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Joysang

52、破冰

　　竖日，清晨。

　　姜因睁开眼，所见之处均是一片米黄色调，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零零散散地洒进来，在窗帘和床铺上撒下点点光斑。

　　回神之后，姜因感到脑部晕厥，甚至有点想吐，腿上传来一一阵阵剧烈的痛，她用力往腿部瞄了一眼，本来崴脚的位置此刻绑着重重的纱布，看样子是上了石膏。

　　一旁趴着睡觉的小程听见响声，条件反射地就弹了起来，看着姜因红了眼眶，她努了努鼻子，带着鼻音小声道：“因姐，你醒啦。”

　　姜因后知后觉回想到昨晚的事情，暗自心惊居然能捡回一条小命。

　　劫后余生，说不怕是假的。

　　姜因用力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她问道：“贺哥人呢？梁秉川……呢？”

　　“都安全，不过贺哥身上还有多处擦伤，需要静养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姜因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还好，都安全。
　　房间内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窗外的鸟叫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姜因揪了揪手边的雪白床单，“现在什么情况，录像带呢？”

　　“摄像机都被撞飞了，里面的带子卡住，已经取不出来了，但是梁董现在在联系技术人员，说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小程的嘴巴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我就看着那辆面包车直冲冲地往你这边开，我那时候大脑完全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办，还好贺哥反应快，拉了你一把。”小程心有余悸地看着姜因，看样子确实是被吓到了，“后来就是梁董发了疯一样地冲进来，还打伤了两名拦着他的保安。”

　　从小程的话中，姜因大约能拼凑起事件的大概。

　　在她昏迷之后，梁秉川冲了进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呼叫医生，随后姜因和贺哥便被送往医院救治，贺哥的情况要严重很多，目前在神经外科治疗。

　　事后警察扣下了面包车车主，发现是一名多年的杀人逃犯，此次正好落网。

　　新闻还未播，主播便出事了，但马家势力过大，姜因入院这件事被上头压了下来，并未在社会舆论上扬起水花，相反是马飞一撞人这件事因涉事者太多，在社会上倒在掀起轩然大波。

　　这则新闻虽未由姜因报道，vn电视台错失了第一手好料，但无人责怪她。

　　姜因松了一口气，其实只要能曝光他的行径就行，只是她手上的那份资料，还没给出去，这次的面包车车主怕不是马飞一那边的人，为的就是她手上那份资料。

　　“梁秉川呢？”

　　说到这人，小程开始嘟囔起来，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见状，姜因心脏一紧，“我打给他。”

　　她说着便挣扎要起来，强忍着头部的眩晕和恶心，想要抓起手边的手机。

　　“你别打了，打了也不会有人接的。”小程急忙起来阻止姜因，“他估计已经找完公关了，不过，梁董是真的有实力，因姐，你就从了他吧。”

　　是她手上的那份资料。

　　姜因只想知道梁秉川做了什么，会不会对他后续的发展有影响。

　　她这样的小人物，不至于让梁秉川出手。

　　“你和我说，他做了什么？”

　　小程撇撇嘴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想明白，“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马家那边是一团乱了。”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咔嚓——”门轻轻地被打开，姜因和小程同时望向门边的人，心里同时哐当了一下，梁秉川脸色阴沉，看着十分吓人。

　　他像一夜未睡，虽西装革履，但脸上有些一丝不可遮掩的疲惫，除此之外，他身后带着三人，均拿着平板在操作。

　　男人看了姜因一眼，微微发抖的手一把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轻地帮她把身后的床摇起来，让她半靠着睡。

　　他就快要吓死了，当他那时候看见面包车冲上来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已经占据他整个心灵，他已经做好了和姜因同生共死的打算。

　　姜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意外，他罪该万死。

　　如今看着眼前安好的人，梁秉川手下的动作不经意地更轻了几分。

　　姜因少见梁秉川这样温柔的一面，同时心里算是真正地软了下来，她发现，好像也只有梁秉川，才能给她带来让人感到温暖的安心力量。

　　梁秉川犹豫地给姜因整理了一下被角，才问道：“醒来感觉怎么样，叫医生了吗？”

