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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夏日 ...

  •   家里的空调也难以消弱心间烦躁,梁尔璐灌了口冰水:“珩仔,你站窗边干什么?看到了吧,他真的帅炸天。”

      “帅。”
      看到了。
      他看到了。

      全网范围内,已经无法搜索到涉及腾先地产太子爷各角度隐秘照片或相关词的新闻了。

      林瀚睿装穷的手段,恐怖如斯。

      走近茶几,梁奕珩把高脚杯丢进垃圾桶:“不是好货色。”

      “也没破啊?怎么会有太子爷嫌弃送人的礼物质量差……”但被捡回,一双莹润剪水瞳子,怨怼直瞅懒坐沙发的他。

      “好兄弟,哥们请你吃大餐。”

      搬家一天,梁尔璐觉着是有些饿:“嗯,不过你刚才怎么阴阳怪气骂他是绿茶,以前我们那么多次被误会成情侣的时候,都没见你反应这么大过。”

      “男人的第六感。敢情你这就开始心疼上他,护上他了啊?我真服了你,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傻妹妹,他除此以外再没卖弄其它茶艺经典句式?装柔弱这招必杀技使了没?不会吧不会吧?小绿茶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柔弱?”准确抓取关键词,梁尔璐回忆思忖,“他脸色看起来是病恹恹的……唉,没,都没,你个癫公少发疯,我才服了你。”

      好兄弟不愧是太子爷,称昨晚便上下嘴皮子一碰,将五星级颐林酒店的露天花园包场了,餐桌隆重安排在二楼偌大的露台。

      精心布置的鲜花主题浮夸,清香融于黑夜,萦满夏风。

      捧花爱不释手,但她就爱唱反调:“我更喜欢路边摊,同样是喂蚊子。”

      “呦。”侍者陆续上着餐点,梁奕珩也待去弧形扶拦边,含情眼凝向望星星的女人,“来这吃是因为哥们为你安排了一场无人机秀,庆祝从现在到未来,我们是会真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嗯?珩……”夜幕净朗,闻声正往右转的双眼却忽然被捂住,梁尔璐轻嚷,“搞这么神秘,我戴隐形眼镜还真是便宜你直接上手了。”

      “妹仔,安静。”

      让她安静的人倒是吹出声口哨。

      梁奕珩垂眼注视楼下酒店员工跟着的西装男。

      因他招呼而仰头望来的林瀚睿同样面无表情,三两秒之后浅度弯了眉眼,抬起指腹在唇前,作噤声嘘状。

      身后众人循其视线,全部陆续看向二楼的他们,当即了然地快步离开现场。

      直到无关人士尽数消失在拐角的树沿,林瀚睿一直衔有笑容。

      梁奕珩清楚感受到了迎面的倨傲。

      看多男人嘴角保持的弧度,入眼的轻蔑感逐次转浓。

      分明是仰望,姿态却高高在上,不过暂时还算有些耐心,仍愿意套着温润优雅的壳子周旋。

      他扬起并未捂眼的右手,掌心向内,搁放脸的前面,左右挥了一下。

      林瀚睿则是仅用单根手指平直戳在太阳穴位置,深些笑意。

      梁奕珩倏地无声冷笑。

      这两种外国手势无一不是在说同一个意思——

      你疯了。

      结束交流,他等林瀚睿的身影完全不见,才放开梁尔璐:“我马上回来,饿了先吃,不用等。”

      被遮得久了,眼睛甚至没能很快适应餐桌处的微弱烛光,梁尔璐只模糊发现好兄弟消失在露台门边。

      按照收的微信消息,梁奕珩找到CEO办公室:“最好是我疯了。”

      男人好整以暇,沉默坐办公椅,略低头,右肘支于扶手。

      “坐。”

      不坐!

