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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七年的活寡,那就活活刮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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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珍是强撑让自己站起来,白天,她依旧清醒果决,可是回到这个家,等儿子睡下,进了房间,只要躺下,就在想,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自己何曾给过他压力?做的还不够好吗?
最可怕的失去,也许就是这种断崖式的离开,没有征兆他就是消失了,就是抛弃了她,还把所有的责任都给了她。林家珍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到最后,还是不要我了”
她嘟囔着,心脏像被无数只手揪着痛,泪水一直流着,她强迫自己睡觉,清晨用热毛巾合冰袋交替敷着眼睛消肿,然后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面对生活。
时间久了她开始心绞痛,开始睡不着,开始记忆力减退,开始大脑断片,为了维持清醒她开始吃药,身材忽胖忽瘦。觉得不是办法,她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让自己睡着,喝到不能再喝了,开始用中药调理,中药喝的实在咽不下去,就又换酒,循环往复,勉强支撑着工作生活。
没关窗,正拿着衣服,他留在柜子里的衣物扫过鼻尖,五年过去了,竟然还似乎残存着他的味道,林家珍扶着衣柜的门,突然泣不成声,就直接原地跪倒在地上。
“家珍,大夫说了,你不能再住这里了,再住下去你会疯的!”
刘诗莹等她收拾行李一起出差,却迟迟不见她下,上了楼看见她手里攥着余太昂的衣服,捂着胸口。
“走吧”
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去洗干净了脸,妆上了飞机重新画,这个项目利润不高,阻力还大,她还需要清醒的头脑去面对。
“又不是没地方去,你为什么不肯走呢?”
“等到今年除夕”
刘诗莹这才知道每年除夕这个家里都会接到一个沉默的电话,去年,林家珍怕是真受不住了,对了着电话说了句:“求你了,回来吧”,可是电话挂的更快了,她像被当场抽了个耳刮子,却依旧不死心。
“你?求他?”
刘诗莹听了都差点掉下泪来,林家珍多么高傲的人,竟然开口求他?这是把自己所有的骄傲尊严都撕碎了。
可是这一年他都没有回来,等来的依旧是那个沉默的电话。
无疑是回绝了她,这份践踏让林家珍开始崩盘,开始恨他,过了十五,她把这个家的一切亲手盖上白布,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坐在床头,终究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把那枚戒指带走了。从此余太昂成了她所有的怨愤,首先倒霉的就是林臻东和林家儒,然后就是她身边的员工。什么事情牵扯上,她都要拿出来把他处一遍刑。
其实他挂断了,是不敢再听下去,他也回来过,想在远处看看她。
余太昂回来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站在远处,看林家珍和儿子上楼,儿子长高了,他要离开时发现她又下来了,风很大,刮走了她的伞,她没去捡,就这样让雨浇在自己身上,在外面踱步,他看见她好像在哭。原以为过几年她总会放下,开始新的生活,却不想她还是这般自苦。是啊,原是知道这个傻女人有多爱他,终没想到她能苦到这个程度。他放下了手中的伞,陪她淋着。
雨越下越大,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这样走着,直到倒在雨里。
他把她抱回了家门口,本想吻一吻她的额头,还是忍住了。自己这般的离开,早已是做了与她断情绝爱的打算,那还有何资格再染指她?他按了门铃,躲进楼道,只听林臻东紧张的呼喊了一声:“妈!”
“舅舅,你快出来,舅舅!”
林家珍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是她似乎看到自己失去意识前,余太昂从雨中向自己跑过来。可这些年幻觉实在是太多了,梦里,醉酒恍惚间,甚至坐在办公室眼前都莫名闪过他的影子。
等她能逐渐能稳住情绪,状态恢复正常也已是十年以后了,这些年身边所有人都被她轰炸怕了,与赛车有关的事情,甚至能联想到赛车的事情都主动屏蔽。
儿子这般优秀,弟弟也开始让她省心,除了工作,就是游泳瑜伽、插花做茶。也是遇到了个好医生,帮她疏导、调养、给她生活建议。
“看你这样子,可算恢复差不多了!”
刘诗莹这次从国外回来,在公司呆了一段时间,觉得她状态好了不少。
“还好吧,至少不用依靠喝酒喝药度日。”
“医生还建议你再找个男人,对你内分泌这块儿有好处”
“我再婚会影响振东集团”
“那我给你找几个小男孩儿解决一下问题?”
“别闹,我的形象可不止关乎我自己”林家珍知道她说着玩呢。
“对了,你真没看出来,给你看病的这位边江主任,其实对你有意思?”
