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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笔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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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依倒了杯水,递给轩启:“启大人,家中简陋,招待不周,请你多担待。”
盛水的杯子是粗陶制成的,轩启却并不在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启大人前来,不知有什么事?”梁依见这位轩启一直不开口说事,只得直奔主题问道。
轩启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繁花的织锦布袋,往桌子上一倒,“叮叮当当”地掉出数十个珍贝。
珍贝!
梁依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概看了一下,虽然不到百颗,可也有七八十颗了。
梁依本来就心中忐忑,又见到这些珍贝,顿时神经绷紧。
“我刚任职防城军将官不到两年,积蓄微薄,暂时只有这么多。”轩启说道。
“什么?”
“你先拿着这些,还给乐坊,剩下的等我慢慢积攒。”轩启继续说道。
梁依脑子转得飞快,前世应国攻打王城,轩启带兵坚守,后来军中断粮,轩启找她帮忙后,她俩才开始打交道,在此之前,几乎毫无接触,而且也从未感受到轩启对她有任何的想法。难道现在变了?
梁依斟酌了下,开口说道:“劳烦启大人挂心了,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这些珍贝我绝对不能接受。”梁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轩启的脸色,发现他没有恼羞成怒的表情,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好吧。”轩启叹口气,将倒在桌子上的珍贝又收回锦袋里:“来之前,西校官劝阻过我,说你肯定不会接受,我还不信,看来他说得对。”
“那位西校官如何说的?”
“他说,我这样没有缘由地帮你,你肯定会多想,不会接受。”
“……”梁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轩启收拾好珍贝,说了声“打扰”后,起身离开。
梁依彻底松了口气,幸好这位启大人只是脑子不太好,而不是喜欢她。
王城西边的防城军驻地,轩启下马后,一名兵卒上前将马牵走。
“西校官在何处?”轩启问道。
听到兵卒说清西校官在何处后,大步走了过去。
轩国的防城军主要负责保卫王城,因此驻扎在王城内偏僻的地方。
驻地内建有百间屋舍,可供将领和兵卒居住。这百间屋舍,以一座青砖砌成的二层屋子为中心,向两边排开。这间二层屋子一层用作将领们开会、商议,二层则用来居住,兵士们一般将这间屋子称作“传令屋”。
推开传令屋的大门,一楼一片黑暗。轩启大步向二楼走去。上到二楼,可以看到有光线从一间屋子里透出来。
防城军最高将领就是轩启任职的将官,将官一般由不受重视的王子担任。因为担任将官的王子通常既无经验,又无能力;所以比将官低一级的校官必须是经验丰富、能力强的人担任。
防城军的校官名叫西千重,都称呼他西校官。
西千重的屋子里挂了个灯笼,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他坐在桌前,桌上摊开一束竹简,正在认真阅读,听到门被推开,扭头一看,他家的这位将官虽然面无表情的进来了,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心情不太愉悦的气息。
“被拒绝了?”西千重明知故问道。
轩启拖过脚踏坐下:“你料得不错,我虽一片好意,但她对我并不熟悉,自然不信任我。”
“听你说今日才认得这位梁姑娘,你的这片好意哪里来的?这位梁姑娘必定十分美丽吧!”
轩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而是拿起桌上的竹简,西千重正好看到“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出自孙子兵法)”,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用兵要攻心为上,感谢他人也应这样。”说着,身上那股不太愉快的气息完全散去。
西千重一头雾水地看着轩启起身离去后,抓起竹简,看了一眼,喃喃道:“感谢吗?我怎么听着不太像?”
初晓时分,天色微亮,梁依醒来后,终于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她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梳洗后,准备继续做自己的招牌。
既然要摆摊的话,自然不能干巴巴地坐在那里,要制作个招牌,让人家一眼看明白是做什么的。昨天晚上,启大人离开后,她就在小院里找了根长度、粗细都合适的木棍,又裁了一块浅色的绢布,用黑墨写上“占卜”两个大字,晾了一夜,墨迹已经干透,再在布的一侧打上细孔,用细绳穿过细孔后绑在木棍上。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后,梁依看着阿爹紧闭的屋门,也不管他,带着三块燕饼,拿好东西,前往武王庙。
梁依选定的位置不远处,是一个卖武王平安符的。保平安的符文绣在闪着光泽的绸布上,十分漂亮,十个铜币一张,也不算贵,因此这家摊子的生意一直不错。梁依选这个位置,也是想蹭蹭人家的人气。
梁依支好木棍后,招牌就随风吹动,很是显眼。不少人都停步观看,但也只是看个热闹,快两个时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问的。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日头正晒,人也少了很多,好在梁依身处的位置旁有数棵大树,在树荫下凉快很多。梁依见没有人,便掏出随身带的燕饼,慢慢吃了起来,再呆一个时辰,她就得去乐坊帮工了。
武王庙里,一个妇人跪在武王像前,连磕数下,涕泪交加地说道:“武王大人,我家里的小儿子丢了!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你保佑保佑我家小儿子!等找到他,我一定来还愿!”
