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和小猪》花皮瓜瓜

2、第 2 章

　　余小鱼的异常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最开始，她只是脑袋昏沉，注意力下降，经常情绪低落。

　　余妈妈以为余小鱼只是高中学习压力大，学习能力不足，学得太累了，于是煲了很多补神的汤给她喝。还勉励她：做人要坚强，再难的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余小鱼没有继续提这件事，默默将这些异常忍了下来，听话地喝了一碗又一碗汤。其实，汤根本没用，但她每次看到妈妈殷切的目光，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咽了下去。

　　至于爸爸，她跟他一向很少交流。没什么好说的。

　　余小鱼是个乖孩子，除了有点呆，学习成绩一般，什么都挺好的。余妈妈很看重她的学习，一直认为，一定是余小鱼不够勤奋，成绩才上不去。她跟自己的丈夫都是聪明人士，孩子怎么会差呢？

　　为了监督余小鱼，余妈妈有一天对她说：“我在你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时不时就会翻监控检查，你要乖乖学习别偷懒知道吗？”

　　余小鱼从没反对过余妈妈的任何决定，但这次却反应激烈。她没有回答余妈妈，而是紧张地满房间查看，天花板、窗台、书桌、床头柜……她找遍每一个角落，仍一无所获。

　　“别看了，你找不到在哪的。都说了是针孔摄像头，还能让你发现不成？”余妈妈静静看着急得团团转的余小鱼，平静地说，没有一丝愧疚。

　　不存在的东西怎么找得出来？余妈妈只是吓唬一下女儿，想给她点压力好更有动力罢了。

　　余小鱼像笼中困兽，愤怒又无奈。她竭斯底里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摄像头在哪？拆了！赶紧拆了！”

　　余小鱼余光看到余妈妈漠然地站着，冷眼看她跳脚，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余妈妈不买她的账，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滑稽。

　　“怎么了？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小秘密吗？这么怕被人看到！”余妈妈见平日里听话乖巧的女儿竟然敢朝自己大吼大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桌子上的那两张试卷，要在晚饭前写完。计算认真点，错一题再多做一张卷子！”余妈妈只留下这句话，就带着怒火离开。

　　砰——

　　房门被无情关上。

　　过了一会，门上响起卡啦卡啦锁门的声音。余小鱼被锁在房间里。

　　只有这时，余妈妈才会允许余小鱼的房门关上。

　　余小鱼觉得妈妈现在已经打开摄像头，默默地在背后监视她。

　　她好累啊，完全没有心情学习，但又没有胆子违背妈妈的命令。于是，她又麻木地坐回桌前，摆好试卷。

　　她想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压下去，但她失败了。她只能倔强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不想让眼泪滑落。

　　至少要维持一个学习的假象吧？不然妈妈更生气了怎么办呢？她对自己说。

　　为什么事情又变成了这样？妈妈又生气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得在压抑的氛围下生活。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按妈妈的规划进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妈妈对她管得更严？她实在想不通。

　　几分钟后，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像断线的珠子散落在试卷上。

　　她慌张地用手抹去卷子上面的，只是她这一紧张，眼泪掉的更多，试卷更湿了。

　　要是让妈妈发现她在背后偷偷掉眼泪，一定会恨铁不成钢，觉得她是个软弱的人。情急之下，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故意一晃，将水撒出去。

　　这下，她应该可以掩饰过去了。摄像头不会正对着她，因为她的面前就是打开的窗户，空荡荡的。

　　背后的摄像头应该都拍到了吧？有她的后背挡着，就是水将试卷弄湿的。

　　既然这张试卷湿了，那就先做另一张干的吧。她恢复了平静，开始看起试卷。

　　她端正地坐着，总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在烤着她的背，又热又疼，她根本没有办法专注。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脑门上全是冷汗。试卷上的字长得都很眼熟，但可能是太紧张了，一时之间丧失了阅读能力，理解不了题目的意思。

　　卡啦——卡啦——

　　晚饭时间到了。余妈妈把锁开了，进房检查。

　　“你……你这做的什么东西？”余妈妈拎着两张试卷，随意翻看两下，还没开始对答案，已经知道余小鱼的态度很不认真。一张试卷皱巴巴的，一题都没做，另一张勉强写了一面，字迹还比平时潦草。

　　一个小时，她给了余小鱼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做了这么点东西？

　　“你还故意把试卷弄湿了是不是？啊？你对我有意见？”余妈妈把试卷拍到书桌上，看着畏畏缩缩的余小鱼，更生气了，“我供你吃喝住，还有上学，我对你哪点不好了？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下班了还要监督你学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的生活都是在围着你团团转！”

　　余妈妈越说越起劲，甚至将跟今天无关的事都翻出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是不是跟不三不四的同学学坏了？我就说，上个周末你不应该跟同学出去玩，你不听，非要去！玩玩玩，这下好了，心都玩散了！不仅学会了朝自己的妈妈发脾气，连试卷都不想写了！”

　　面对余妈妈的怒火，余小鱼像鹌鹑一样，浑身直不住地颤抖。

　　不是这样的！她的同学都是好人，她们那天只不过是一起去书店罢了。要说比平日出格的地方，大概是她喝了一杯奶茶吧。事实完全不是妈妈认为的那样！余小鱼在心里小声地辩驳。

　　她想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表达出来，但事与愿违，光是抬头直视妈妈的眼睛，就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余小鱼又低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啊！说出来啊！为什么说不出来！她痛恨自己的懦弱。

　　“你那什么眼神？竟敢瞪我？我可是你妈！”余妈妈误会了余小鱼的意思，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啊？说啊！是不是不想上大学了？”余妈妈气得上前用力推了余小鱼一把，“想做个垃圾就早说！我也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真是白养你了！今晚别吃饭了！好好反省一下吧！”

　　余妈妈丝毫没有听余小鱼解释的意思，噼里啪啦一顿发泄怒火后，砰地一声把门摔上，然后卡啦卡啦又将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