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45、隐匿

　　沈则林出来时，刚好看到站在车边的方知有。

　　路旁的灯光昏暗，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迈着小碎步在原地打圈，瘦瘦小小的身体与笨重的汽车形成对比。

　　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没回去，沈则林来到方知有面前，问：“怎么没和她们一起回去？”

　　听见声音，方知有抬头，沈则林似乎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她说：“我来看看你，怕你气坏身体。”

　　沈则林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张开手，将她抱在怀里，他问：“害怕吗？”

　　方知有一愣，低头将半张脸埋进他的肩颈，抬手轻轻抓住他的衣服，安慰道：“我不怕黑，真的。”

　　“是我不想让你呆在黑暗里。”沈则林声音弱弱的，脑袋沉沉地搭在她的肩上，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事后沈则林和负责人一起查看了监控，发现把方知有带走的两个女孩有一个是负责人的女儿。

　　结合身上的钥匙刚好丢失，负责人知道这件事和自己女儿脱不了关系。

　　他百般请求沈则林给自己一个面子，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保证自己回去后一定严厉约束女儿。

　　负责人将女儿带到沈则林面前进行道歉，偏偏女孩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沈则林只恨自己顾忌太多，毕竟不能真的把人家女儿怎么样，就算劈头盖脸教育一顿，那个女孩也不一定真心认错。

　　加上都是圈内人，搞不好负责人以后会伺机报复。

　　沈则林目光在负责人身上停留了好半天，他忍了忍翻滚的怒气，说：“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会把你以及你女儿的名字曝光出来，要是freedom的粉丝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让你们在圈里混不下去。”

　　女孩对沈则林翻了个白眼，故意用让他听见的声音说：“卑鄙。”

　　负责人赶忙制止女儿。

　　“卑鄙？”沈则林冷笑一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活该忍气吞声成为圣人。”

　　说完，他又对负责人说：“在娱乐圈混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可别在女儿身上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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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知有抬头，看他情绪变好了不少，才提起勇气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则林歪了下头：“上车。”

　　车子发动后，沈则林：“要和我说什么？”

　　方知有问：“你刚刚干嘛去了？”

　　沈则林：“我和导演沟通了一下。”

　　方知有震惊：“你和他吵起来了？”

　　“没有，”沈则林轻笑，不知道她的脑回路，“要骂人我也不该骂他，我找他是为了你们争取了个机会。”

　　听见沈则林说他没和别人吵架，方知有神经放松下来，问：“什么机会？”

　　“还没确定，等确定了告诉你们。”

　　方知有解释起今天的状况：“其实我没被吓着，今天我也没被关多久。”

　　“那要是我今天没来呢？”沈则林冷冷的语气证实了方知有的猜测。

　　她开始和稀泥：“那不还有张欣嘛。”

　　“那以后呢？”沈则林问，“以后摘星少年的粉丝再伤害你们呢？”

　　车里一阵静默，方知有无言面对他的质疑。

　　“盛娱已经安排你们发布下一张实体专辑了。”

　　“……”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知有惊诧道：“真的？”

　　沈则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只能靠实力让别人心服口服。”

　　面对他的说教，方知有连连点头：“对对对，发专辑发专辑！”

　　“你今晚找罗准要签名干什么？”

　　“哦，我忘了，”方知有拍了下脑袋，“我是打算找他要签名照，但本来说好是于森替我要来着，没想到我刚才被锁在休息室了，于森一定是没找到我人，这下麻烦了。”

　　说完，方知有拿起手机，在手机上和于森解释了一下。

　　幸好于森没找到她，就在团队的催促下离开了，没多耗时间在这件事上。

　　于森在微信上告诉她，自己改天会让助理把签名照给她送过去，方知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了却一桩心事，方知有对沈则林解释：“我不是前段时间闹出了耍大牌的事嘛，我一个同学帮我澄清了，刚好她是罗准的粉丝，我就想给她要一张签名照作为感谢。”

　　前方是红灯，沈则林停下车，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对她说：“你可以让我去帮你要。”

　　方知有：“那怎么行，你又和人家不熟。”

　　“那于森就和人家熟？”

　　方知有：“至少人家和罗准没仇，我们粉丝和人家粉丝吵得那么激烈，我怎么能让你开这个口。”

