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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九年 ...

  •   微风不燥,万亩花田望不到头,田间劳作的农夫似是累了,支起身来活动背颈,突然扫见两道残影一闪而过。

      农夫怀疑自己眼花了,兴许是阳光刺的。

      眨眼间,那两道残影落在一座宅院前,正是郁夜和他的哥哥,郁洲。

      临近夏至,天气反复无常,早晨刚下过一场急雨,这会儿又晴空万里,被雨水扑落的花粉弥散在空中,沁出清甜的香。

      这座宅子散出的香味却比周边更浓郁,郁夜微觉不适,从袖里摸出帕子,捂住口鼻,嗡嗡地抱怨:“哥,好呛人。”

      郁洲笑道:“就受着吧,这点小事,派个弟子便能解决,你非要上赶着来。”

      郁夜朝前走了几步,推开宅院大门,闲话一般说:“这些年可把我给憋坏了,成天不是对着苦瓜脸的文长老,就是谢了顶的谢叔,我都快吐了,再不出来放放风,你就不怕我近墨者黑,越长越像那俩老头。”

      郁洲一拍他的后背,佯装呵斥:“没大没小的。放心,你长相随爹,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怎么也不会像他俩的。”

      郁夜很受用,拿下嘴鼻间的帕子,正打算自夸几句,宅院的管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急急地低头哈腰:“两位道长来了!辛苦辛苦。”

      他又向里屋高喊,“芙蓉,快,迎道长进屋,上坐,请好茶!”

      郁洲一摆手:“不用,先去瞧瞧你家姑娘。”

      管事了然,恭谨地在前方带路,穿过前庭,又沿廊下走了片刻,便到了一间屋子前。

      一个丫鬟红着眼眶开了门,迎他俩进屋。

      这座宅院的主子小姐此时正躺在纱帘后的床上,丫鬟走了过去,低声给她说:“小姐,浑夕观的道长来了。”

      透过纱帘,里面的姑娘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听上去仿若蚊呤:“道长好。”

      郁洲见门开山:“请姑娘细讲,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咳了几声,似乎有些痛苦,管家忙不跌地接过话头:“不瞒道长,我家小姐的嗓子疼得厉害,怕是说不了,容老奴斗胆讲讲经过。”

      原来,此宅院的主家是做花蜜生意的,本家住在城里,前段时间姑娘的爹逼她嫁人,姑娘不乐意,与家里大吵一架,独自跑到自家花场这边住下,就是眼下的这座宅子。

      小姐一跑,管家丫头慌忙跟上,小姐与父亲呕着气,自然都不搭理对方。谁知才来这里没几天,小姐就生病了,开始皮肤红肿,流泪不止。

      管家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给出的诊断是花粉过敏。

      可这就奇怪了,这家有自个儿的花场和蜂场,小姐自小与这些物什打交道,如何会花粉过敏?

      虽说这一家主仆都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按照大夫的诊断开了药,也好好用了,可小姐却一直不见好。

      管家连忙给本家老爷送了信,求他过来接小姐回去,可来回的路程有五六天。就在前天夜里,小姐突然惊叫,说看见房里有人,陪夜丫头也吓着了,仔细查看一圈,并没有见着别的人,说怕是小姐病得出现了幻觉。

      管家没办法,只好就近去了浑夕观求助。

      这个镇子名叫万花镇,坐落在浑夕山脚下。浑夕派是修真门派,九洲的修真门派皆不能以真容示人,一直以道观的形式解决管辖地盘上出现的奇闻异事。

      听管家说完,郁夜问道:“你家小姐以前从未花粉过敏吗?”

      “从未。”管家说,“我家老爷名下不止这一个花场,小姐又是他唯一的孩子,小姐从小就跟着老爷各处跑动。”

      郁夜:“此处宅院,你家小姐以前来住过吗?”

      管家:“这处花场太远,老奴记得小姐就来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约摸七八岁的样子。”

      “哦?”郁夜来了兴趣,“不妨说来听听?”

