,有时候还需严惩,若官府立法禁止杀婴、弃婴,一经发现严惩,可以有效减少这类现象。
“但依然治标不治本,无法杜绝。一则家中贫困,真养不起,必有偷偷摸摸干的;二则重男轻女,有限的资源更愿意倾斜到男丁身上,这就需要朝廷设立救助机构,专门收养弃婴。
“我们无法干涉官府立法,但佃农租赁我们的土地,却可以由你来制定规则。”“我们比旁人收的租子少,佃农就能收获更多粮食,有更多活路,比起其他庄子,他们更愿意租赁我们的土地。你完全可以在这里立规矩。”
王蔓听罢,眸光微动:“比如弃养婴孩者,一经发现,来年拒租,或是租子定得比别人多些。”
“行啊。”游岑道。
“另外,生下女婴者,给予贴补,比如租子比旁人少一成半成,省下的租子足够养活一个小孩子了。”王蔓道,“此消彼长,他们自会权衡利弊。”
“不错。”游岑表示赞同。
这几个月,王蔓常见到佃农家的大孩子带小孩子玩,继续完善:“减租的年限可以定为五年,一方面相处久了多少有些情分,另一方面,孩子只要立住了,再过几年就能帮忙带小的,也就不会被轻易舍弃了。若五年内孩子夭折,立即恢复到原本的租子。”防着有人钻空子。
“很有章法。”游岑给她鼓掌,“奖惩兼备,双管齐下。”
但这样一来,佃农获利,她们的利益会受损,王蔓问:“我们手中土地不少,若立下这个规矩,损失的钱粮不是小数目。”你不介意吗?
他花得了多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游岑浑不在意:“随你高兴,养你绰绰有余。”
……
王蔓有游岑的支持,没了后顾之忧,推敲细化后迅速将新规矩颁了下去。
不只是几个田庄的佃农,还有雇来的庄丁和铺子里的伙计,同样给予奖惩。
“很高兴?”游岑盯着面前滚烫的苦药汁,将其推到一旁,见她一连几天神采飞扬,随口问道,“赵大的娘子特地来谢你了?”
王蔓嘴角上扬,反应过来后含蓄地收了笑,颔首又摇头:“高兴,没有,不用她谢。”
她说着将药碗挪到自己面前,拿起汤勺舀了舀。待不那么烫了,复又推到游岑面前,“天冷凉得快,趁热喝,凉了伤身。”
游岑自穿越后喝了不少药汁,看着被端回来的药碗忍不住皱眉,“我没病。”
王蔓摇头:“不行,这是大夫专门给你开的补药,要喝。”
游岑叹气,端起来一口饮尽:“还挺助人为乐。”
“一天天总在屋里关着也不是回事,正好这几天湖里的冰差不多结实了,冰嬉去不去?”
时下滑冰的工具叫竹马,人踩在竹马上,手持两根曲棍就能滑,在官宦人家颇为流行。
“去。”王蔓眼睛一亮,她以前在闺中时,不觉得待在自己屋里有什么大不了,如今在外头转悠多了,再关回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确实无趣。
游岑一声令下,随从立刻再次排查湖面的冰有无隐患,确保安全无误。丫鬟伺候着王蔓换上保暖又不妨碍活动的衣裳,各个环节快速运转起来。
“会吗?”游岑问。
“不会,只看长姐玩过。”王蔓诚实道,反正游岑从不会笑话她,“你教我?”
游岑一歪头,一摊手,“我也没玩过这东西。”
王蔓被他逗笑,又有些狐疑:“真的?”长姐都会,没道理侯府世子没玩过。
“真的,幼时体弱,天气冷容易生病。”游岑道。
“那,那我学会了教你。”王蔓有些懊恼,自己总把世子体弱之事忘了。但细究起来还真不是她的问题,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两人成婚至今四个月,他日日锻炼,她从未见他生病的模样。
丫鬟们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候,既要随时察觉主子的需求,又不能打扰了两位主子相处,见王蔓朝她们招手,逢春和青烟立刻迎了过去。
王蔓:“青烟会滑冰吗?不会就找个会的来。”
青烟点头:“奴婢会。”
“那来教教我。”
这东西滑起来不难,难的是停下,青烟一边讲解诀窍,一边和逢春一左一右搀着她,防着她不小心摔了。
没一会,王蔓掌握了要领,转身想要教游岑,一回头,就见他从她身侧“刷”地一下过去,完全不像新手。
王蔓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游岑顺畅地滑到她身边,灵活地停下,见状笑道:“我学得快。”
王蔓:“我信你。”说瞎话。
她眼睛里透着明晃晃的“骗人”两字,游岑没为自己抱屈,反倒一脸欣慰地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好。”
王蔓:“……”
她哼了声,转身滑自己的,偏偏游岑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她这个初学者不敢滑得太快,憋憋屈屈地改换方向,没滑出多远又被追上。
就很烦人。
游岑把人逗急了,又跟她解释,“真没玩过这个,但我玩过类似的,”他指着脚下踏着的竹马,“在这底下中间嵌一把刀,能滑得更快。”
他一本正经,神色不似说谎,虽说底下嵌刀闻所未闻,但她没见过的多了。王蔓心里已经信了,面上不露声色,“哦,不信。”
转身“刷”得一下滑远。
游岑:“……”
他失笑。
玩了一会,游岑朝王蔓招手,王蔓揣着手炉,慢吞吞地溜到他身边,“嗯?”
