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公倌拯救计划》丐娅

25、还好你足够善良

　　这个熊之前因为太旧太脏了本来要被她丢掉，但是住进尤依依身体里的这个女孩舍不得，又把它洗干净缝好了。熊熊像家人一样陪伴她度过了这段孤独的日子，如今也在代替无法化形的她安慰尤依依。
　　尤依依感觉头上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来回流动，似乎是在抚摸自己，力量很微弱，幽灵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难过就哭出来吧，我马上就要消散了，不会散布你的秘密的。作为住进这具身体的报答，消散前的这点时间就让我作为家人陪在你身边吧。”
　　尤依依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她抽泣着问幽灵：“你……为什么，会马上……消散？”
　　幽灵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本来就已经癌症晚期了，没多少日子可活。”
　　尤依依愣住了，幽灵继续说道：“在我病得很重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意识一直在涣散，但是第二天却意外地在这具身体里醒来了，我当时很惊讶也很开心。”
　　“谢谢你这具健康的身体，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我其实很爱这里，但是现在不得不离开了。我把这个大熊熊洗干净了，你可以放心地用，之后它也可以继续陪着你，这样你感到寂寞的时候就可以抱着熊熊，孤独的感觉就会少一点。”
　　尤依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拼命把声音吞下去，眼泪像泉水一样不断往外冒。自己这个卑鄙可恶的人，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么好的人呢？她不配！
　　这个奇怪的幽灵现在不是应该趁着还没消散赶紧将身体抢回去吗？为什么还要安慰自己这个抢夺身体的人，还耗费所剩无几的力气照顾自己呢？
　　尤依依不明白，她做这些好事的意义是什么？
　　身边的玩具熊突然抬起胳膊抱住了她，尤依依吓得一抖，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幽灵在操控。她不敢动，幽灵的声音从玩具熊体内传了出来：“放心吧，没有了身体的灵魂是会消亡的，这一切是属于依依的，我一直都记得。感受到依依的灵魂回来时我就明白自己该把身体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能够借用你这具健康的身体感受一下这个世界，我很满足。谢谢你依依！”
　　尤依依听明白了，幽灵本来可以美滋滋地霸占着她的身体再把她的灵魂赶走，但是善良的她把身体还给了自己。她着急地抱住大熊：“你把身体给了我你怎么办？你别急，我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些特别的人，他们也许可以救你，你等等我！”
　　她着急地翻出自己过去的那只旧手机，又想起好长时间没交话费，刷开余额时尤依依愣住了，女孩居然存了很多钱。
　　“这是我打工存的一些钱，叔叔阿姨不在了我得努力养活自己。打工的地址记在手机里了，时间也记录下了，希望这些钱能够帮你多坚持一段时间，也算是借用你身体的报答。”
　　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尤依依不再犹豫了，她按照记忆里的电话号码和社交帐号联系那五个人，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还特地备注了自己是这段时间接触他们的周旎菲。
　　但是周梓攸只是通过了好友请求，没有回消息，他的电话打不通。林芬太一直顽强地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不肯理尤依依说幽灵要消散的事。戚廉两边都联系不上，一直占线，白宇不在国内，找他也没用。只有陆寅在听到她说完情况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要了地址。
　　“总之，我尽快赶过去。”
　　电话直接挂断了，尤依依抱着熊，绝望地等待着绝对不可能到来的陆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心里又其实明白他们真的过来了也没办法救她，她希望最起码在这个善良的人还在的时候，努力让多一点的人记住她。
　　她抱紧大熊，好像这样子幽灵就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泪水将熊的肚子打湿了好大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尤依依感觉自己听错了，陆寅的声音却在门外响了起来，“菲菲，开门，我来了。”
　　尤依依不可置信地拔起双腿，他居然真的来了！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和骚扰，自己说的话他认真听进去了！
　　门外的陆寅浑身汗漓漓的，就像那天站在楼下时一样，他的衣服被浸湿大半，看起来又是疾跑过来的。
　　打开门的一瞬间，尤依依下意识地往后退，陆寅却将瑟瑟发抖的她拉进自己怀里，他抚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菲菲别怕，我来了。”
　　尤依依推开他，眼睛里泪水涟涟：“我叫……尤依依，尤其的尤，依恋的依，不是周旎菲。”
　　来不及和他叙旧，尤依依拉着陆寅直奔大熊，她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又简短地概括了自己穿越的事。意外地，陆寅没有丢下她走开，也没有生气，他一脸愧疚地看着她：“依依，对不起。我帮不了这个灵魂，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记住她。记住她曾经存在过，对你做过特别善良的事。”
　　“谢谢你们……”
