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衍生-入墓三分》Solitia

10、第 10 章

　　我们最终还是跟着阿宁走出了树林，她说她的装备车就在山脚附近，越过荒地不远的地方。我们要是愿意和她临时结盟，装备和粮食要多少有多少。
　　大家都若有所思各想各的，阿宁那通坦白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我虽然对那个女人的演技极其有信心——搞不好这又是她的故布疑阵，但是从她说话时露出那种心有余悸的表情和满身狼狈的伤痕，又不像是完全在说谎。

　　那个斗里，确实有什么。

　　我自认阅拓本无数，练就一副看人看物的好眼光，就算偶尔会有差错，但有些东西你越是藏越是容易被看出来，就比如说，走在我前面的阿宁握的指节发白却还在微微颤抖的拳头。

　　反而闷油瓶那对空无一物不带掩饰的黑眼睛，我怎么猜都只觉得自己是泥足深陷，理不出头绪……他到底在想什么？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他似乎随时可以不要命地给我们打掩护做肉盾；但是当别人想进一步了解他的时候，又是一副‘无你无关’的嘴脸；他到底有把我们这些人当朋友么？……我在这家伙心里……到底他娘的算什么？

　　我下意识地撇头看身边，走在旁边的却是潘子。再一看那闷油瓶又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后，紧盯着瘦皮猴子那帮人的脚步，脸上的血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我想了想，还是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反正自从踩进倒斗这行，我就清楚明白地认识到血就是用来流的，衣服就是用来破的。看他的样子，也没那么容易歇菜。既然不用我关心，那我就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本该一路无话，但胖子实在是受不了被一个欺骗了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好几次感情的女骗子牵着鼻子走，一开始他还顾忌多数人的想法跟着队伍，没想到一路上竟没人要解释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把背包往地上一砸：

　　“停停停！他娘的这事不说清楚，老子凭什么跟你走？我是来摸明器的又不是他娘的倒斗志愿者，一切行动还听从领导指挥！天真，你也说句话，别看见个娘们连魂都没了！”

　　“去你妈的！你哪个眼睛眼见我魂飞了？飞哪儿也不会飞去那女人身上！”

　　“行行！天真的心思胖爷我还能不清楚嘛！你听话不要听半句，我重点是想知道那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我一想也是，看看潘子，他虽然不说什么，也是一脸焦躁。再这么下去，军心都散了。我上前几步，叫住阿宁：

　　“那个斗里到底有什么，你现在就说吧。你自己也明白，我们绝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跟着你走。早点说清楚，我们也好判断，对大家都好。”

　　阿宁眼见我们都一脸决然，胖子更是摆出黑面鬼的恶态，知道躲不过去，便叹了口气，招呼后面的瘦皮猴子停下队伍，我们就在临近山脚斜坡上围坐起来。

　　那被胖子撂倒的壮汉就跑过来发烟，看他现在屁颠屁颠的样子准是没料想到我们竟然会和阿宁有一腿，立刻就变了张脸跑过来献殷勤。我们都没那个心思抽烟，就摆摆手拒绝了，只有胖子一把夺过来点上，猛呼了一口，说不抽白不抽，看他们连枪保险在哪儿都不知道，老子就不信他们还有本事在烟里下蒙汗药坑爷。

　　阿宁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便开始缓缓回忆道：

　　“一个月前我带着队伍来到这里，但是这山刚垮过，滑坡还不稳固，随时会有再度垮塌的可能。最棘手的是它这么一垮塌，墓穴的位置就非常难找，就算确定了几个点也不敢随意下手，我们只能在陵县逗留一段时间。”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瘦皮猴子，“有一天我带着几个人在山里搜寻地穴位置的时候，就遇上了一群山匪，打了交道之后发现他们原来也做向导这行，我想这种情况下可能还是有个本地的向导带路会好些，这笔买卖就谈成了。”

　　她说到“打了交道”的时候我不禁一阵恶寒，心说这交道必定把瘦皮猴子打得连个屁也不敢放，运气不好到招惹了阿宁这种‘女中豪杰’，真是上辈子作孽今生还。

　　“我们找了几个点，预估了几天的天气情况，就正式下地。打盗洞的过程很顺利，除了阿基他们几个向导，我把全部的人手都转移到了地下。”阿宁说到这里，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然，她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水，喝了一口，换了种压抑的口气继续道，“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就全军覆没。我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勘察，才侥幸逃出来，先进去的，连影都没看见。等我按原路返回到洞口和阿基他们汇合，才发现外面竟然开始下暴雨。我们打盗洞的那个洼地又被埋了一次，就是想等增援赶过来救下面的人，都来不及了。再后来，我准备最后探查一次盘龙山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们。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闷油瓶之前所指的擒‘王’，说的不是瘦皮猴子，而是躲在山林里的阿宁。难怪他一下树就不见了人影。

　　其它人半晌无言。

　　胖子耸耸肩，就听出一件事：“咱们中国的天气预报技术，须努力。”

　　可是周围没人能笑得起来。
　　我不知道其它人心里怎么想，但阿宁显然刻意回避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从头到尾都没提他们究竟在地底遇到了什么。

　　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不过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前者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后者。
　　但是我绝不会让你蒙混过关的。

　　我步步紧逼地追问道：“你们在墓穴里遇到了什么？”

　　阿宁愣了愣，抬眼笑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墓穴，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名称。我们公司内部称它为‘龙眼’。至于里面有什么，我不好说，你亲眼看见，不就知道了？”