      管家如实讲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奴有些记不大清,好像当时小姐是随着老爷一起过来看地方的,老爷说这边土地肥,阳光好,很适合做花场,便派了伙计前来打理。”

      “新花场才起步嘛,自然要在这里待段时间,顺带建了这方宅院,其余的......”管家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有一天,小姐自个儿出去玩了,半天没见着人影,这可把大家急坏了,所有伙计都放下手里的活去找她。”

      “后来在一片很深的草丛里找着了小姐,小姐蹲在那里一个劲地哭,说看见一棵会动的小草,可惜那小草跑了,还将她给咬伤了。”

      “老爷本就生气小姐一个人乱跑,骂了她一顿,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编谎话,这事便不了了之。”

      听及此,郁夜和郁洲有了眉目,郁夜问:“姑娘,当年一棵草咬伤你的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小姐微弱的气息从纱帘后传来,“可惜当时没人信我,连爹爹也不信。你们看......”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纱帐里伸了出来,郁夜上前一步,见手臂上果然有一个小而浅淡的印子,小姐说道:“这就是当年那颗草咬我的,当时爹爹以为我怕挨罚,自己故意咬的。”

      郁夜再次确认:“姑娘,你确定没有记错?这个印子,看上去可是像人的牙印。”

      小姐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笃定:“确定没记错。我那年很小,又没有同伴陪着玩,只好自己各处去玩,然后看见了一颗竟然会动的草,我很是稀奇,便追上去想逮住它。”

      “我自小就喜欢花草,然后捡起这颗草抱进怀里,结果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手臂一痛,就放开了它,它就从我的眼前跑走了。后来长大了些,我跟着家里学做生意,才知道那不是一棵普通的草,应当是一株兰花草。”

      管家之前没听小姐说过这些细节,越听越惊悚,急忙插话进来:“两位道长,这、这真和我家小姐现在的病情有关吗?”

      郁夜正要接话,郁洲却做出一副不想再管此事的模样,淡淡地说:“不确定,容我二人回去,细细思量一番再说。”

      眼见他俩打算跑路,管家急道:“别呀,两位道长,你们就在这里想办法吧!宅院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两位住的,酬金自然不用说,只要能帮小姐渡过这一关,我家老爷定然会双手奉上!”

      郁洲拉着郁夜转身走了,丢下一句话:“好生伺候着你家小姐。”

      随即,任凭后边的管家丫头如何挽留,他也不再回应。

      两人御剑飞到浑夕山脚,将好进到门派的结界范围内,郁夜问:“哥,你是不是在等那个兰草精现形?”

      “自然是。”郁洲点点头,“若我俩一直伫在那里,这漫山遍野全是花草,恐怕要耗费许多时间才能把它揪出来。不如先行离开,等它现了形,再去找那家小姐,当场捉住即可。”

      郁夜:“夜里过去?”

      郁洲:“嗯。他家小姐说半夜在屋里见着了,白天人多眼杂,我猜那兰草精应当是夜半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人。”

      商量完,郁夜摸出一块蚕丝布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抱怨道:“还有大半天时间,现在干嘛?真是无趣。”

      郁洲站在旁边,上手摸了摸他的头,被郁夜一把薅开了:“哥,我都二十多了,能不能别老摸我的头。”

      郁洲笑道:“不管你是二十岁,还是两百岁两千岁,我都是你哥。若觉得无聊,我们不妨来过招吧,正好让哥检查一下,这些年你是不是真的在用功。”

      没等郁夜回答,郁洲随手捡起了一根木枝,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脖颈处划去!

      郁夜起立空翻,一气呵成,身形如幻影般躲开!

      两人距离拉远,郁夜抽出腰间的玉骨扇,风雅地挥开,轻提了一下唇角,手还惬意地扇了扇风。随着他一头青丝动,眼神一瞬变幻,一身繁复的白袍随着外放的灵流飘飞,他跟郁洲快得看不见地缠斗起来!

      郁洲闪过几招,笑着点评:“不错,很有长进,不过......战斗中,可别想着耍帅了!”

      他说着,并拢双指,将灵流注入木枝,木枝变幻成一把透亮的剑,当空朝郁夜的脑袋直劈而下!