      客套什么呢?
      臭弟弟压根就没搭理他半眼。

      忙着玩花切牌……

      首末两指间捏着的三四张扑克旋转到与地面垂直时,停下。
      左手小指往右拉开掌心内牌叠的最上面一张,前者与之相触并继续旋转半圈后,全部归入这单张下方。

      待这单张也随之彻底落平,林瀚睿抬头对视:“哥。”

      滞顿的每秒犹如缓化。

      他将收好的一叠整齐牌往办公桌随意扔去,有条不紊地站起:“显然是你。”

      “放弃你情急之下对我做出的愚蠢猜测。”递过冷声,林瀚睿转身,窗外的无人机秀属实热闹,“绝对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哥。”
      “我也很宝贝她。”

      梁奕珩皱眉。

      无人机秀的图案均采用他自绘的Q版画,幅幅来源和梁尔璐的童年相处瞬间。

      其实他从来不缺机会。
      但明显,永远只能预见他一厢情愿的爱情在宝贝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漫天的无人机尚且能够此起彼伏,他只可以落,再落。
      触底深埋,藏进心里。

      无人机纷纷落幕,林瀚睿凝视被城市灯火强行照亮的黑夜,身后桌面的手机响起震动音效。

      电梯下行到豪华套房所在楼层,门卡系统运作迅速,室内多个区域都暗淡无光,厚重窗帘掩出沉闷死气。

      卧室中的倒是留有一条窄缝,明度仅达旖旎的暧昧程度,恰好能映出靠坐在床沿地板的女人背影。

      林瀚睿唇角讥讽的幅度瞬间消失,开灯动作骤停,快步赶去将瘫软无力的昏迷人揽入怀里。

      怎么会是……

      梁尔璐学医,不可能和利用招聘秘书幌子给企业高管找.性.伙.伴的猎艳团伙产生接触。

      抱起她将要迈步时,他却遭受反向牵绊力的严重妨碍,细看是长垂裙摆一直遮住了束缚左腿腕部的脚镣。

      材质属于肉眼可见的触感粗糙,扯动的劲道也偏大,该是导致梁尔璐疼痛,已有醒转的迹象。

      林瀚睿鲜少遇事惊慌,眼下随着她轻微发颤,欲睁的睫毛,再三拧深了眉。

      暂时把人放去软乎的被褥,他借助微弱光线,翻找床头柜面仅供豪华套房及以上等级房间客人的赠品堆,从一个沉香木雕纹方盒内取出黑色香云纱丝巾。

      寻思将此时此景演变为更下流的自己,林瀚睿咬实后槽牙,用蒙眼的丝巾在梁尔璐脑后打成结。

      期间频繁蹭到她软滑的头发,细碎引痒。

      屋里冷气调得一般,怀中熟悉的玫瑰香因体温升高而氤氲,丝缕逸散,掠夺他寡淡呼吸。

      脚步略沉,他徐缓后退,直至贴紧了墙。
      肩背处毫无防备的撞击突兀,仿佛仓猝失序的心脏亟待跳出严密齿关。

      联系完梁奕珩,林瀚睿正打算再通知秘书向猎艳团伙索要脚镣钥匙,对面半支起身体的迷糊女人抬手伸向丝巾。

      忘记缚手了。

      不,腿也不是他缚的。

      攥拳强压躁动,林瀚睿转身离开。

      却见梁尔璐无力落了手,重新摔陷进床单,剧烈咳嗽诱发的呼吸异常短促。

      怀中人轻微颤栗,呛喘声嘶涸,眼看硬硌嫩肤的西服袖扣被她拼命揪紧,林瀚睿撬开关节发白的五指,掌心上移,覆上她过度通气的口鼻。

      触觉敏锐的内部不消片刻,由近距离连续呵出的热息,混乱成了黏灼潮湿的环境。

      昏迷不良反应渐渐转为平和,外间传来的脚步急慌,林瀚睿抽离与梁尔璐的一切触碰,在卧室门侧同梁奕珩擦身而过。

      楼层走廊灯亮如昼,他眸色泛浓,死死盯视手掌心沾染的清稀涎液。
      *
      翁秘书总算在老板几分钟前嘱意赶赴的监控室等到人,麻利搬过椅子。

      老板落座,向前方受保镖控制的皮条客稍微倾身,笑容温得发瘆:“钥匙,摄录设备的位置。”

      “钥,钥匙……包厢那个传传传媒公司总经理手里,摄像头贴,贴天花板上了!”

