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弱者》割肉自啖

15、秘闻

　　“这个要求，真是难搞啊。”

　　神原琉花叹了口气，苦恼地摸摸下巴，却被一旁还在帮她处理伤口的阿雪猛地把手拍开：“别动，会影响伤口的。”

　　她乖乖地放下手，注视斯波义银正色道：“说到让我起疑的地方，应该是您向我展示您的那把太刀三池光世的时候。”

　　斯波义银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三池光世是把好刀，”神原琉花弯起眼睛道：“但它不仅仅是把好刀。”

　　斯波义银笑了，“看来你对刀剑的造诣很深啊。认出它来了是吗？你是出身刀匠的女儿？还是武士的女儿？”

　　神原琉花连忙摆摆手道：“我只是喜爱读些杂书，家父就是个普通人。”

　　她心想难道她能说她是依靠脑中的ai芯片才知道三池光世的真面目的吗？

　　斯波义银将三池光世再次摆在膝盖上，一边将它缓缓拔出，一边示意神原琉花继续说。

　　神原琉花头皮一麻，神经绷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动作，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道：“三池光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有另外一个名字——”

　　“大典太光世。”

　　斯波义银接话道。

　　他静静地看着手中如水般寒冽的名刀，“这是世代藏于火之国大名府的名刀，被尊称为天下五剑之一。这一代的火之国大名足利义辉酷爱剑道，收藏了无数的名刀，世人称他为剑豪将军。”

　　“五年前，在我上京拜见他的时候，他赐予了我这把大典太光世，鼓励我不要忘记斯波氏身为火之国三管领之一的荣光。”

　　斯波义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神原琉花，“可是如今，足利家自己都衰落得不成样子了。堂堂足利家，居然要依靠一直被其打压的近江六角家，才能对抗近年来一直藏在大名府管领细川家背后兴风作浪的的三好家。”

　　他发出一声嗤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大名府。

　　神原琉花愈发紧张，默默吞了下口水，不发一言。

　　“神原小姐难道不觉得这和斯波家曾经的遭遇很像吗？”斯波义银笑着问她，双眼弯起，“细川氏与斯波氏、畠山氏一样，明明都是大名府建立之初时的三管领之一，是足利氏的亲缘分支。这样高贵的家格，却都被家臣所背叛。”

　　他感叹了一句，脸上不变的微笑在火光的明暗交映中显得令人胆战心惊。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战国。”斯波义银将手中的名刀竖起，转动手腕，欣赏它在火光中折射出来的冰冷光芒。

　　他将目光投向了她。

　　神原琉花心跳加速，知道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可能就来不及了，便硬着头皮露出一个镇静的笑容道：“斯波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斯波义银轻点头颅，示意她说。

　　“您一直提到此乃战国乱世，那您认为乱世乱的是什么呢？”神原琉花道。

　　“乱的是上下之序，乱的是人心。”斯波义银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

　　“本该至死不渝的武士却因为利益的诱惑而背叛主君，这就是最大的罪过。”斯波义银冰冷地说道，大典太光世的寒光同时照亮他变得阴郁的眉眼。

　　神原琉花叹了口气，斯波义银不悦地看向她，“神原小姐另有高见？”

　　她摆摆手，连忙道：“我也很同意斯波大人的看法，只是我忍不住在想一件事。这上下之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为何以前都没有乱，偏偏是这个时候便乱了呢？”

　　斯波义银一时没有回答。

　　神原琉花刚要继续说，斯波义银突然挥手止住了她，淡淡道：“都下去吧。”

　　神原琉花一愣，一直围在他们身旁的人微微躬身，然后无声无息地退到远处，保证自己处于斯波义银的视野中却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有这必要吗？”神原琉花惊讶于斯波义银的态度，下意识嘟囔道。

　　“当然。”斯波义银听到后，平静地做出回应，“这是为他们好，不然要死去的就是他们了。”

