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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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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紧紧咬住唇瓣,握住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左成珺,低头小声抽泣。
左成珺慌了,整个身子僵直。他看着那纤薄的背一颤一颤,不知为何心中竟萌生了一丝不忍。依旧站着,半个身子微微下俯。
宋葭抬眸,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我见犹怜。
左成珺下意识地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泪。
“别,别哭。”
“四年前在白马寺,少卿曾在崖边救下一女子,正是小女。自那以后,我便倾心...于你。”灵动双眸直直地看着男人,眼波流转,含情蜜意。
女子娇俏,垂头红了面颊。
左成珺脑中走马观花回忆起四年前在白马寺崖边,确实救过人。那时马受了惊,朝着崖边横冲过去。左成珺恰巧走出,执剑砍断了马车绳索,救下了马车中的人。
“那日我救的是宋府嫡长女,宋葭。可你是宋蘅。”
宋葭抹了抹眼泪,顺势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今日不得已之下才冒名顶替了妹妹宋蘅。我妹妹宋蘅自小养在乡下,双亲远离,孤苦伶仃地长大。如今她方回京,今日又是她的生辰,若是入了狱受了惊,恐全家更是有愧于她。”
“我妹妹虽性子鲁莽,可她并不会杀人,还请大人明察。”
“笑话!入狱之事,怎可替代!”左成珺闻言立即下令传人,“来人,再去宋府一趟!”
宋葭并无慌张之意,如果她算得没错,此时沈淮序已经带着宋蘅来大理寺了。
宋蘅既要入职司天监,那么沈淮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方才也听到了大理寺内监狱中确实关着神秘重犯,此前一直无法买通大理寺的守卫探听消息。如今以身犯险确定消息之后,只要想办法弄清楚里面人的身份,便能在根源上解决宋明的危机。
之后接近左成珺,也多了个借口。
果然,下一秒,大理寺官卫挟刀快走至左成珺身前。
“大人,少师大人带了一位叫宋蘅的女子在前厅候着,说是咱们抓错了人。”官卫声音极低,唯恐被人听见。
左成珺凝眉转头,犀利的眼神在宋葭身上打量,抬手屏退了人。
“左大人实在是难接近得很,这才出此下策。”宋葭笑吟吟地看着左成珺,丝毫不掩饰眸中情谊。
女子毫不掩饰的心意和直白的眼神,让左成珺一时间愣在原地。那人满身华服,容貌艳丽,含星光的瞳孔依稀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左成珺转身,腰间的佩剑发出清脆声响,耳后一片通红。
“跟上。”
宋葭立即起身,一边揉着手腕跟在了那人身后。宽大的肩背挺得笔直,宋葭看见了耳后那抹红,唇角微扬。
这条路是走对了。
古人云美人计,旨在攻心。
宋蘅与沈淮序在前厅中等人,百无聊赖之下便问那沈淮序,“你对这位大理寺少卿可有了解?”
沈淮序摇头,“不熟。”
“也是,你那点心思全用在往上爬了。谁还能让你多看一眼。”
“你不就是?”
沈淮序自然地反驳,话一出口,方觉有些不合时宜,解释道,“朝中百官皆有立场,自然不会随意交往。我如今方身居高位,若是与大理寺之人多有交涉,恐怕早已没命。”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左成珺走在前身,宋蘅不自觉地往他身后探去。只见宋葭跟在身后,脚步不紧不慢,人看着倒不像优势,只是眼圈红得不像话。
这是用刑了还是吓得?
宋蘅心中如是想,心中挂念宋葭,可脚却不敢往前迈一步。
“沈少师。”
“左大人。”
二人双双行礼,沈淮序率先开了口,“关于宋府千金杀人一案,恐是误报。如今证人已在后院,左大人可随时盘查。宋蘅过几日便要入职司天监,乃是圣上钦定,这牢狱之灾断不能落在她头上。”
左成珺挑眉。
这赤裸裸的暗示,意思是宋蘅便是有罪也得判没罪。
“早听闻沈少师胸有机杼,谋略无双。如今借着圣上,竟明晃晃地到我大理寺来谋算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
“谬赞。”
是的。
宋蘅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觉得头皮发麻,小心挪动着碎步到了宋葭身侧,细声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无妨。”
宋葭笑着摇摇头,将受伤的手腕用袖口挡了挡。
眼尖的宋蘅皱眉,一把拉过宋葭的手,细嫩白皙的手腕处不知何时犯了青紫,粗粗这么一看,竟有些触目惊心。
宋葭自己也有些看傻了,想起自己向来娇嫩容易泛青紫,正想解释,宋蘅早已跨步横在了那二人中间。叉着腰,怒发冲冠。
宋蘅瞪圆了眼睛,火气一时没压住,朝着左成珺吼道,“大理寺还未查清真相,竟敢动用私刑?”
