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师小姐》雾漫青山

22、结案（二）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飞快冲进长巷，柳回笙不要命般冲出去，但那人跑得极快，每次拐角，黑色背影又闪进了下一个巷口。

　　“怎么回事？”
　　后来居上的赵与很快追了过来，长期训练的关系，她跑得比柳回笙快很多。

　　柳回笙马不停蹄，指着很快从下一个巷口消失的黑影：“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他！”

　　赵与加快速度，豹子般冲上前去，速度快到出现残影。终于在第4个巷口追上了对方，一脚踹上后背，双臂反剪到背后制服。

　　“啊！哎哟哎哟——轻点轻点！”
　　黑衣人是个青年男人，被赵与拧得惨叫：
　　“我还给他！还给他还不行吗！”

　　“老实点！”
　　赵与加重手上的力气，钉钉子似的把人压在石砖墙上。

　　柳回笙气喘吁吁赶了上来，盯着男人的眼睛，厉声质问：
　　“为什么跟踪我？”

　　男人诧异：“跟踪？没有啊大姐嗷——”惨叫后改了称呼，“小姐姐，我没跟踪你啊，我就摸了个钱包，这还被你们逮着了，我还给他，现在就还给他！”
　　“钱包？”柳回笙愣怔。
　　“对，对啊。”男人痛得龇牙咧嘴，“我发誓我这是第一次，小姐姐，你行行好，别报警啊！”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赵与从他外套口袋里果然摸出一只钱包，除了证件，还有两张银行卡和几百元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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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海分局，处理完公务的赵与走出大厅，顺着阶梯一路往下，跨进已经运行的私家车。
　　“查过了，有盗窃案底的惯犯，上半年才被拘留过。之前你在筒子楼打电话那段时间，他正在商场闲逛，监控也拍到了。”

　　副驾，柳回笙默声坐着，俨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实际上，掏出钱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人追错了。呆愣地望着前方，眼神虚空，似玻璃沙漏流光的沙子，剩一层薄薄的证明有东西存在过的积灰。
　　“好，辛苦了。”

　　赵与扭头去看她，夜晚的路灯透过车前窗照到柳回笙脸上，无端滤出一层薄凉。
　　“会不会你那天看错了？打电话的时候，其实窗外没人。”

　　柳回笙动了动唇，本想勾出平日游刃有余的浅笑，却连这么简单的力气也没有，唇瓣扯出一个不清不楚的弧度，音色哑然：
　　“我的眼睛不会看错。”

　　那一幕在赵与心里种了一根刺，跟坚硬的遇刺不同，而是那种肉刺，跟细弱的嫩肉长在一起，硌着，难受着，无法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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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火案告破，重案组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踏踏实实地去聚餐。陈豆豆本来提议吃火锅，被赵与否决了，毕竟大夏天的，容易上火。
　　最终去了一家火盆烧烤，还是忠哥推荐的地方。

　　“干杯——”
　　9只玻璃杯碰撞出风铃的清脆声，没开车的喝酒，开车的则喝饮料。

　　“柳回笙。”
　　串过三巡，秦松站了起来，刚正不阿地看向柳回笙。
　　“这次破案还好有你，侧写那一套我搞不来，但你确实厉害，把这案子破了。之前我说话不过脑子，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柳回笙跟着站了起来，端起啤酒杯，欠身道：
　　“副队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破案，不用放在心上。”

　　“那不行，大丈夫说话算话。之前咱俩打赌，你要是先破案，我赔你奶茶。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就给你买了张奶茶券，你拿着。”
　　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200字样的长方形硬纸，递了过去。

　　面对诚心的道歉，柳回笙一向是接受的。于是放下酒杯，两手接过：
　　“那就谢谢你了，副队。”
　　“不客气，本来就是赌注么。不过有句话我要先跟你说啊，虽然你这次通过侧写很快破了案，但我还是觉得这套有点玄。所以，之后我还是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查案。这个不是针对你啊，就怎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方法，对吧？”
　　“嗯，其实侧写只是辅助作用，真正抓人，还是要看证据。这方面我要向你学习，副队，以后还请多指教。”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互相学习！”