　　她笑得极其邪魅，每说一句就把人的好奇心更往外扯一寸，说了这么多，都是在引导我们向她靠拢。不听她说起那些经历也就罢了，她这么一说，有哪个盗墓贼不想亲眼看看那极度危险之后的珍宝的光辉？这是人追求最原始欲望以及对未知事物蠢蠢欲动的正常反应，我想我之所以在倒了鲁王宫之后便对倒斗欲罢不能，多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个本来不叫‘龙眼’，是龙岩。”
　　闷油瓶突然插话，吸引去了所有惊异的目光。

　　我本来已经对他不抱希望，可是偏偏又绝处逢生，心情实在很复杂。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心底那股别扭。我忍不住凑过去问：

　　“……还有呢？”

　　“没有了。”看得出他本来连这三个字也懒得说。等我觉得自己的体温又再次被打击到零点以下，他出乎意料的接着缓缓补充道：“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光是知道这个，已经很了不得了。”阿宁张大眼睛凝视着闷油瓶，眼里透出一丝怪异的深究，“怎么以前就没发现。”

　　闷油瓶自然是当没听见。
　　而我气得快吐血，敢情‘龙眼’这唯一被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是有水分的。

　　阿宁的意思是，他们公司出动了那么多人手和装备下这个‘龙岩’，结果都全军覆没。现在又是雨季，公司方面的态度非常暧昧，想留她在这里勘察一阵子，但又拒绝增派人手，如今与我们狭路相逢，不如就临时连手试着下地看看，如果里面真有什么稀世明器，她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胖子一听到有利可图当即就乐了。但是我可能是谨慎惯了，依旧对阿宁的说法有所保留。且不论她对于龙岩的事三缄其口，就是他们公司的做法也非常可疑。十多个人在地底生死未卜，那些都是拿钱吃饭的大活人，又不是古时候命贱的奴隶，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公司的高层居然见死不救？退一万步，就算阿宁的公司只看钱不看命，照理说任务一失败也该立即召回幸存者，留阿宁一个人在陵县又不派增援，那不是明摆着有阴谋？

　　当然了，一切推断的前提都建立在她没说谎的基础上。
　　我看了眼阿宁，她正在捋头发，已经恢复平常那副从容的样子，即使从头到脚都狼狈不堪。

　　可是眼下我却没什么理由拒绝她的提议。毕竟她已经下过地，又有齐全的装备和向导，相比我们这个小分队，经验实力都雄厚的多。而且事到如今，不管为了三叔还是闷油瓶，都不能打退堂鼓。

　　“怎么样？吴老板？”阿宁有些挑衅地眯眼笑着，“干不干？”

　　我没理她，看向潘子，他点点头道：“小三爷，你做主。”
　　再看看闷油瓶，那家伙好像终于意识到脸上带血的不适，正抬着手背默不作声地擦着脸颊。我实在看不下去，从背包侧袋里翻出纸巾，走过去帮他擦拭血迹。伤口在右眼下很细长一道，差不多结痂了。估计是追击阿宁的时候被她子弹划到的。我心想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自己突然从树上下来才打乱了他原本的脚步，说不定没我这个大累赘搅局，闷油瓶也不会扑出来和阿宁正面冲突了。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像个娘们似的闹别扭。反正看到他我就没辙，我他娘的算是彻底陷进去了。

　　“小哥，你怎么说？”

　　闷油瓶沉默片刻，道：“我去。”

　　好！
　　我心一横，豁出去了，管这坑下面是解开一切的关键还是单纯的陷阱，我吴邪都跳了！

　　“你听到了？”我转向阿宁，“我们去。”

　　有句话怎么讲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虽然我们跟瘦皮猴子那帮人处的不算久，但再回首，已是一条道上的狐朋狗友。
　　回山脚重新打点了一下行装，我们一队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阿宁他们原来在荒地上打的盗洞已经被埋了，考虑到坡体的稳定性还不够，我们再次探穴时格外谨慎，万一翻的太激烈了二度破坏土质结构被活埋，那我们就是大老远赶来为盘龙山植被的肥料事业做贡献了。

　　to be continued……

　　瘦皮猴子队伍里那两个不端枪的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我看他们和阿宁边讨论边勘察的认真样子，那一派和谐的景象倒是像极了学术气氛浓郁的考古勘探。我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想笑。这两行吧，下地之前真没啥差别，区别就在深入古穴之后，一个是探研国家秘密，一个就是违法乱纪。

　　穴点找准之后轮到折叠铲们兴土动工。瘦皮猴子看我一个人站着，就走过来给我递烟。对这个人，我还是有几分顾忌，而且没有必要我不太爱碰那玩意儿，就婉言谢绝了。他开始自己点烟默默抽着，两厢无话，也实在尴尬，我便没话找话地问了他最近的天气情况，毕竟有前车之鉴，要是暴雨再福泽山林一次，我们可就该跟着升天了。

　　瘦皮猴子吧唧了一口烟，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最近是雨季。”

　　我他娘的心里就不爽了，敢情当地向导和天气预报全是坑爹，付费和不付费的都一个级别。

　　这时候胖子满身污泥地从洞口里爬上来叫我，他和闷油瓶两个人双铲翻飞已经对着点下挖了好几米，一直没动静，这一喊，估计是有门了。我跑过去一看，被铲开的坡体下面果然露出个现成的盗洞，十有八九就是阿宁他们被埋掉的那个。

　　本应该是好事一件皆大欢喜，但我看着那黑幽幽的斜插进黄土堆的洞口，好像一直怨毒的独眼似的，背上不自觉地就起了白毛汗。不是说顺利不好，而是我们现在的情形和阿宁当初形容他们下地时实在太像了——换句话说，就是太过顺利的进度，让我这种过分谨慎的人觉得危险。

　　果不其然，阿宁跑来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们当初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