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夏末之时

10、第 10 章

　　天将黑的时候，张辉带着孟忠撒完欢回来，在大堂里遇到了不知哪里回来的顾恩文，一手牵着比基尼火辣美女，一手举着个冰淇淋，看到张辉后面色一喜，连忙把冰淇淋递了过来：“快送上去，不是我说你，好好待着别再乱走了，他这有点事还得打搅我。”
　　“抱歉。”张辉微微颔首，领着孟忠搭电梯上楼。孟忠低着头面红耳赤，老老实实跟在两步后，张辉笑了声，问他：“没看过穿成这样的美女？”
　　“电视里看过一回，以为是演的……”
　　张辉摸了摸他头：“演的，演的保守了，好好学习，长大后多出来见见就习惯了，没什么稀奇的。”
　　孟忠摇头，绞着手指皱着脸问：“我见这个干嘛？”
　　“也是……”张辉默了一瞬，“别学我这样的，你以后考个好大学，进个好单位……”说到这，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和他蹲一起吃饭的丁潇，体面又穷苦……比起来，自己这样的工作貌似也没什么不好……？
　　把冰淇淋送进孟严房间，又把孟忠送回去洗澡后，张辉折回了孟严门口，敲门问：“小孟总，这会方便吗？”
　　孟严说了声进来。
　　“是刘小波的事。”
　　“啊……”孟严沉默地想了一会，“谁？赵明华他妹夫？”
　　“下午来的消息，已经上钩了。”
　　“家里没发现吧？”
　　“按您说的没让赵明青知道，因为是偷渡，刘小波手里没钱，只告诉了他妈，要点钱带身上，和他接头的人到时候一起出去，到了缅甸把刘小波落实好，王总就安排接头人去北欧，不会再回国了。”
　　“你联系的时候仔细点，不要留下痕迹。”
　　“您放心，王总的人没有直接和刘小波接触，还叮嘱我们不要插手了，一周后等事了了再来找您汇报。”
　　“知道了，那就再玩几天吧，我哥出差什么时候回去？”
　　“这我不是很清楚，我一会问问姜助。”
　　“我自己问吧，你先回去吧。”
　　孟严将自己已经干的和即将准备干的事，巨无细漏地发给了严振洲，以防止出纰漏需要人擦屁股收尾的时候，全家人都一脸懵逼。而后便起来洗了个澡，收拾一番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见他出门往海边去，岛上的工作人员远远地坠在后头，怕他不小心出个意外，一刻也不敢放松。
　　孟严踩着海水走在沙滩里，海域广阔，天空黑蓝深邃，潮湿的风吹着头发在眼前飞来散去，他闭了闭眼，觉得无聊透了，索性又朝着深水里走了一段，海水漫及腰部，涌动着让人有种虚浮感，下一刻，手臂就被拽住了，几个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跑过来，把他往岸上带了几步，“抱歉，太危险。”
　　“好。”他乖巧地应着，又看着他们，兴致缺缺，“我好无聊啊……”
　　他们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八百年不来一回的小孟总喜欢做什么。于是刚回了酒店的张辉又被呼了出来，手里拿了个宽口玻璃瓶子。
　　孟严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瓶子，问：“做什么的？”
　　“给你捡贝壳的，出来玩不得带点伴手礼回去吗，岛上的贝壳好看得很，捡一瓶贝壳给赵镇长吧，丁主任猜的，说赵镇长应该会喜欢。”
　　孟严将信将疑，不觉得赵明华是一个喜欢贝壳的人。
　　“贝壳不值钱。”
　　换句话说，能送的出去，赵明华会收下。
　　“丁潇真是个大聪明，你问问他爱吃什么海鲜，给他送点去。”心里揣着这些小事，似乎没那么无聊了，孟严让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有贝壳的海滩，又喊来了孟忠，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指挥小孩东捡西刨，孟忠像只小狗，指哪跑哪，不亦乐乎。
　　孟严拍了视频发给赵明华：“我们在捡贝壳，小忠还捡到了一个海星，我们说好了明天潜水去海里捡，等我明天找个大的，最漂亮的贝壳，给你做对袖扣。”
　　白皙的手掌心里一把彩色小贝壳，鲜艳夺目，白得耀眼，赵明华抽空看了一眼，被晃到了，“注意安全。”
　　很好，没对袖扣提出异议，孟严很满意，心情大好，当即决定批发生产，珊瑚贝壳珍珠海鲜，大家都有礼物，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再次回到华泽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孟清霖受爹妈嘱咐直接把人截回了家里，多了个孟忠无处安放，只能让顾恩文先带去，顾恩文带孩子经验丰富，没啥负担，牵着就走了。
　　孟忠瞅着这个明明一起呆在岛上好几天却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有点局促地问：“孟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不确定，他外公外婆很久没见他了，今晚应该不会放他回来。”