      郁夜持扇相抗,堪堪顶住下压的剑力,两方神识相拼,周遭树叶无风而动,纷纷飘落。

      他蓦的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每天上午都在树下练剑,清峻身影和利落剑风所到之处,金黄的叶和着秋天的雨飘打在脸上,那人的眼里始终存着戒备,怎么捂也捂不化,带着不染红尘的执拗与孤傲。

      郁夜忽然就不想过招了,他甩开郁洲压下来的木枝剑,收回神识,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郁洲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

      郁夜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块红凌铺在树叶上,随即躺下,抬起胳膊遮住眼,懒洋洋地说,“哥,我困了,小睡一会儿。”

      郁洲自然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不想动,也不跟人说话,只一个人默默消化。

      九年时间,对于修士漫长的寿元来讲,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少年来讲,却是生命里最为灿烂,拥有无限可能的时光。

      郁夜的性子并不沉稳,他能耐得住寂寞,真在浑夕山上待了九年,每天乖乖修炼,放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下山那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郁洲曾经试着从郁夜和飞絮的嘴里套话,可这主仆俩的嘴一个比一个严实,飞絮被逼得狠了,干脆就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做出一副“少主罚我吧”的可怜样。

      郁夜则发脾气,使小性儿,有时候甚至一连十天半个月都避开他,完全不给问话的机会。

      郁洲后来也不试探了,想着他如今挺本分,只要人好好的,该经历的也躲不掉,就如同他的魂契一样。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郁夜终于睡饱,从地上爬起,精神十足地问:“哥,什么时辰了?”

      “不急。”郁洲缓声道,“才至戌时,我们慢慢往山下走,别被人发现。”

      两人穿行于山林之间,随后又隐在花田里,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郁夜已经清晰地闻到那股很不寻常的香气,便不再隐藏,并指往眼上一抹,神识立即覆盖了整座宅院。

      他看见这家的小姐仍然躺在床上,呼吸低微。房里有个丫鬟,正靠在床边打瞌睡。

      他搜寻一圈,并没有见着兰草精,心道不妙。

      这时,一个声音穿进郁夜的神识,发出调戏般的低笑:“真人,在这呢!”

      郁夜飞出院墙,郁洲立即跟上,神识朝花田覆盖过去。只见一个灰袍青年的手上拎着一颗兰草,冲他两个笑道:“真人难道是在找这只兰草精?”

      郁夜面有不悦:“你是谁?”

      灰袍青年笑眯眯地说:“走过路过,顺便做做清理的一介散修呗。”

      他将那棵兰草扔在地上,又低低笑了几声。

      郁夜觉得他笑起来眼睛像两道勾子,有点勾魂索命的意味,不大像是好东西。那人却不怎么在意,直视郁夜不善的眼神,十分真诚地劝告:“真人还是收回神识吧,浪费灵流,肉眼也能看见的。”

      那棵兰草脱离了束缚,立即将自己的根扎进土里,像是要在这安家落户。

      此情此景十分逗趣,灰袍青年双手抱胸,对这个装死不动的精灵说:“出来吧,以为变成本体模样,我们就真认不出来了?”

      兰草的叶子抖了抖,变成了一个虚影,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生出实体人形,是个一脸肃穆、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涨红着脸,质问道:“是哪个捉了我!”

      “是我。”灰袍青年十分从容,“你待如何?”

      少年看上去很生气:“我招你惹你了吗?你是谁,为何跟我过不去!”

      灰袍青年露出他那一贯的低笑:“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兰草精,我看你年纪不大,倒学会出来害人,谁教唆你的?”

      少年更加怒了,压着嗓音低吼:“我没有害人!”

      灰袍青年:“嘴还挺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少年:“你要干嘛,没有就是没有!”

      他两个对质半天,没起什么作用,郁夜闲不住,开门见山道:“屋里的姑娘快没命了,你还说没有害人?”

      少年瞬间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啊,她要死了?”

      郁夜淡淡应声:“嗯。”

      少年站立不动了,神情变得有些沮丧:“不久前,因为一些原因,我从很远的地方跑到这边来,当时累得要死,便没化人形,用的本体形态节省力气,却不小心被屋里住的姑娘看见了,她就把我抓了起来。”

      “我当时脑子不清醒,昏昏沉沉的,见她抓住了我,就、就咬了她一口。”

      郁夜:“你咬完人就跑了,是这个意思么?”

      “没有没有!”少年连连否认,解释道,“精灵不能离开本体太久,我出来有些日子了,已经很虚弱,不得不回到本体生长的地方,睡了一觉休养。醒了以后,我想着再来看看她,可她屋里一直有人,我不方便现形。”

      听完陈述,三人了然。

      原来这个小精怪并无恶意,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灰袍青年直言:“精灵一族的时间与凡人的时间不可混为一谈,你所谓的睡一觉,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没怎么接触过人类,这次回来见着她,才知确实如此。”

      灰袍青年发出指令:“你去见一见这位姑娘,跟她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闻言,郁洲出声阻止:“不可,凡人禁止知晓他界事。”

      灰袍青年随意地说:“道友且放心,先把这事了了,我还有些醉梦丹,喂上一颗,便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罢了。”

      郁洲的脸色有所缓和,负手问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长乐未央......”灰袍青年又低低笑了,“......的长乐。”

      这边还没说完,宅院门口却传来一声闷哼,几人偏过脑袋,见管家一只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捂着嘴,眼里露出十二万分的惊恐!