　　“还、还没。”姜因是少见的紧张口吃，她很想知道梁秉川到底做了什么，有没有对他自身造成威胁，毕竟刚归国，根基不稳，得罪马家人不是什么好事情。

　　梁秉川听完就要替她按墙上的按钮，姜因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拦下了他。

　　感到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姜因抬眸看着梁秉川。

　　“你去哪了？”

　　熟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哭腔，给人的感觉仿佛在撒娇，梁秉川感受到手背上女人温热细腻的掌心，一瞬间竟分不清这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站在病床周围的人看到这幅情景，自然而然地也和小程一同走了出去，不好打扰他俩了。

　　“怎么了？”梁秉川紧紧地握着姜因的手并重新塞进被子里盖好，自己从旁边搬来一张凳子靠着床边坐下。

　　“我想看手机。”

　　梁秉川瞥了她一眼，看着姜因那副虚弱的样子，心脏像被铁锤狠狠地重击了一下，鼻头忍不住地发酸。

　　梁秉川给姜因倒了杯温水，随后无情拒绝：“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看电子产品，需要静养。”

　　姜因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梁秉川眼睛，“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做了什么？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他们都是疯子。”

　　梁秉川按下姜因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动作很轻，生怕碰到哪里让姜因痛苦，“这时候不要想别的事，好好休息吧，我没事。”

　　连他都不舍得碰一下的人，马飞一居然敢叫人开车撞她，光是想想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倾尽所有去打击马家人了。

　　姜因手上的那份资料他也有，联系公关和上面的人，算是给了马家一记重创，至于马飞一，蹲橘子之后，梁秉川多的是法子让他受苦。

　　任何敢伤害姜因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姜因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这梁秉川到底是装傻还是没听懂，反正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知道对方在身边，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找到那股温暖的力量，那份青春里独一无二的记忆。

　　姜因把脸转向窗外，呼吸着属于梁秉川身上的淡淡香味，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让她有种想落泪的感觉，日思夜想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似乎有他在，永远都不用为别的事担心。

　　十年了，由始至终她还是只能从梁秉川身上找到这份宁静。

　　姜因把手心里的被子揪成一团，一番思想争斗之后，最终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向床边的男人，“梁秉川，我好像发烧了。”

　　那张如玉般无暇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女人眼神无辜迷茫，像刚睡醒的小鹿一般，看得梁秉川喉咙一紧。

　　男人别开眼眸，交叠的双腿随后放下，语气低哑，“我去叫医生。”

　　“先别麻烦医生。”姜因脸上带着窘迫，一把抓住梁秉川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确定是不是发烧，如果不是那就要让医生白走一趟了。”

　　男人幽暗深邃的眼睛打量着姜因，半晌才道：“那我找个体温计给你量量。”

　　姜因忙道：“把你手背给我就好了。”

　　梁秉川搞不清楚姜因想干什么，只好走过去俯身把手掌覆在姜因的额头上。

　　视线全被男人妥帖的西装占满，青柏味渐浓，姜因深呼吸一口，抬头定定地看着梁秉川。

　　男人神色镇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心跳有多快。

　　姜因不再沉默，她突然抓着梁秉川的手往自己身边来，在捕捉到男人眼中的一丝慌乱之后，闭眼重重地吻上了男人的唇。

　　男人瞳孔微微放大，任凭着女人摩挲着他的嘴唇。

　　温热的气息渡给双方，姜因感觉一片眩晕，不知道是车祸后遗症还是此刻的心跳与梁秉川带来的。

　　她不想放开梁秉川。

　　两张唇瓣贴了三四秒才松开。

　　姜因依旧抓着梁秉川的手，梁秉川的姿势定着没有动。

　　就当姜因想放开他的时候，梁秉川突然矮身一把擒着姜因的细腰，开始用力地堵住她的嘴。

　　这次换姜因瞪大了双眼看着梁秉川。

　　“专心点。”梁秉川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在姜因耳边响起，让人酥麻一片。

　　“噢。”

　　细腻旖旎的气氛与窗外温暖的夕阳包裹着两人，一个缠绵的吻勾起最深处不愿让人剖析的回忆。

　　梁秉川轻轻松开姜因，姜因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叫嚣，她干脆大胆到底，“梁秉川，你还喜欢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