嘹亮的嗓音把暗中较劲的二人吓了一跳,宋葭脸红了一片,去拉宋蘅。
两个男人都有些愣住,左成珺回头去看宋葭,那手腕的青紫入目,喉间微微一哽。
这?这么严重?
宋葭连连摆手,拉过宋蘅,“蘅儿,你别闹。这不关左少卿的事。”
“这一看便是被人掐的。难不成,你自己有这么大力气?就算有,你自己弄伤自己做什么?”宋蘅喊着,架势十足,朝着宋葭眨了眨眼睛。
宋葭有些不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却也识相地闭了嘴。
“左少卿,你大可以去审那些市井流氓。我并未杀人,反而是他们在闹市欺压百姓。如今你们大理寺抓错了人,却对我姐姐动了私刑,这事儿又该如何算?”
后院大理寺官卫拿了审问的证词,不仅推翻了报案之人的供词,还佐证了那几人闹市暴乱的事情。如今左成珺倒是成了骑虎难下之人。
可为何刑部下的通文直指宋蘅杀人,铁证如山呢?
“宋大姑娘,今日是左某多有不是,改日必定登门负荆请罪。”左成珺行了礼,深表歉意。
宋葭不得不感慨宋蘅的聪敏,如此轻巧就为她迎来了和左成珺的第二次见面。
“左大人言重了。”
一场闹剧散去,三人先后离开大理寺。左成珺喊住了走在最后的沈淮序,“沈少师留步。”
沈淮序停下脚步,回身。
“若是下官猜得没错的话,找刑部拿通文的人,必然是针对宋二姑娘入职司天监一事。”
“你还不算太蠢。司天监一事是圣上日前重事,宋蘅此进宫所为之事必然为宋家招致不少无名祸事,还望少卿大人审时度势,明镜高悬。”
左成珺被几句话堵的,无言以对。
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未察,被有心之人利用。若不是沈淮序速度快,明日这事便会传遍朝野。到那时,宋蘅入职司天监一事便会受阻,后果可想而知。
左成珺心中一凛,恭送沈淮序离去。
“传闻中这位沈少师是陆相之人,为上高位,无所不用其极。可如今看来,他与陆相也并非同心。”此前拿了证词的官卫林让是左成珺同窗,站在左成珺身侧。
“朝堂之争,何来同心?不过是为了那仅一的高位,争得你死我活罢了。陆相有子,日后必然扶持上位。他若是不在此刻为自己谋划,等着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左成珺说罢,收了证词,转身却见林让大步流星往府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刑部。我倒要问问这通文究竟是如何下的!今日致我们险些酿成大错。”
“不可。”左成珺手一横,挡在了林让身前,“大理寺向来不参与党争,你今日若是去了,便是明着挑破,这件事背后的人便会一口咬定我们是沈少师之人。日后若再有事,咱们可就真成靶子了。”
左成珺虽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如今朝堂权谋诸多,稍有不慎便是人身倾覆。
林让狠狠攥紧了手上的供词,心有不甘,“可就放任那些人拿我们大理寺当枪使吗?实在可恨!”
左成珺收回林让手中的供词,“你速速去盘查如今狱中关押的所有人,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另外如今在册的官卫也都统一盘查。届时,我们再行商议。”
“是。”
这大理寺怕是早已不干净了。
左成珺看着手中早就起皱的纸张,脸色阴沉,双眸犹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马车内,宋蘅下意识地去看宋葭,有些话想问却又不敢问。但实在是颇多疑虑在心中,不吐不快。
宋蘅轻轻咳嗽了几声,缓了缓心速,问道,“姐姐为何要接近左成珺?”
宋蘅今日在大理寺前厅细细看过左成珺,此人逢而立必有大难,稍有不慎,便是身死。若是此时宋葭与其产生纠葛,日后恐怕会被累及。
“蘅儿,姐姐做过一场梦。梦里宋府被指通敌叛国,圣上下旨抄家。熊熊大火中,你为了救我死在了箭下,那个梦好痛好真实。而梦中指证父亲通敌叛国的人,就关在大理寺。”
果然!
宋葭竟然是重生的!
宋蘅心跳飞速,脑中万千思绪犹如火树银花炸开。
“奉旨抄家的人,是陆朝闻?”宋蘅试探性地询问道。
宋葭惊讶不已,看着宋蘅,惊呼道,“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