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拉小姐总是不高兴》自愿学习

12、第12章

　　克劳拉如今最想要的还是平静安稳地度过在学校里的日子。但因为准王子妃身份的披露，让她的学习生涯多了一些不愉快的色彩。

　　尽管艾洛薇帮她敲打过后，明面上针对她的贵女少了很多，但暗地里总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例如不小心被水泼湿的课本与作业本，音乐课时断了弦的竖琴，马术课上被安排到有些急躁的马。诸如此类，烦不胜烦。

　　同时伴随的还有各科老师对她更严格的要求——未来王后可不能是这样半吊子的水平，老师们一致认为。
　　克劳拉每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努力学习应对老师，一边耳听八方警惕恶作剧。

　　再一次差点被莽撞的同学撞翻画架后，克劳拉忍无可忍，将每天看戏的艾林约了出来。

　　两人碰面的地方正是不久前她与艾洛薇画画的大树底下。
　　一刚来艾林就神色夸张地说道：“啊！这可真是少见，我们尊贵的未来王后居然会单独约我私下见面，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艾林，别再弄这些无聊的把戏，”克劳拉背对着他，站在小山坡上，“你说你与我们不同，我看不见得，至少这种妇人的手段你用得可比这些贵女熟练多了。”

　　“克劳拉小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艾林装傻充愣。

　　“我说让你没必要再教唆那些女孩来针对我了，你如果对我有所不满，大可直接来找我，或者光明正大地针对我。刻意地在宴会上、闲暇时逗弄这些贵女，让她们为你出头，你觉得很得意吗？”
　　克劳拉转过身，与艾林对视。

　　“哈？”艾林忍不住笑了，
　　“亲爱的克劳拉小姐，你该不会真以为贵女们针对你仅仅是因为我几句话的挑唆吧？难道不是因为您本身不够优秀，连家世都不够显赫。不符合她们心中王子妃的期待吗？”

　　克劳拉追问，“所以你承认你有教唆她们？如果没有你做后盾，这些人可不会无视艾洛薇，继续针对我。”
　　“我本身够不够优秀，家世又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我现在努力变得优秀可不是为了成为王子妃，而是为了我自己！”

　　这是克劳拉最近深思熟虑过的事，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剩下的在学校这一年里，她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她必须好好抓住这一时机，先不断提升自己再说。
　　“所以劳烦你不要再做这些幼稚的事了，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和我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卑劣！”

　　艾林沉下脸，“我可不在乎你是为了什么。只是，克劳拉小姐，你现在是在请求我吗？”

　　克劳拉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我是在威胁你。毕竟你已经不再掌握我的秘密，而我却随时能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情形逆转了，艾林。”

　　艾林在这双绿宝石一般深邃的眼睛地注视下，不由得想起布施日那天，同样一双眼睛，同样的居高临下。
　　眼睛的主人高坐在马上，精致俊美的容貌，嘴里却说着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攻击性话语，
　　“艾琳·瓦兰许小姐，你似乎对我的妹妹造成了一定困扰，这也会让我很苦恼。所以你能离若拉远一些吗？否则的话或许我会与你的哥哥好好交谈一下——关于管教妹妹的事。”

　　艾林忽然大笑起来，还夸张地前俯后仰，甚至忘了伪装声音，用着他的本音道：
　　“好得很，你们德文希家可真是有意思。先是哥哥戏耍我，现在又是妹妹威胁我。”

　　克劳拉有些怂了，感觉艾林就是个疯子，天哪！她居然在威胁一个疯子！
　　但克劳拉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深沉的表情，抿着唇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艾林笑够了，又恢复他端庄优雅的贵族小姐伪装，“如果是克劳拉小姐你的吩咐的话，我当然只能听从，之后我不会再任何公开场合提起有关你的事，更不会私下讨论——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随便你，反正你不让人打扰我学习就行。”克劳拉说着就要跑路，她不想在和这个疯子待一块了，万一艾林真不顾一切杀了她怎么办。

　　“克劳拉小姐，我还是那么喜欢你的哥哥。今天你对我做的一切，改日我会在你哥哥身上讨回来——总不至于这也要说我卑劣了吧，好好转告德文希伯爵，迟早有一天……”
　　艾林说着，比克劳拉先一步离开山坡，她的步伐很快，几下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克劳拉:？
　　不是，克劳拉语无伦次了，这都能扯到伊登身上，为什么啊！
　　这该死的剧情修复力，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艾林彻底离开她和伊登的世界！

　　第二天凯瑟琳夫人将全体学生召集至礼堂，学校很少举行类似的大型集会，通常只有圣诞日祷告或是年末舞会。

　　艾洛薇又抛下她的伙伴们，凑到克劳拉身边坐下，这让坐在克劳拉另一边的贝拉有些坐立不安。

　　“你猜今天的集会是为了什么？”艾洛薇凑到克劳拉耳边小声地说。
　　克劳拉回道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吧？艾洛薇笑了笑，又卖关子不继续往下说。

　　见此克劳拉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吧，真是因为她才兴师动众，仅仅是因为威胁了一下艾林，艾林不至于给她来一波大的吧？

　　克劳拉将视线投向端坐在最前方的艾林身上，她正侧头与身边的另一位老师交谈着什么，注意到克劳拉的视线，她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老师的视线也被吸引看向克劳拉。
　　克劳拉不得不也扬起笑容，只是她注意到，老师的神色里似乎有些别的意味，同情与心疼。
　　克劳拉迷惑，艾林又在做什么？