　　“我们去哪里？”
　　“我们去卖小孩啊。”顾恩文张口就来，“把你卖完我再回家数钱。”
　　孟忠心里狂翻白眼，原来城里有钱人也有傻的。
　　顾恩文见他不说话，问：“你不是当真了吧？”
　　“顾叔叔，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啧……行叭，叔叔就叔叔叭……”顾恩文算了一下年龄差，觉得能接受，把孟忠塞进车里捆上安全带，“今晚我先带你去吃饭休息休息，明天带你玩一圈，华泽好玩的地方也很多。”
　　司机掉头问：“顾总，去哪边？”
　　“现在的孩子爱吃啥？”
　　面对他询问的目光，孟忠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懂的，我农村来的。”
　　司机试着建议：“炸鸡薯条可乐牛排？”
　　“牛排吧，小孩子就得吃肉才长得壮，去浮庭。”
　　浮庭是顾恩文自己的产业，位于华泽中心大厦109层，四面落地窗，用餐时可以欣赏整个华泽夜景，整个餐厅只有十张桌子，极其难预约，并且只接受会员制，初衷只是为了哥几个有处安静私密的吃饭谈事场所，但之后顾恩文不常来，不为其他，主要是恐高……
　　顾恩文大步流星进了餐厅，扬声道：“给我离窗边远点的位置，牛排十成熟切成丁再端上来，适合孩子吃的看着上点吧，我来份粥就行，素点，没有就出去买。”
　　经理动作飞快，引着他们落座，亲自去办了。
　　“忠啊，你坐着，或者去那边沙发上看看风景，我去趟洗手间。”
　　孟忠点头，呆坐了两分钟，决定起来去窗边看一看。109层，不管仰望还是俯视，都让只在县城见过6层居民楼的孟忠感到巨大的视觉冲击。窗边是透明玻璃观光走廊，他没敢踏上去，只隔着两步瞧着，繁华夺目的霓虹星光似乎都踩在了脚底下，渺小而虚幻。
　　不知看了多久，顾恩文回来了，也没管他，落座后自顾自喝了几口水，待到食物都上了桌，才喊他：“娃儿，过来吃饭吧，吃完再看。”
　　孟忠应了一声，小跑回来。盘子里的牛排切的整整齐齐，小甜点们精致可爱，旁边放着勺子和叉子，顾恩文一边喝自己的粥一边问：“要不要筷子？”
　　“筷子？”
　　“嗯啊，啥顺手用啥，甭听那些虚头巴脑的，小孩拿刀太危险了，孟严小时候吃饭调皮捣蛋差点戳自己脸上。”
　　“叉子就可以的。”孟忠觉得叉子甚好，一口一块，很是省力，“这个好吃，顾叔叔你不吃吗？”
　　“这餐厅他妈的太高了，晕得我没胃口，但是菜品还是可以的，你多吃点。”
　　孟忠闻言加快了咀嚼速度：“那我们赶紧吃完下去。”
　　“你要不要逛逛街？给家里人带点礼物什么的回去？”
　　“不了。”孟忠摇头，“虽然我姐姐给我钱了，但是用她的钱给她买礼物，我不好意思，而且我跟孟严哥哥捡了很多贝壳，还钓了鱼，他说已经让人送回去了，我钓的都给我家了，都是没见过的鱼呢。我是想给赵镇长买礼物的，但是不知道买什么，所以我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吧。”
　　“赵镇长这么好的啊？”
　　“超级好，我想考上大学，毕业了也像他一样，努力让老家的人过上好生活，”孟忠突然有点害羞“都能够……来这样的地方吃饭，看一看大城市。”
　　顾恩文心想，你们赵镇长凭自己也来不了这里吃饭呢，但孩子有理想总是好的，“你也可以考来华泽，以后在华泽工作，有孟严罩着你呢，一帆风顺。”
　　孟忠摇头：“我还是觉得赵镇长那好，比较有意义。”
　　“这想法有点狭隘，”顾恩文很是不赞同，“就拿我和你来说，如果当初我不资助你们的学校，你是不是还能继续读书呢？所以咯，意义不是特定的，你当了官，可以服务他人，你做生意，也可以帮助他人，人生的意义，不能局限住，你得去看一看世界，或许你能当宇航员，当科学家，造福全人类也说不准呢？”
　　孟忠听的很认真，感觉心中有一扇朦朦胧胧的大门在打开，便问顾恩文：“顾叔叔，我像不像坐井观天的那只蛙呀？”
　　顾恩文不以为意：“没事，我给你修个电梯。也不急，先读书学习，你孟严哥哥，至今还没个事业方向呢，慢慢长大哈，没啥急的，咱又不是没那个条件。”

　　至今还没个事业方向的孟严，正跟他外公坐在书房里聊天，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摞文件，他看也不看一眼，默默啃着苹果，耳边老爷子的絮叨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孟老爷子也有点无语：“不爱听？行行行我不说了，哎呀乖宝……你睡前别吃这么多冷的。”
　　“这个吃完吧不浪费。”孟严咔嚓咔嚓把苹果啃完，“我也不是不爱听，问题是给我我也不会弄，给我哥拿去打理不就好了，反正他会给我钱花。”
　　“你都快大学毕业了，该有自己的钱了，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怎么能给别人？”
　　孟严觉得离谱，反驳道：“我哥怎么是别人？他的呢？他没有吗？”