      看见是他,郁洲吩咐道:“请安心,带我们去见你家姑娘。”

      屋里站了一圈人,丫鬟将小姐床上的帘子撩开,露出一个弱风扶柳般清瘦的姑娘,她掩面细细咳嗽了几声。

      兰草少年上前一步,盯着小姐的脸,直愣愣地说:“姑娘,我是玉雪天香,你可以叫我天香。”

      姑娘看起来还挺淡定,可能这个场景已经在她的心里过了许多遍,她轻声问:“你,就是当年那颗会跑动的兰草么?”

      天香“嗯”了一声:“我睡了许久,前些时日才醒,醒了就来看你了。上回不小心咬你一口,残留了一些根茎的毒液在你体内,对不起,把你弄生病了。”

      姑娘浅浅一笑:“已经十多年了,我都好好的,不是你让我生病的。”

      “不是的,是我。”玉雪天香坦诚回答,“你体内潜伏的毒素,接近我以后被诱发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天香说着,手心开出了一朵花,捧到姑娘眼前,“这是我用清气凝出的花,你把它吃了就能好。”

      姑娘十分顺从地接过去,问道:“天香,我好了以后,还会记得你吗?”

      天香垂下眼眸,却不忍哄骗:“不会记得我了。”

      姑娘莞尔一笑:“做了十多年的梦,如今竟然成真了,骗我一下又何妨?”

      天香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愣愣地看着她。

      姑娘失落地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鼓起勇气说道:“虽然我不会记得你了,但也记了很多年,这些年里,只有我知道你是真的,所以你要记得我,别忘记我。”

      天香仍然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站在一旁的郁夜忽然咳嗽了一声,天香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以为这是郁夜在提醒他,立即一个劲地点头:“嗯嗯,记得你,不忘记!”

      姑娘终于展颜,露出一个带着疲倦的笑:“天香,你能在这里陪我玩几天吗?”

      天香看向郁夜,寻求答案,郁夜于心不忍,本想说“也不是不可以”,就被那个叫长乐的修士打断了:“不行。”

      天香看了看他几个的脸色,声气低了下去:“不能陪你了,我得回家,不然会死的。”

      姑娘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能释然地笑笑,掩袖吃掉了那朵天香用清气凝成的兰花。

      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上许多,眼周的红肿迅速消退,看得管家和丫鬟连连抹泪。

      长乐不再废话,见事情已了,从袖里摸出几颗小丸子,隔空给宅院里的几个凡人喂了进去。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自言自语地感叹:“凡尘熙熙攘攘,作恶才是常态,好久没见着如此温馨的故事了,不错。”

      他看向兰草少年,说道:“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有心的也好,无心的也罢,玉雪天香,你总归害了人。我看你年纪还小,不忍杀你,暂且放你一回。这个姑娘是凡人,睡上一觉便会忘记这些事,你走吧,别让我再见着你。”

      他偏过头,又对郁家兄弟道,“两位道友,天涯路远,有缘再会。”

      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几颗星星挂在寂寥的夜空,郁夜和郁洲也离开了宅院。

      郁夜说白天睡多了,想一个人走走,郁洲没说什么,独自御剑离开。

      打发了哥哥之后,郁夜慢腾腾地走这万亩花田的小径上。

      他停住脚步,闭眼呼吸,轻轻柔柔的花香渗进鼻息。

      郁夜忆起瑶池的那个夜晚,那夜的星星也很稀拉,时不时还有很冷的风,将败不败的格桑努力散发着最后一丝和着阳光的香,而他在那星空下,不管不顾地向那人提要求。

      “别忘记我,等我。”

      然后那人温暖的身体猝不及防地滚落到自己怀里,眼睫轻轻动了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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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呼,另一本文《在逃主神饿急眼了》连载中 “精神状态和脸都很美丽受*恐怖饥饿症非人类神明攻”推动宿命般的游戏进程 谁输谁赢? 或者双输双赢? 入股不亏不上当,宝宝们来看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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