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那么疼［楚路］》巴人

2、第二章、杜仲会流泪

　　终于回到了卡塞尔学院，面对眼前这座盘踞在半山腰上的庞大庄园，路明非张开双臂很想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我回来了”，但半个字还没喊出来，就发现身边有个面瘫一本正经地盯着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路明非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实验室的小白鼠，等着被这杀胚上刀子。
　　喊不出来憋得路明非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好耸耸肩膀简单道了个别冲回宿舍去了。一脚踹开宿舍门，路明非惊天动地地大喊：“我回来了！！”
　　芬格尔从床底下爬出来，砸过来一个枕头：“喊你妹的喊！！死你妹子了么！！！”
　　楼上的楚子航刚放下旅行包，听见下面两个人对吼，面无表情地听了会儿，直到声音渐渐消下去，才开始干自己的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路明非刚才吃瘪的表情，嘴角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慢慢变成了上扬的弧度。

　　相比而言，路明非就郁闷多了，刚刚回来上半天还没跟芬格尔亲热够，下午就被校长请去喝茶。天知道校长请他喝茶又要讲什么坑爹的龙族史！现在还没期末呢！挂科什么的我不认识它！！
　　路明非推开校长室的雕花木门，发现守夜人也在。又看了看老淫贼，路明非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俩混在一起的频率最近明显增多啊……
　　“咳咳，明非，快进来，你在门口看什么呢？”
　　“你懂得。”路明非溜达进来，拍了拍昂热的肩膀，让老淫贼一阵无语。
　　“首先，对你和楚子航这次为校长带回来的药，校医可是大加赞赏，我代表校长向你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咦？你代表？”
　　“够了！你们这两个活宝给我消停一会儿！”昂热气势汹汹的站起来走到路明非面前，伟岸的身躯立在身前让路明非倍感压迫，“我看了你上次的任务报告，告诉我，明非，芬里厄是谁杀的？”
　　“你看了报告还问我，就像报告上写的，师兄……”路明非越说声音越低，他觉得在那两道目光面前，自己的一切谎言都被撕去了伪装变得可怜巴巴。所以他干脆不再说话，说多少都是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嘿，你的好学生一点都不信任你啊。”守夜人幸灾乐祸地说。
　　昂热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柔目光，“明非，‘七宗罪’这次有全部被使用的痕迹，不像上一次对诺顿只用了一把，这次有人把他们全拔出来了，楚子航办不到的。”
　　路明非还是什么都不说，昂热没办法了，只好坐在他对面。让一个倔老头真切的感到自己老了的，就是他曾经乖巧的孩子不再听他的了，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明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否认自己的能力？上一次的诺顿你让给恺撒，这一次的芬里厄你又让给楚子航，有几个龙王可以给你让？！以后的龙王会更厉害，战斗也会更艰难，你很可能在某一场战斗中一不小心就挂了，连个留下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追女生？！孩子，我想在校史上为你记一笔都没机会……好吧，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你的女孩儿呢？你的兄弟呢？”
　　路明非把脸埋在掌心里很长时间，让人怀疑他在哭泣，可是指缝间干燥得不像会有泪水流出；路明非抬起头，神色再正常不过。
　　“我的女孩不会相信这些，就算我正在和龙王打架，她也只会打电话叫我快点逃，连句解释都不听……嗬，她还以为我在酒店房间里睡觉呢，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怂得一塌糊涂的路衰神而不是拽的二五八万的‘Ｓ’级。
　　我的兄弟……师兄要是知道我屠了芬里厄连带断了夏弥的生路，搞不好会拿到追着我砍吧。校长你忍心看我每天被杀胚追着砍吗？再说，师兄那种会直接告诉我‘你不行’出任务都不带我去的人，你指望他相信我杀龙王？说真的校长，除了你，我觉得没人会相信。”
　　路明非说完站起来就走，直到他离开很久，校长室里都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最后还是守夜人摸了摸肚皮，“我突然觉得他有点悲情英雄的味道了。”
　　“在我们的历史上，从来都是佩剑的斗士去参加王宫的晚宴，而街角处寂寞的英雄却无人施舍。”
　　昂热把视线投向办公桌上的照片，在几个并肩而立的年轻人中，梅涅克最是灿烂耀眼，此刻他很想向大情圣梅涅克讨教讨教：这个孩子他正直、善良、勇敢，而且强大，拥有一切让人着迷的特质，为什么追个女孩会这么难呢？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