　　沈则林笑，重新发动车子：“那你还挺为我着想。”

　　方知有转头看向窗外，刻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听清：“是啊，我不为你着想谁为你着想。”

　　“……”

　　“总监我们要回去了吗？”

　　“不想回去？”

　　“嗯。”

　　“带上口罩，我们去湖边逛逛。”

　　-

　　夜晚降临，唯有路灯还亮着点点暖光，太湖的上方有一架石头砌成的拱桥，稳稳地连接两岸。

　　湖面上飘着零散的莲花灯，应该是附近摊贩卖的许愿花灯。

　　这个季节，年轻人最喜欢晚上出来转悠，用这一时半刻的休闲时间扫除工作一天的疲惫。

　　两人在不密不疏的人流中闲逛着，期间偶尔有一两个年轻人认出方知有，也会在沈则林的提醒下压下内心的激动，方知有简单签个名就能化解一场动乱。

　　方知有自晚会开始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这会儿肚子难免有点难受。

　　她停下脚步，扯了扯沈则林的袖口，让他也停下，“总监，我好饿，我想吃肉。”

　　沈则林：“那我带你去找一个附近的餐馆吧。”

　　方知有十分为难：“不要，肯定又会被人认出来，可不可以你先去买，我在这等你，咱们两个好好欣赏一下湖景。”

　　“那你在这等着，有事打电话。”说完，沈则林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

　　方知有赶忙出声打断即将攀升的暧昧：“那我等你回来。”

　　“好。”

　　方知有来到湖边，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白天阳光充足，石凳被晒得暖暖的。

　　头顶上方，几片被晒枯的柳叶倔强地粘在枝头上，怎么都不愿意被风吹走，坚信自己只要一直待在柳条上，一定能重获生机。

　　月光下，湖面被风吹动，银波清漾，而人们可以坐在这里，没有昨天的烦恼，也没有明天的期望。

　　方知有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方式了。

　　她掏出手机，想要拍下湖面上的美景，谁知刚打开摄像机，就发现摄像头被调成了前置。

　　方知有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经常发自拍照到微博上，因此摄像头大部分时间都是前置。

　　摄像画面中，她的脖子上还带着沈则林送给她的那只玉蝴蝶项链。

　　方知有收起手机，用手指摩挲着胸前的那只温润的小蝴蝶，只要不是演出，她基本都带着这条项链。

　　就只是，莫名的喜欢。

　　没多久，沈则林提着一大袋吃的过来，方知有诧异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沈则林十分大气道：“没关系，吃不完带回去吃。”

　　两人找了个半开放的露天观景台，观景台主要分成两部分，从一边的楼梯上来，经过左侧的玻璃房，右侧就是露天阳台。

　　白天似乎有很多人喜欢在这里呆着，阳台上有很多桌椅供人休息。

　　深夜人少，方知有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摘下口罩放心地开始吃汉堡。

　　沈则林时不时会注意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奇怪，明明是那么生硬的面包配生菜，她却能吃得津津有味，表情动作无不透露着满足。

　　今晚的星星格外多，她边吃边抬头看天空，满天的星星总给她一种自己在旋转的错觉。

　　从小方知有就喜欢看星星，别人问她长大后想干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宇航员。”

　　因为她觉得宇航员是离星星最近的人。

　　她问沈则林：“你看见北斗七星了吗，我怎么找不到？”

　　“那里。”沈则林抬头看了七八秒，给她指出位置。

　　方知有眯着眼找了半天，“哪啊？”

　　“像一个勺子。”

　　“没有啊。”

　　沈则林挪了下位置，贴近她的后背，几乎将她圈在怀里，手指顺着她的视线又指了一遍，“就在那。”

　　沈则林的声音落在方知有的耳畔，她的耳朵开始发热，阵阵酥麻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抿嘴，视线下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沈则林问：“不找了？”

　　“嗯。”

　　为了掩饰过快的心跳，方知有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起来。

　　沈则林突然说：“那是我的。”

　　“……”

　　方知有的表情像是被噎到了。

　　她的嘴唇离开吸管，过程中甚至能听见饮料下坠产生的气音。

　　她硬着头皮将嘴里的饮料咽下去，“对不起啊，拿错了。你还要吗？”