“让她们陪着你玩吧,我去那儿钓鱼。”游岑一指湖边的亭子,那里用厚皮毛围了起来,只朝着湖的这一侧空着,底下的湖面冰层已经砸开了一个洞。
亭子里避风也暖和,王蔓:“好,知道了。”随后让青烟她们会滑冰的都上来玩,逢春几个就算不会滑,只要感兴趣的,互相学一学,也一块玩去。
丫鬟们乐呵呵地应了。
亭子里摆了几只炭盆取暖,石桌上摆着果盘和一些零嘴。游岑将一旁挂好饵料的鱼竿拿起,开始垂钓。
片刻后,王蔓解了竹马,见丫鬟们要跟上来,摆摆手叫她们接着玩,信步上了岸,溜溜达达到亭子里。
几个侍候在亭外的嬷嬷正要出声,她连忙示意噤声免礼。
游岑手中的鱼竿轻轻晃动,底下有鱼咬饵了,他正要收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游岑一动不动,恍若未觉。
王蔓正要开口,瞧见杆子抖动起来。
游岑不紧不慢地收杆,钩子上挂着条漂亮的大锦鲤,这才出声:“差点把我的鱼惊跑了。”
“跑了就赔你一条。”王蔓拿起一旁放着的另一杆鱼竿。
游岑:“哦?这么自信,经验丰富?”
“没经验,”王蔓丝毫不心虚,“我现学。”
游岑:“……”
将鱼钩抛进冰洞后,王蔓将鱼竿往边上一搭,提起炉子上炖着的姜汤,给自己倒了一盏,“姜汤祛寒,你喝吗?”
游岑将锦鲤扔进边上的竹篓,复又抛竿,头也不回道:“气味太冲,不喝。”
王蔓不勉强,喝完姜汤看着,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丫鬟们嘻嘻哈哈地玩闹。
不用侍奉婆母祖母,不用操心姨娘庶子,只打理打理家事,看看每天该吃什么,玩什么,这样的日子,她以前想都没想过。
“真好啊。”王蔓由衷道,像做梦一样。
天边漫上霞色,游岑将钓上来的锦鲤放回湖里,“这种观赏的鱼不好吃,晚上叫膳房烧几尾赤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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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今晚轮到逢春守夜,逢春一脸凝重对王蔓道:“姑娘,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对?”
王蔓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奇道:“怎么不对?”
逢春:“自从来了这庄子,您和世子一直分房睡,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主子啊!”
要说两位主子闹了别扭,那也不对,白日里看着都好好的,偏生睡不到一起,一分房就是几个月,哪有新婚夫妻这样子的?她对自家姑娘也了解,生了气不是这般模样。
若非世子就宿在姑娘隔壁,身边干干净净,逢春都要怀疑世子屋里头藏人了。
王蔓一怔,孩子吗?
丈夫待她和煦,下人顺从服帖,日子安逸舒心,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至于孩子,王蔓还真没有考虑过。
一个长相既像她,又像世子的孩子吗?
似乎也不错。
尤其世子寿数有碍,她注定要守寡,与其日后过继旁支的孩子,不如自己亲生的孩子贴心。
只是……王蔓想起游岑新婚夜说过的话,就算同房也不一定有孩子吧。
毕竟他可能不行啊。
这事不好宣扬,她想了想,叮嘱逢春:“等我过了生辰再说,若我忘了,你记得提醒我一声。”
过了生辰都十七了,总不能再说她小了,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借口。
“哎,奴婢记下了!”逢春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