　　路明非在心里咆哮着然后在下个拐角就看见了小小的男孩——坐在环形走廊的栏杆上，一脸老陈一脸暗淡地看着楼下，这小恶魔总是喜欢坐在高危的地方，跟他自己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路明非发现，他们还是像每一对兄弟一样，越来越像。
　　“路鸣泽，你这售后服务也太差了吧，害得我被校长怀疑，他们都不相信师兄屠了芬里厄。”
　　“我的服务内容只是帮你杀龙王和救你命，别人信不信我才不管，而且还是相信另一个人！”路鸣泽的口气明显带上了不满，平时动不动就甩出来的长篇大论此刻也变成了三句半话，感觉就像在闹别扭的小孩子。
　　“那就售后一把，反正你本是那么大——”
　　“哥哥！你的要求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上一次杀诺顿的时候就没这么多破事！”
　　“上次不是没人怀疑嘛，大家都以为老大屠了龙王——”
　　“现在怀疑又怎样？！楚子航会跟你争一个龙王吗？！”
　　“唉？”路明非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耍赖，“反正就是觉得，不能放着不管。”
　　“切，这种时候，反而变得敏感起来了，”路鸣泽瞪了路明非一眼，不爽的撇了撇嘴，“你的感觉真不赖，这次楚子航完蛋了，拔出七宗罪的血统要求超出了他的等级，如果这件事被校董知道，楚子航‘爆血’的事就会坐实，他会被隔离观察，然后，作为危险品，被处理掉。”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面前恶毒微笑的小恶魔，一颗核弹在他脑子里爆炸。
　　“靠！！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现在你不售后不行了，快快想个办法！！！”
　　“跟你有什么关系！！”路鸣泽气得跳起来，但一下又恢复了那副疯狂的表情，笑容邪恶，金黄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旺盛的欲念，“好啊，既然你想救他，就要求我为你服务啊！还是那句话，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ｆｏｒ　ｎｏｔｈｉｎｇ，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换吗？”
　　路明非犹豫了，用他的命，他还剩下二分之一的命，他还没来得及告白谈恋爱的命……靠啊，他一条烂命咋就那么多人想要呢？一条烂命，嘿，一条还剩二分之一的命，还楚家大少一天金灿灿的命，得有多少少女欢呼雀跃啊，好像还赚了吧……可为什么，就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呢？
　　“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ｆｏｒ……ｎｏｔｈｉｎｇ……”路明非轻轻念着这句话，没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你留着命，不是为了这种事把它豁出去的。”
　　路鸣泽伸出小手摸了摸路明非脸上的泪水，然后脚尖一转，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空气中。
　　“路明非，你在跟谁说话？”
　　路明非听见楚子航的声音心脏一缩，赶紧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转身装傻。
　　“没，没和谁……那啥，师兄你上课哈，那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好像他身后站的不是楚子航而是一头会喷火的龙。
　　“等等！路明非，‘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ｆｏｒ　ｎｏｔｈｉｎｇ’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脚底一滑，堪堪站住，却不敢回头，“师兄你功课那么好还问我……就、就字面意思吧！”
　　这次是真的抓紧一切机会差点没以光速遁了，等楚子航反应过来，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他一个人了，跑的还真快。
　　“什么……换……没什么，一无所有？”楚子航琢磨着这个结构残缺的句子，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来，在一望无际的深沉黑暗中，一双燃烧着末日烈火的黄金瞳倏然睁开，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
　　“用什么珍贵的东西换回了空白。”

　　与此同时，尖锐的警报响彻卡塞尔的上空，路明非捂着耳朵看向头顶，有什么轻轻地掠过了那片明亮的天空。
　　“所有参加过北京之行的同学请速到图书馆集合，再重复一遍，所有参加过北京之行的同学请速到图书馆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