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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恩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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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宠。
鹤守玉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天知道在公主府勤勤恳恳这三年,他听到多少遍男宠这两个字,现在好了,连赵玉妗自己也开始说了。
“羞什么羞?我朝男女大防又不严重!更何况外面的人本就传闻我有十几名美貌面首,可唯独你一人住在公主府内,日日陪在我身边,你说,你这算不算独一份的恩宠?”
鹤守玉难以置信,“恩宠?!”
“是啊。”赵玉妗一脸自然。
“你……你不知羞的么?”
“鹤守玉,你急了。”
“你!”
两人就这样莫名地吵了起来。
直至屋外忽而又传来天京卫的声音与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在那间,追。”
霎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而后鹤守玉微微皱眉,隔着袖子拉住赵玉妗的手腕。
赵玉妗一时间不明所以,“干什么?”
鹤守玉看向她,“……跟我走。”
“鹤守玉,你拉着我干什么?走去哪啊?我还没打听到消息呢!”赵玉妗不愿意就空手离去,试图挣开鹤守玉的手,可他看上去不显声色,力气却极大。
“天京卫出动,直奔二楼厢房,你猜,是来抓太子还是来抓一时兴趣跟踪太子而来的公主你?”鹤守玉神情冷峻地拉着赵玉妗,垂眸看向她,“……公主若是再不走,连好戏的尾声都听不到了。”
赵玉妗还未来得及接话,就被鹤守玉拉着往门外走,鹤守玉一脸冷峻地站在厢房门后听了许久动静,而后抓住时机一把推开了门。
鹤守玉走路的速度很快,赵玉妗被动地跟在他身后,同时面不改色地观察四周,此刻水云汀内已然乱成一锅粥,但却鸦雀无声,往下望去,只见一楼大堂之内桌椅翻倒,一片狼藉。
方才还声色犬马的地方顷刻之间便空无一人,就连乐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万籁俱寂。
水云汀门户洞开,客人应该是皆从大门跑了。
就连以往热闹非凡的街道上都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水云汀对面的绫罗商铺也皆是闩门闭户。
两人走到二楼外廊的尽头,只见窗是开着的,窗沿上还有明显的足印留下,鹤守玉走到窗边,微微皱眉。
“天京卫跳窗追出去了。”鹤守玉沉声道。
赵玉妗反握住鹤守玉有力的手腕,脸上神情笃定。
鹤守玉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怎么了?”
“还愣着做什么?”赵玉妗仰着头一脸坚定地看向鹤守玉,催促道,“我们也跳下去,我不会轻功,但你会啊。”
“……”
顷刻之间。
夜色之中身形修长的男子……搂着另一青衫男子模样的人行云流水一般地翻窗,衣袂翻飞,黑靴在地上轻点两下后稳稳而立,如浮光掠影一般。
鹤守玉揽着赵玉妗腰际的手松开。
赵玉妗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察觉到鹤守玉的轻功极佳,上一世从不知他会武功,这么一想,也许她救他的那一日,他满身是血就是被人追杀也不一定。
而上一世他没说,她竟也天真地没有问。
“……”
察觉到鹤守玉注视的目光,赵玉妗懵然地抬头看他,“你看我做什么?”
鹤守玉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瞥了她一眼。
赵玉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从平静转到震惊,她的手竟然还环在他的脖颈上!!!
“……咳咳。”赵玉妗迅速松开手,清咳了两声,解释道,“忘了。”
鹤守玉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往暗巷里走去。
水云汀后门是一处幽暗深邃的暗巷,不知通往何处。
拐角处,鹤守玉和赵玉妗依旧一前一后地站着。
“有人,别出声。”
鹤守玉侧目看向赵玉妗,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玉妗点点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人。
忽然一声吃痛的闷声传来,回荡在寂静的暗巷之中。
紧接着有一人被狠狠踹倒在地。
那身着天京卫统一服制,赫然是方才在水云汀里巡视的几名天京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道阴冷的声音在暗巷之中响起,微弱的月光透过屋檐的缝隙照了进来,赵玉妗终于看清那人的脸,只见那人面容阴鸷,正以一副睥睨之姿看着地上的天京卫,气焰嚣张。
那双丹凤眼与穆妃如出一辙,眼神之中是一样的鄙夷不屑,赫然是如今的太子——赵玉霖。
“殿下息怒,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被踹倒的那名天京卫正是领头之人,他忍着痛爬了起来,半跪在地上,言语之中不卑不亢,似乎对太子并没有惧怕。
“奉命?奉谁的命?”