　　“一人一半，他那份早就给他了。”
　　“好吧给我吧。”孟严不想计较钱的事，把文件整了整，“那我抱回去了啊？”
　　“抽时间把手续办一下。”
　　孟严又把文件撂了下来：“那外公行行好，保险柜借我再放这两个月吧，等我快开学再回来拿。”
　　“出去玩？和谁去的？”
　　“没和谁，我自己呢，就在国内，不远的，我哥派了人跟着我，也很安全。”
　　孟老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问：“又去找那个谁？”
　　孟严开开心心地点头，跑过去像只小章鱼一样趴在外公后背上，很殷勤地翻手机给老爷子看：“好不好看？赵明华他工作可辛苦了，工作的时候更帅，我刚才也给舅舅看了，舅舅夸他一表人才呢，还给了礼物，你有没有礼物。”
　　“这还惦记上了？”老爷子拍拍他示意他下去，一把老骨头，受不住他的撒娇，“舅舅给了什么？”
　　“章爷爷的书法呢。”
　　“爸也太偏心了吧？！”孟清霖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溜进来揪孟严耳朵，“章爷爷的字求都求不到，不给我拿去送人疏通关系用，倒是愿意给你个恋爱脑拿去挥霍。”
　　孟老爷子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抽孟清霖，呵斥道：“口无遮拦的！又欺负你弟弟！还有脸说，老章的字画是给你那么使的？你有一半乖宝的赤诚之心，你爸就给你了。”
　　孟清霖听到“乖宝”两个字就牙疼：“你们就惯他吧！以后跟着姓赵的去山里挖野菜。”
　　“赵明华才不会挖野菜！”
　　“呵，他会啥？他只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孟严不吭声了，雾气迅速在眼眶里弥漫起来。
　　“别听你表哥胡说八道！”老爷子扒着孟严脑袋，瞧他要哭不哭的，耳朵也被揪的有点红，又狠狠地抽了几下孟清霖，“你又皮痒？不帮着弟弟就罢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你管他男的女的是人是物，我们乖宝只要喜欢，你去帮他弄来不就得了！”
　　“我给他绑人他又不要！”
　　“犯法。”孟严把眼泪憋了回去，闷闷不乐的，“我回去睡觉了，外公晚安。”
　　“哎……这……。”
　　孟严离开后，书房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孟清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率先投降：“我错了，嘴嗨，待会自己去领罚，您老消消气啊。”
　　孟老爷子没理他，自顾自看着桌面上的老照片，那是孟严一周岁时的全家福，三代人，一个不差，一个不落，后来，女儿女婿没有了，再后来，老伴也没有了，“你看，严严跟他妈妈，真的是一个模子……我是管不着你们小辈，我都这年纪了，再宠他又能宠几年。”
　　“您老是不是在点我？我也没不宠他啊……感情这事能强求吗？你是真不知道那赵明华，难搞得很，严振洲他都亲自去过，没辙，要人简单，要真情，那真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啊，没事，我待会去哄哄他，咱弟弟好哄。”
　　“哄好了别忘记罚跪两小时。”
　　孟清霖嬉皮笑脸地：“你孙子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动不动就罚跪，说出去没面子。”
　　“你不说出去就行了，快滚吧，眼烦。”
　　孟清霖麻溜地滚了，去到孟严房间门口敲门，活像一只大灰狼：“弟弟？开门，我来哄你了。”
　　门开了个缝，露出一张不悦的脸来：“你自己不就抓了个男的。”
　　“祖宗唉……”孟清霖伸手捂他嘴，压低了声，“哪个贱人跟你乱嚼的舌根？你小点声，我那玩玩而已。”
　　“那舅舅和外公知道你玩什么吗？”
　　孟清霖顺着门缝挤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说吧，啥条件？”
　　孟严情绪不高：“先欠着吧。”
　　“真难过了？”孟清霖仔细地观察他表情，试探地问：“要不，赵明华那边……有啥我能解决的困难？”
　　“你自己去问问他吧，我也不知道。”
　　孟清霖摸了摸鼻子，打算亮出感情牌搞搞苦肉计：“那我先去罚跪了。”
　　“真的跪？”
　　“这还能有假？被爷爷发现没跪，又得抽我鞭子，皮开肉绽衣服都穿不上。”
　　孟严虽然没跪过，但是以前经常看孟清霖和严振洲跪，青石板，跪完了起都起不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气呼呼地说：“那你在这等我会。”
　　孟清霖压下嘴角的弧度，看着他出门穿过走廊小跑着去找孟老爷子求情，没忍住拍了一张背影发给严振洲：“快看，从小到大一模一样的好骗和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