妇人旁人陪着一位年纪稍大点的妇人:“哎呀!武王大人肯定会保佑小山的。别太难过了啊。”说着,年长妇人搀着年轻妇人,慢慢走出武王庙。
年轻妇人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眼泪止不住地说道:“小山这孩子,最乖巧了,从来没有玩到中午还不回家的。我就怕……”说到这里,心中大恸,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年长妇人长叹一声,不知如何安慰,忽然见到远处有个招牌在风中拂动,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占卜”。
“难不成会是昨日的那位姑娘?”年长妇人自言自语道:“我昨天顺嘴说了一句,她今天真就摆好摊子了?”
年轻妇人不解地看着年长妇人,年长妇人跟她细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如此年轻,真能算准?”年轻妇人不相信地问道。
“没算过怎么知道准不准呢?”这位年长妇人正是昨天卖簪子的摊主,“我昨天见这位姑娘倒是很有灵气,走,去算一下!”
梁依取出水袋,喝了口水,就听到有人老远的招呼道:“姑娘!”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昨日碰见的那位摊主大娘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一点的妇人,远远看去,年轻妇人有头发散乱下来,明显心情焦急。
“大娘。”梁依招呼道。
“真的是你!”年长妇人顺了口气,急急说道:“这是我多年的邻居,她的小儿子小山吃了早饭就出去玩,结果到中午该回来吃午饭了,却一直不见人影,邻居们帮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我刚陪着妹子从武王庙拜了出来,可仍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否算下,小山现在人在哪里?”
年轻妇人满脸无助地看着梁依。年长妇人又问道:“算一次,得多少铜币?”
梁依看了眼满脸凄惶之色的年轻妇人,这名年轻妇人穿得是细布裙子,又是卖簪子大娘的邻居,可想而知,必定也是一名小市民。梁依自己定的价格是占卜一次十枚珍贝,所以她只要做到十二笔生意,就能还清欠乐坊的钱款。十枚珍贝,对于年轻妇人来说太贵了。
“大娘,昨天你给我出了主意,我就免费帮你邻居算一次。”梁依一边说,一边掏出三片龟甲:“可有小孩用过的东西?”
年轻妇人连忙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梁依。梁依接过小孩戴过的护身符,凝神感受了下,没有任何不好的感受,又将护身符放到身前地上铺着的一块粗布上,然后将三片龟甲放到护身符旁边。
年轻妇人提着心,屏息凝神地看着梁依一举一动。眼前的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占卜时,却有种非常沉稳的气质,让人信任。
“啊!”年轻妇人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眼睛不由得瞪大,那三片龟甲放到护身符旁边后,居然自己转动了起来!“啪!”三声声响后,三片龟甲都跌倒护身符旁边,静止不动。
年轻妇人和年长妇人满脸惊疑,连话都不敢说,等着梁依给出答案。
梁依看着龟甲,慢慢说道:“孩子没有事,很安全,身体也很好。”
年轻妇人她们顿时松了口气。
“他现在在一个有很多草的地方,这个地方……”梁依又看了眼龟甲,确定地说道:“距离你家非常近。”
年轻妇人和年长妇人面面相觑地彼此看了一眼。她们的家离最热闹的多水街不远,那条巷子里房屋挨着房屋,根本没有田地,怎么可能会有很多草?
年轻妇人心急:“我家附近连树都不多,怎么可能有很多草呢?你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梁依丝毫没有恼怒,又仔细地看了眼龟甲:“这草离你家非常近,不可能是田地里的草。我即使没有去过城外,但也知道田地都是一片片的,而屋子都会建在一起。所以,我觉得这草很可能是指烧火用的干草。”
年轻妇人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干草!对,在她家小院的角落里,堆着墙那么高的干草!
“我回家看看!”年轻妇人想起这事,掉头就往家里跑。
摊主大娘接过梁依递过来的护身符,谢过梁依后,追着年轻妇人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