      “给她吃的药,剂量,正常剂量。”

      “酒里放了四片三.唑.仑,比正常多了两片,林先生,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boss,据说是原本约的求职女大学生没来面试,她太郁闷就去花园逛,看见了在二楼露台拍无人机秀的……”是梁家小姐没错,但翁秘书琢磨着仍然说出皮条客活腻了的原话,“高级货,临时买通一楼的侍者下药,指纹解锁梁小姐手机,给梁先生发送有事要先走的消息。那我去送钥匙了。”

      监控室昏暗,经过出入门的亮源是唯一强光,但也转瞬即逝。

      林瀚睿起身,换了地方坐,面朝满墙电子屏幕:“见到警察,你会再把她牵扯进这件事吗?”

      “林先生,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嗯,走吧。”

      男人平静操作键盘鼠标,落声始终轻飘,却重重压裂女人几乎崩断而强撑的惶然心弦。

      翁秘书惊恐万分,来之前还纳闷钥匙是什么钥匙呢,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拼命翘飞了手指地解开脚镣:“丝巾怎么在外面……梁先生,小姐一直昏迷?医生,你们把嘴闭严实,但眼睛要看仔细,林总重点关注这件事。”

      “不知道,你老板刚走的时候还有些意识,没几秒晕了。”梁奕珩啧声,“丝巾?蒙眼睛用的。”
      某人真就甩手掌柜,为了装那点穷酸,行事这样决绝。

      “皮条客挺离谱,又蒙眼又戴脚镣的。”嫌弃将后者丢进垃圾桶,翁秘书紧盯床头柜上的丝巾,“香云纱,居然浪费布料中的软黄金?甚至是最贵的黑色香云纱!”

      妨碍不再有,梁奕珩抱起人直往外赶:“谢谢,去医院了。”

      听着脚步与门声全消失,翁秘书踩床怒怼天花板的摄像头,拨通电话:“Hendrix,梁先生带重新昏迷的小姐去医院了,但没说是哪家医院。”

      好好好,回应沉默,迅速挂断。

      舒服,没让查就说明他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因为猎艳团伙才必须加的该死夜班了。

      临时加班导致林瀚睿回港迟了些,好在祭祖事宜仍未开始。

      哄闹快活的半山别墅因他进门而瞬间沉寂,氏族众人极力收敛不适脸色,随后厅堂内只陆续出现辈分之间的礼貌称谓。

      喊燥嗓子眼,林瀚睿上楼洗漱。

      除了清明时节举家回深城老宅的祖祠祭拜,平日里诸多先人的忌日只安排在港岛。

      年年都是,次次都是。
      “林氏嫡长孙”五个字迫使他只能频繁踏进有父亲的家。

      佛堂供奉伽南香,烟缭生发的气息清雅矜贵。

      长辈按序在牌位前躬身请香,族中的年轻小辈虽经过父母长期耳提面命,但谨言慎行的同时,回回都忍不住多瞧几眼林瀚睿。

      身形好似衣架子,极适合黑色香云纱质地的中式长衫,纽扣处配挂一串和田白玉压襟,下方缀有铂金长命锁,左腕缠三圈佛珠手串,沉香木和南红玉错落相混,九成是圆润木珠,剩余的通透红玉,尤为衬托男人苍白肤色。

      右手食指所戴的翡翠绿扳指,更直接象征继承人身份。

      从始至终,淡漠神情透不出几分虔诚,指间三炷香的烟丝将他萦绕,镜片后讳莫如深的眸意越加难以捉摸。

      这本质上不算什么,关键是晚饭席间。

      跟往年一样,林瀚睿把母亲的牌位放去长桌的尾端正中,与坐在主位用餐的父亲面对面。

      哪怕多么习惯也难免膈应,众人做足筋骨,绝不打扰已逝之人,生怕整出点动静,这没妈的疯子就会再搞出离经叛道的新想法。

      而随他吃饭的动作,长命锁底部垂落的铃铛轻响,活似催命符。

      林瀚睿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吃完饭,礼数周全地安静离席,移步桌尾怀揣了牌位,弯唇温声:“sorry,aunt,uncle,你们可以说话了。”

      身后唠家常的热闹此起彼伏,他用卧室门阻隔。

      摘掉玉扳指,林瀚睿躺到床,侧了身使劲环拥牌位。

      硬木头硌得胸口疼了也迟钝蛮久才愿松开,他抬手痴痴抚摸上方的名字,浅瞳颤溢兴奋。

      “妈咪,我有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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