　　神原琉花大吃一惊。

　　斯波义银见此，轻哼一声淡淡道：“私自议论国政乃是大罪。”

　　神原琉花的表情瞬间呆滞。干笑两声，她干巴巴地说道：“那个，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斯波大人这么仁慈，能不能……”

　　“咔——”

　　一声清脆的刀剑斩开木柴的声音响起。

　　斯波义银低头小心地将大典太光世归入刀鞘，然后抬头对神原琉花露出清爽的笑容，“刚刚神原小姐想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

　　神原琉花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神情痛苦地点头，“好的。”

　　一阵难言的沉默，斯波义银突然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刀随意地抛在一旁，端正的坐姿也变得随意起来。

　　“神原小姐，你对斯波氏和足利氏了解多少？”

　　她能说她只了解自己时空的历史吗？！

　　神原琉花尴尬一笑，“不太清楚，我也只是听家父曾经提过一些。”

　　为了防止斯波义银的追问，神原琉花连忙道：“我对足利家是如何建立火之国的历史十分感兴趣，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了解。不知道斯波大人是否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斯波义银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父亲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啊？”神原琉花一懵，不知道自己是否踩到了某个雷区。

　　刚要解释的时候，斯波义银突然开口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她不明白啊！

　　神原琉花一脸懵逼地看着斯波义银，对方揉揉脑袋，一脸肯定地说：“令尊是负责记录历史的古代学者吧。”

　　“哈？”

　　“也就是史官啦史官。你们这种人很麻烦啊，”斯波义银吐槽道：“总是好奇那些不适合被传播的历史和知识。明明已经多次告诫你们要对禁忌和秘密保持敬畏，你们却依然像飞蛾扑火一样，不要命地扑上来，好像不知道就会死一样。”

　　“啊这……”

　　神原琉花觉得他所说的史官，和自己既有认知中的史官好像不是一类人。

　　“但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承认你们这种人也是必不可少的。”斯波义银长叹了口气，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重负，口气也变得轻松宽容起来，“既然是史官的女儿，会如此大胆也是情理之中。”

　　“啊这，等一下……”神原琉花被他搞糊涂了，立刻就想纠正他的说法。

　　“如果你不是史官的女儿，却胆敢涉足这个被严令保护的禁忌领域，”斯波义银淡淡道：“那我下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诛杀你于此。”

　　“哈哈哈瞧您说的，我当然是啦。”神原琉花笑容灿烂，“哎呀呀，没想到刚从深山里出来游历，就遇到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多亏了斯波大人保护了我，救命之恩，来日自当涌泉相报。”

　　斯波义银闻言一笑，雪白的牙齿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不用来日了，现在就报答吧。”

　　“例如，说说你们家族负责记录的历史秘闻是哪种类型？我很好奇呢。毕竟每一个家族记录下来的历史都不同，能够听到我不知道的东西，着实是我的幸运。”

　　“未来的史官小姐，你不会拒绝我吧？”

　　青年的笑容很爽朗，在被火光点亮的夜中却更显深邃，仿佛下一刻他身后蠢蠢欲动的黑暗就要无声无息地涌上来将两人吞没一般。

　　神原琉花的笑容没有变化，背后的冷汗却唰地一下子流下来。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在试探她，可恶！这些所谓的狗贵族疑心都这么重的吗？！

　　不能拒绝，拒绝的下场就是当场GG。但如果她不能说出让他满意的东西，估计下场也是一样悲惨。那能够说的东西，就是既不脱离这个世界的常识，又能够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的东西。

　　神原琉花只用了一秒，就下好决定了。

　　“斯波大人，就像您所说的，每个家族所记录的秘闻都不同。”神原琉花笑容更加灿烂，拿出自己面对答辩时的精神来，“像我们神原家，记录的内容便更加偏向知识。”