这可不是说着玩,是真觉得这个医生人还不错,对林家珍也细心,主要不是看中振东集团的资产。
“啊?”林家珍的条件追她的多了,年龄往前往后推十岁的都有,她一贯都是自动屏蔽掉。
“我查了啊,他丧偶,有个女儿,妻子在援非医疗项目中死于意外,很多年了。书香门第,你听这名字‘边江’,就很有意境。”
“我跟他情况可不一样”林家珍不想考虑这些。
“你但凡肯给余太昂报个失踪,情况早跟他一样了!”
全世界都知道余太昂消失了,可林家珍始终没走这个法律程序。
“我这样的状态,就不耽误人家了,心真的是累了”
林家珍知道那个医生是个很好的人,不和其他人一样,目的不单纯,可是她太疲惫了,疲惫的动不了一丝感情。当年余太昂在时,自己何尝没有‘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的日子,只是她答应嫁给他的时候,就是明白自己爱不上别人了,她如今也不是放下了他,只是放过了自己罢了。
“我服了你了”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林家珍的,刘诗莹干脆不再费力气。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跟那个人离了”刘诗莹说的不以为意
“又离?!”
“不然呢?留着过年啊?”
“我也服了你了!”
这都离第三个了,林家珍也是不费那个力气,毕竟刘诗莹那个脾气!谁又受得了呢?
又过了些年,林家珍情绪渐好,慢慢能找到一点年轻时,生活久违的平静快乐,很少再梦到他,只是除夕的时候,她还是会等,等他那通沉默的电话。
原想着儿子能彻底接班了,自己就沧海寄余生。直到林臻东要去开赛车,她苦心培养的儿子,还是要踏上那个人路。但她劝自己,到底是余太昂的种,骨子里难改的,喜欢就偶尔开开吧。
可林臻东硬要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到底为什么?临上飞机前他改了注意!母亲的心都是软的,她本就在逐渐退步,艰难接受,可当林臻东对她说了,是因为余太昂的电话他才决定留下做个车手,她再一次绷不住了。
十七年他不管不顾,她十七年却是呕心沥血,要不是为了儿子,多少次她都要熬不住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他就一个电话,勾了勾手,就能改变儿子的路?她还指望儿子能接班,谁知道是要去接了他的班!
“达喀尔见?”
林臻东走后,林家珍坐在阳台上,已经很久没这样整夜无眠了。
“你要和你儿子在达喀尔见?”
林家珍明白了,余太昂这是清楚,儿子的一切她都比他打理的好,所以他才敢走;可是赛车,她是做不到的,需要他亲自来教,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比他更有能力带他儿子上巅峰的人,所以他才回来。
呵,原来余太昂自始至终,决心全然不要的只有她,林家珍多年未起的怒火逐渐上升
“那就去达喀尔跟你算这笔账吧!”
中国汽车拉力锦标赛第三站,场地追逐,林臻东居然抽到了和余太昂一组,不止林臻东有预感,林家珍也觉得说不定这一次不会轮空。
当晚她坐在阳台,晃着酒杯,这些年很少饮酒了,自己都能看出来林臻东还有潜力在,要好好逼他一把,余太昂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果然,他出现了。
林家珍在办公室看儿子比赛的直播,他出现了。
林臻东曾以为自己母亲从来不会主动关注赛车的事,可他不知道,其实赛车方面的消息,她从未落下过,几年前她收到了几份貌似余太昂在里约赛黑车的照片、视频。
“还真是像啊”
“董事长,那继续查吗?”
“我说的是‘像’!这不是余太昂。”就是化成灰,林家珍都不会认错他。
就余太昂发车的前几个弯道,还没看到人,林家珍就确认了是他,那既然出现了,就先还一样东西吧!
“董事长您去哪?”秘书赶紧跟出来却不让跟着。
“我自己开车”司机也被赶走。
“我开”
“刘董?”司机惊讶的很,这个常年不来公司的人居然出现。
“我知道你要去哪,走吧”
林家珍难得坐在副驾驶,这些年坐惯了右后方,这两个女人,都是只有在都是对方开车时,才会‘屈尊’去做副驾驶。
“余太昂”
他被叫住,闻声回头,她穿了同样是蓝色的衣服,像在余太昂弯,他一战成名的时候,可这次她的表情却与当年大相径庭,他刚想开口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转身就走,是的她就是来抽他的!
“哎…”
当于海翔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余太昂叹了口气,自己哪里还配有家,那个曾经从血脉里都爱自己的姑娘,如今怕是已经恨他入骨了。
林家珍房间阳台
“你?不要紧吧”刘诗莹今天自觉留下。
“当年求他,电话挂的如此之快,又和当面抽一巴掌有何区别?”林家珍手中端的仍旧是酒。
“你泄泄愤,也好”
“还不够!”
“你想做什么?”
“莹莹,你说这十七年的活寡,我就是活活刮了他,也不过分吧!”
林家珍把杯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