　　灵魂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虚弱了，尤依依感觉到她要消失了，她着急地看着四周，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花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被打翻在地上的土粒轻轻动了起来，陆寅抱住尤依依，给她指着地上在动的土：“你看。”
　　土一点一点地勾勒出半个女孩的轮廓，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了，终于在连一个完整的轮廓都没有勾勒完成时，那堆土没有再动了。
　　尤依依举起手机，哭着拍下了这半个模糊的轮廓，泪水浸湿了她的脸。
　　她捂着脸滑到地上，心里涌起巨大的愧疚感：“这具身体，丑陋，胖，肮脏，贫穷，我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觉得它很恶心，一度都想要摆脱。在进入周旎菲身体里的时候，我其实高兴得要疯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一点都不被我珍惜的身体，她居然一直在用心地照顾，甚至当成宝贝在对待。如果我不回来，她原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用重新得到的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她主动让出身体，该消散在这个世界上的本来是我，她太好了，我毁了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我简直是在造孽。”
　　陆寅也蹲下身，他抱住尤依依：“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吗？”
　　尤依依满脸泪水地抬起头，陆寅找不到纸巾，用袖子给她一点点沾掉眼泪，尤依依逐渐看清楚了面前这张猫咪一样帅气伶俐的脸，他在对用着这副丑陋身躯的自己微笑，那双眸子里的眼神依旧像装满了春水一样温柔，和看着之前使用周旎菲身体的自己时一点都没有变化。
　　“你坐在吧台上，背后就是混乱的舞池和昏暗的卡座，灯光和音乐都非常吵，可是它们却碰不到你。你像独自划开了一个世界，由内而外散发着清纯的气息，跟整个酒吧格格不入，那双看着酒杯的眼神无辜又可爱，像山里的清泉水一样诱人。”
　　他捧起尤依依的脸，女孩琥珀色的眸子依旧纯得像清泉水，陆寅的声音激动得稍微有些颤抖：“我想，我在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了尤依依，不是周旎菲那具美丽的外壳，而是外壳里面灵魂清澈的尤依依。知道你交换到了周旎菲的身体里我确实有些惊讶，不过比起惊讶更多的是开心，因为依依肯对我坦白这一切，证明你信任我。我终于触摸到了自己真正的这个爱人，能够像现在这样拥抱你，我感觉非常幸福！”
　　他低下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厚厚的下唇和周旎菲薄薄的唇瓣感觉截然不同，肉食类的花豹当然更喜欢肉感十足的尤依依，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却又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尤依依的脑子大概全部用在了学习上，她现在又懵了，不敢相信陆寅的这番告白是真的，但是他的吻又是这样虔诚真挚，甚至还带有一丝羞涩。
　　“依依，我喜欢的是你，是真正的这个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你还是尤依依，陆寅的感情就不会变。”
　　他抱起尤依依，将她放在了一旁的窄柜上，尤依依被禁锢在他有力的臂弯之间，快要被甜蜜的费洛蒙溺得呼吸不过来。
　　陆寅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让尤依依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依依，感受到了吗？这颗心因为你现在跳得很快，它很兴奋，这全都是因为喜欢你。依依，只要你还是你，我的心意就不会改变，这颗心永远属于真正的尤依依。”
　　陆寅将她高高地抱了起来，窗外的阳光恰好照进来，尤依依棕红色的头发仿佛被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纱。她心跳得很快，依然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陆寅：“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陆寅在她唇上赠下一个轻啄，他抱着尤依依坐回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害怕她再次变成抓不住也看不见的灵魂飞走。
　　“因为依依又傻又清纯，泥沼上方突然飞过去一只美丽的蝴蝶，我这条泥鳅就被蝴蝶深深地吸引住了，想追随着她到天涯海角去。”
　　尤依依掐了掐他手背上的肉，力道很轻，她舍不得弄疼陆寅：“油嘴滑舌！”
　　陆寅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两个人腻得像融化在一起的蜂蜜，粘稠到超过了空气可以承受的浓度。陆寅蹭着她的发顶，他看着土堆里的轮廓，轻声说：“其实我在来的路上一直都提心吊胆，打电话时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你，即使声音不一样，但那就是你，我非常确定。我很害怕那个幽灵会反悔，如果她想要回身体了我该去哪里找你？如果她想要回身体，那消失的就会是你。想到你可能会消失，我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给她。还好，她足够善良。”
　　尤依依没有搭话，巨大的愧疚感褪去以后，清醒过来的她其实也有些害怕死亡。谁能不怕呢？在无法反抗的绝对力量面前，大部分人都是胆小鬼，她也一样。但是既然现在继承了被那个女孩好好养护的身体，也有一个特别珍贵的人肯爱惜自己，那不如就像蟑螂一样卑鄙的活下去吧。
　　偷偷吸取一口这世间的空气就好，既然有人肯爱惜自己，那就苟活着吧，不能辜负了这两个人。
　　陆寅安静地抱着她，沉默半晌，尤依依握住了他的手：“陆寅，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