　　心胸坦荡之人宜结交，正如赵与说的，柳回笙的侧写手法对于蓊城这个落后的地区还是太前沿了，老刑警接受起来自然有一定难度。
　　不过没关系，在第一仗漂亮收官之后，他们会越来越发现，侧写的神奇之处。

　　大家一直喝到11点，期间陈豆豆兴致勃勃凑过来，说要拜师，甚至准备了拜师礼——她自己做的手工胸针。
　　“笙姐，你就教我吧，我肯定会学得很努力的！”

　　柳回笙淡淡一笑：“这行不是光努力就够的。”
　　“还要什么？”
　　“天赋。”
　　“那我有啊。”

　　柳回笙瞧着她，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从相册的“表情”相簿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她手里：
　　“那你告诉我，这五个人，谁是真的开心？”

　　陈豆豆接过手机，嘴立即抿了起来——A\B\C\D\E一共5张正面人像照片，乍一看都在笑。
　　【A】眼睛正面镜头，眼部周围肌肉松弛，嘴唇弯曲成向上的弧度
　　【B】眼睛看向地面，嘴唇列成月牙形状，露出上排牙齿
　　【C】眼睛正面镜头，眼尾肌肉积压出几道皱纹，嘴唇弯曲向上，没有咧开
　　【D】眼睛正面镜头，眼部周围肌肉紧绷，眉头用力，嘴唇咧开露出上排牙齿
　　【E】眼睛正面镜头，眉头上扬，眉尾下沉，眉间肌肉收缩。嘴唇向两侧咧开呈现青蛙嘴形状

　　柳回笙出题，几个人立即凑了过去，尤其小飞，近视眼没戴眼镜，恨不得钻进手机屏幕，被陈豆豆打了下后脑勺才老实。

　　“A吧？很像那种矜持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
　　“叫你选开心，不是选美。”
　　“D？笑得贼用力，估计很开心了。”
　　“我感觉是B，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特开心的那种。”
　　“E感觉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怪。要不就选E吧，出题么，看起来最不像的往往就是正确答案。”

　　几个人争相讨论，秦松跟忠哥两个老刑警也帮着出谋划策，最终，陈豆豆本着侦探小说往往会敲定最不像的那个人成为凶手的原理。
　　“我选E。”

　　柳回笙的表情淡淡：
　　“嗯，选了个最不沾边的。”
　　“啊——”陈豆豆痛苦抱头。
　　“E是典型的青蛙嘴，一般在尴尬、出糗、说谎被点破的时候出现。”
　　“那D呢？”小飞不死心，“他笑那么用力。”
　　“D的眼部肌肉用力，眉毛轻微下压，尽管嘴部表现出大笑的样子，但这是狞笑。嘴巴看着是在笑，但内心却是愤怒、煎熬、不耐烦，种种负面情绪。”

　　柳回笙一边分析，几人一边重新观察5张照片。听到后面，江湖经验颇多的忠哥尝试着问：
　　“回笙，你这里面该不会没有开心的选项吧？”

　　柳回笙挑了挑眉梢：“C就是。”

　　“啊？”陈豆豆不服，“可是她牙齿都没露哎，我第一个就排除她了！”
　　柳回笙耸肩：“所以，你天赋欠佳。”
　　“那你这是拒绝我了吗笙姐？别嘛，我保证会很乖的！”
　　“等你学会分辨表情，那时候我再教你。”
　　“那那那，那你不当我师傅没关系，你先告诉我，开心是怎么看出来的好不好？”

　　柳回笙本想拒绝。毕竟已经11点多，明天还要上班，这么讲下去没完没了。
　　谁知，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赵与却坐了起来，摘下鸭舌帽，凑近说：
　　“刚好，我也想知道。”

　　一眼看出当年，19岁生日那天她的笑是假的，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