　　“要啊。”

　　沈则林表情倒是很淡定，不过他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怎么淡定。

　　方知有只好强装镇定，将手里的饮料举到他面前：“那、那还给你。”

　　沈则林目光淡淡，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将她的手和饮料一起握在手里。

　　方知有以为他只是不小心，于是发力想让自己的手抽出来。

　　谁知沈则林突然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方知有突然不动了，她说：“你这是在耍流氓吗？”

　　“之前你不是也对我耍了一次流氓？”沈则林模样似乎很理所当然。

　　见他这副样子，方知有急了：“我都解释过了，我那天没想亲你，那是个意外。”

　　沈则林主打一个“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说：“你不打算负责吗？”

　　方知有瞳孔微颤，轻声说：“你要我负责吗？”

　　他很淡定：“不行吗？”

　　方知有觉得似乎是自己表达不到位，换了种确切的问法：“你要当我男朋友？”

　　沈则林终于有了点心虚的样子，但还是硬撑着点了点头：“嗯。”

　　他的瞳孔漆黑，双眼此刻对她透出无限的认真，沈则林直挺的鼻梁在这盛夏之夜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执着地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方知有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害怕看到这双眼睛。

　　她常常对这庞大复杂的世界感到无力，身边形形色色那么多人，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很难。

　　从前，她害怕自己会失去沈则林这么一个关心照顾自己的人，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上一次这么幸运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

　　良久，方知有也学着他点点头。

　　沈则林顷刻间眸光软了下来：“那我当你同意了。”

　　方知有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笑出来，但还是选择让他得意一下，于是强压着笑意继续点头。

　　“那说好了，”沈则林额头贴近她的额头，“以后再遇到有人惹你，直接骂回去，就算是动手也不要紧，你有我给你兜底。”

　　“嗯，”方知有低头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不过我一般不生气，我都这么有钱了，没什么人能给我带来烦恼。”

　　“恭喜你有对象了，小富婆。”

　　“也恭喜你，大才子。”

　　吃饱喝足，沈则林拎着剩下的炸鸡，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去停车的地方。

　　突然，沈则林停下脚步，方知有跟着踉跄了一下，也随之停下来，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

　　方知有只好在原地选了个石凳，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等着他。

　　方知有看着怀里的炸鸡。

　　她就是出来闲逛，怎呢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过多久，胡思乱想的方知有忽然闻到一股花香味，她一扭头，果然就见一捧绿色的洋桔梗出现在自己面前。

　　方知有顿时明白沈则林是去干嘛了，她转身站起来，笑着对他说：“你怎么突然想到买这个？”

　　沈则林笔挺地站在她面前，道：“因为今天很特殊。”

　　方知有接过花束抱在怀里，下意识嗅了嗅花香，笑得更加幸福。

　　是啊，今天很特殊。

　　-

　　临到公寓门口，两人都一直没再说话，等到车子停下，方知有解开安全带，快速地和他说了声再见。

　　没等他反应，她就打开车门跑向了门口。

　　方知有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点空间去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令方知有感到意外的是，她一进公寓的门，就发现客厅转角处还亮着灯，不用说，那两人肯定是又熬夜了。

　　落地灯发出昏暗的光晕，却足以照亮一个抱着玫瑰花的女孩。

　　当熬夜的两人看到方知有怀里的花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叹式地尖叫。

　　“喔～”
　　“喔～”

　　两人分工十分明确，凌颜跑去打开客厅的顶灯，苏妙妙则是向她怀里的花冲了过去。

　　苏妙妙来到方知有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抱花，还是该抱人。

　　客厅大亮，凌颜说：“你们发展的挺快啊。”

　　苏妙妙摇着她的胳膊，急得就差原地打转：“快说快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方知有试图掩饰，拎起另一只手上的东西：“这还有两份炸鸡，你们快吃吧。”

　　苏妙妙拨开她的手：“我们不吃，你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快传授点经验给我呀！”

　　方知有不停地挣脱着想听八卦的两人，“哎呀真没有。”

　　凌颜：“你有！快和我们说说呀！”

　　方知有捂着耳朵，却没压住嘴角：“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