　　“什么知识？忍术吗？”斯波义银挑眉道，笑容中有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神原琉花一笑，故意露出一副骄傲自负的傲慢神情，“这可不是我们涉足的领域。我们所研究和记录的知识要比这更晦涩更加宏伟——”

　　“哦？”

　　“我们所记载的东西，是人类有史以来，一直苦苦探究的——永生之路。”

　　在神原琉花吐露出最后一个字词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就连火焰与火焰无法照亮的浓厚黑暗仿佛也停滞不动，变得粘稠而危险起来。

　　神原琉花表情不变，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依然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斯波义银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很快转变成一连串的大笑。他甚至捂着肚子弯下腰，一副要笑破肚子的夸张模样。

　　“你不相信吗？！”神原琉花故作生气，把脸一绷，内心却欣喜地握了下拳。接下来的台词她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永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斯波义银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就连六道仙人都没做到的事情。区区凡人，怎么可能做到呢？不过是妄念罢了。没想到神原家居然走上这条歧途，是我不好，居然怀疑你们。”

　　“以前没有人做到，不代表后来的人做不到。”神原琉花不知道他嘴里的六道仙人是啥牛逼的人物，只能面不改色地跳过他，继续淡定地忽悠道：

　　“我们神原家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如何将人类的灵魂从有限的□□中解放出来。人的□□会衰老，但是灵魂不会。如果能够更换身体的话，那不就能够达到永生了吗？”

　　斯波义银皱起眉，“更换身体啊……”

　　神原琉花生怕他觉得自己不够疯，手一挥更加激情地演讲起来：“甚至，我们不得不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究竟是被外表所决定的，还是被灵魂所决定的？”

　　神原琉花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斯波义银道：“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腿，换上假肢，斯波大人认为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当然是。”斯波义银点头。

　　“那如果这个人不断地将自己的原生肢体换成假手、假内脏、假眼等等，直到他外表看上去已经和原本那个他完全不一样了。斯波大人认为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神原琉花追问道。

　　斯波义银陷入沉思，他很想说是，但是他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说了肯定的答案后，眼前这个逐渐陷入疯狂的人便会向他揭开一个让人细思恐极的帷幕。帷幕之后隐藏的，是他也许永远都不想要知道的深邃又恐怖的、突破人类想象和认知的狂想。

　　“……是的。”斯波义银还是遵循了自己的本心回答道。

　　神原琉花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弯，整张紧绷的脸松懈下来，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斯波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决定他是他的东西没有变化。”斯波义银脸色很不好，但还是回答道：“他的思想，他的灵魂才是最本质的东西。人的外表太容易改变了，无论是变身术还是易容术，都能够轻易做到。”

　　“您看，您不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神原琉花柔和地微笑。

　　不等他反驳，神原琉花就继续说道：“所以，人类的□□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不是吗？”

　　“真正重要的是灵魂和思想。它们是唯一最接近无限的东西，比天空和海洋都要更加广阔，也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为了抵达更遥远更伟大的目的地，我们必须抛弃这具孱弱的身体。人类的灵魂不是依附在□□上，而是被囚禁在□□上！它的存在只是在限制我们前行的枷锁！我们只有抛下这副枷锁，才能走得更远更快更久！”

　　神原琉花的声音不断提高，双手随着她的话而挥舞，全神贯注激情澎湃的模样看上去仿佛真的是个疯狂陶醉其中的信徒一般。

　　斯波义银的眉头狠狠打成一个结，他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不用说了！”

　　他脸色不好地揉揉自己发疼发胀的太阳穴，刚刚被一通疯狂言语暴风雨般冲击过的大脑隐隐作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我这次真的信了。”他嘟囔着道：“那家伙说史官全部都是疯子的话，可真是一点都没错。”

　　“而你，神原小姐，”斯波义银抬眸看去，神情复杂地说道：“简直是疯子中的疯子。”

　　“感谢您对我的夸奖。”

　　神原琉花笑眯眯地提起不存在的裙摆，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