太子目光骤然扫过去,复又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了天京卫的胸膛上,而后阴森森地笑着,用力碾了碾,“谁给你的胆子敢管到孤的头上?啊?孤给你们机会了,不珍惜是么?都走了你们还敢追上来?”
这个天京卫也是犟,几乎都要被踩得吐出一口血来,竟然又忍痛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哈哈哈,好啊!”太子盯着他,虽然是笑着,眼神之中却尽是狠戾,“这么说,今夜孤来水云汀,你们是要呈报圣上,讨一个奖赏吗?”
“属下们不敢……”天京卫垂下眸,忍痛道,“天京卫虽是奉了圣人的旨意,但却是因为近日京都之中不太平,属下们也只是例行巡查京都之中所有花楼酒肆,巡查有无可疑人员。”
“不太平?不太平到到孤的头上来了是么?”太子冷笑着,“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身旁一直佝偻着背,默不作声的王公公见状终于出声制止。
后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那被狼狈踹倒在地上的天京卫,打圆场道,“天京卫是圣人精心培养数年将才,皆是个中高手。自然要为圣人保证京都太平,诸位实在是恪尽职守。只是……”
王公公话锋一转,嗓音尖锐之中带着一丝嘲讽,“只是虽然我们太子殿下平日里一向宽仁大度,但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今日竟敢管到太子头上来了?方才还敢对太子拔刀,实乃大不敬!”
王公公又谄笑着看向太子,安抚道,“太子殿下可别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今日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宫了,晚了穆妃娘娘若是问起,又该着急了。”
王公公的话语之中隐有深意。
太子闻言面色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对王公公似乎格外好脾气,点了点头,又厌恶地瞥了一眼天京卫,“还要在孤面前碍眼吗?一群狗东西,还不快给孤滚?”
“……是。”
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天京卫忍着剧痛起身冲其他弟兄示意,很快就低着头离开了。
见此情形,鹤守玉和赵玉妗连忙又往后撤了撤身子,赵玉妗没忍住低声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乍然间有一只野猫儿从黑暗之中窜出,动作极其敏捷迅速,赵玉妗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两步,发出一声惊叫,在原本寂静的暗巷里回响。
“谁!”
“谁在那?”
太子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糟了,被发现了!
赵玉妗和鹤守玉面面相觑,鹤守玉很快反应过来,他面色依旧沉稳,作势就要走出去,对着赵玉妗低声说道,“别出去,交给我。”
“……等等。”赵玉妗拉住鹤守玉的衣袖。
鹤守玉回头看她,低声道,“怎么了?”
“你别去,我出去……”
刚刚她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任谁听都知道是个女子。
更何况鹤守玉出去了又能如何?
只是,还没等他们说完,太子和王公公就已经循声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谁躲在这里?出来!”
王公公声音尖锐嘶哑,电光火石之间王公公从袖中掏出匕首欲朝赵玉妗袭来,他出手的速度极快,平日里看起来瘦弱无比,竟也是个会武功之人!
鹤守玉眼疾手快将赵玉妗往后拉至自己的身后,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
而太子在看到赵玉妗的面容后也抬高音调一喝,“住手!”
“……檀华?”太子狐疑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太子先是微微眯了眯眼,而后露出诧异的神情。怀疑的视线落在了两人还未来得及分开的双手上。
只见一身男装的赵玉妗站在他从未见过的男子身后,难得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
而那男子身姿挺拔,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赵玉妗的身前,太子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犹如寒星般的双眸。
纵使面对这样的场面,依旧波澜不惊。
可见并不是寻常人。
他眉宇之间是掩藏不住的矜贵之气,与他平日里来往的士族勋贵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太子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两人好几眼,戏谑道,“……檀华,你不在你的公主府好好呆着养身体,来这里做什么?还穿着一身男装?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赵玉妗对上太子那双阴鸷的眼眸,要说用什么词来形容太子这个人,笑里藏刀是最贴切合适了,他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知何时就会挠你一下,他平日里手段下作,没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