　　凯瑟琳夫人站在讲台上，用教鞭随意地敲击几下台面，示意礼堂里的众人安静下来。

　　“海伦女校创立已有近百年了，学校的各位女士们秉承校训恪守校规，严格教育着在座的女孩们，或许你们做不到像父辈一样为国冲锋陷阵，也做不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求你们知书达礼，明辨是非。”
　　“可是这些天，我看到了什么？不友爱同窗，小人行径做一些完全不顾贵族体面的小动作！这是这个国家未来栋梁们母亲该有的样子吗！”

　　“若是对同窗有意见，大可正大光明的发出才艺比试，互相约定比试内容，而不是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
　　“我只说一次，王子妃是由陛下与三位大主教共同商议定下的，若是在场的各位觉得自己更通神意，质疑陛下以及大主教是否也被魔鬼诱惑，大可直接前往教堂举发——而不是在学校里用极端女巫指控攻击无辜的同学！”

　　随后凯瑟琳夫人特别点名几人，“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会通知你们的父母，再有下次，你们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陛下的桌上。现在脱下这身校服，海伦学校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被点名的几位贵女茫然无措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其中一位甚至崩溃地大哭起来，祈求凯瑟琳夫人的原谅。

　　艾洛薇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微笑着说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克劳拉你觉得呢？”

　　克劳拉本人和这些贵女们一样茫然无措，女巫指控？有人指控她是女巫吗？什么时候？

　　贝拉只得小声地告知她:最近这些人私底下聚会都在讨论克劳拉是不是女巫，甚至谋划着让克劳拉女巫身份暴露。

　　全然不知情的克劳拉，简直无话可说。这些人是太闲了吗？和王子订婚就成女巫了，怎么不说王子喜欢的艾洛薇也是女巫。

　　“艾林首席！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被学校开除！我一定会被父亲嫁到乡下去的！”一位贵女挣脱侍仆的禁锢，冲到艾林面前哭泣。

　　艾林神色怜悯，“我一开始就告诫过你们，女巫指控是禁-忌，尤其针对地还是国王选定的王子妃——事已至此，你们还是要好好向克劳拉·德文希小姐道歉，祈求她的原谅吧。”

　　有其他老师在讲台上和凯瑟琳夫人小声争吵着什么，似乎认为一口气开除这么多贵女，并不好向其他贵族交代。
　　凯瑟琳夫人并未妥协，反而将问题抛给事情的主人公，
　　“克劳拉·德文希小姐，你是否愿意原谅这些伤害你的人，并允许她们继续作为你的同窗；又或者你更想让她们就此离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克劳拉的身上，除了几位将要被开除的贵女不住的道歉声，大家都沉默着，等待克劳拉的回答。
　　而克劳拉垂着眼，沉思着。

　　艾洛薇忍不住又贴在她耳边小声说：“克劳拉，你可不要心软原谅她们。留下这群人她们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更加怨恨你。”

　　“不管你作出什么的决定，学校都会替你承担责任，不用担心后续问题，放心作出你的选择，德文希小姐。”凯瑟琳夫人也说道。

　　克劳拉终于下定决心，她抬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愿意原谅她们。”

　　有贵女失意地跌倒在地，啜泣起来；有人不忍心看，别过脸去，站在凯瑟琳夫人身边的老师不赞同地看向她。
　　艾林和艾洛薇都笑着，但克劳拉清楚地知道，她两的笑容并不是一个意思。

　　凯瑟琳夫人准备下最后的通牒，“既然如此，那么……”

　　克劳拉打断她，尽管这样并不礼貌，“我也不希望她们被开除，或许应该让她们在学校进行一些劳动改造赎罪——”

　　那几位快要被带走的贵女仿佛瞬间从地狱到天堂一般，都松了一口气，止不住向克劳拉道歉。

　　既然克劳拉已经做出了选择，凯瑟琳夫人终究还是让几人留下，只不过等待她们的会是其他惩罚。
　　最后散会时，她抬高声音，“希望你们都能真正做到校训所说的——保持思考，保持理智。”

　　艾洛薇似乎并不明白克劳拉的做法，离开礼堂后，她追上克劳拉，并询问她为什么要将那些人留下。

　　克劳拉正低头沉思着，听到艾洛薇的询问，她喃喃道：“艾洛薇，这就是决定别人命运的感觉吗？”
　　她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他人的去留，甚至极大程度将会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是的，克劳拉，这就是权力的感觉——你不觉得很棒吗？说到底，你为什么不将这些人赶走，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巫指控是多严重的事？”

　　几周前，艾洛薇对她说，你改变不了这些人的命运，几分钟前，她在礼堂，一句话决定了她人的命运。
　　克劳拉在思考，她能背负起这份权力带来的责任吗？如果她想要获得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权力，又该付出些什么？

　　“艾洛薇，我并没有原谅她们，我也知道女巫指控是什么。”克劳拉缓缓地说，
　　“只是，比起将她们驱逐出去，并与她们的家族交恶——你知道的伯爵府目前承担不起这些，不如让她们留下，获取她们家族明面上的感恩。”

　　尽管嘴上如此说着，克劳拉知道并非如此，任何权力的行使都需要付出代价，不论这份代价由自己或是别人偿还，目前的她都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