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三井bg】三分爱情》玖之璋

19、无眠

　　小时候父母都忙，三井寿是在朋友们中混大的。他爱玩、会玩、有空玩，从小当惯了孩子王。他和朋友们都是单纯少年，整天泡在球场上，唯一的心机是球场策略。
　　后来他上了高中，因为腿伤出走两年，偏巧遇见的是铁男那一伙儿不良分子。不良归不良，对三井寿绝对够意思，于是三井稀里糊涂地当了两年不良团体的团宠。
　　再后来回归篮球直到现在，他专注在球场上，与他组队的仍是朋友。
　　于友情一事，三井寿从没吃过亏。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背刺。
　　他心里疼，一时怒气上涌，咬牙压着掀桌子的冲动，手重重地拍在美奈的椅背上，俯身悬在她头顶逼问：“你几时做的这个打算？”
　　美奈心里也疼。她知道这事儿一定会让三井难受。可她无路可选。她能做的，只有让他接受得容易些。她收起强硬决绝，笑得温柔，甚至有些柔弱了。
　　“三井君，”美奈没动，承受着来自三井隔空的压力，细声细语道：“你听我解释，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稀释控制权的意思，我是害怕。”她伸手去碰触三井捏着椅背的手指，轻碰，在感觉到他要抽手时用了些力挽留，“我很害怕啊，三井。你能明白吗？”
　　三井像被烫到似的，在美奈碰到他时，手筋一跳身形往后闪躲。因为被她抓着了，他下意识地顿住没拒绝。这一迟疑，他便不好硬甩开她，捏椅背捏得更紧了。
　　她说她怕？她怕什么？三井很快察觉了美奈手指的冰冷。他低头正对着她因盘发而露出的凸出骨节的脖颈。她好瘦，自己为什么从没发现美奈这样瘦。她的肩膀很窄，有自己一半吗？她……
　　美奈慢慢抬头，望了三井一眼，眼中带泪，“和杉山先生、花形先生谈过你的肩伤之后。现在说这个，我真担心你反感。可现实就是不容人不想。三井，如果……我是说万一……”
　　她的眼神在最后一句时开始晃，三井寿读到了为难。她的弱势让他愤怒化成内疚，他觉得自己的逼问也是为难美奈的一部分。他蹲下来，情不自禁地捧住美奈脸颊。她眼中盛满的泪仿佛被他碰洒，适时地滑过他的拇指，打湿了他。
　　“别哭啊。你从没哭过。”三井寿心怀怜悯，柔声安慰道：“我没生气，我保证。”他忽地明白了美奈所说的万一，心里更难受了，连自己都怜悯起来，“你想说万一我的手术效果不理想对不对？我自己也想过，有劳你惦记。我受得了的，无论什么结果。”
　　美奈颤抖着嘴角笑，又一串泪涌出来，“万一如此，你会放弃火焰队吗？”
　　“当然不会！”
　　“是啊。你会转做运营，做董事长，运营部总裁，那火焰队就没我的事了。”美奈垂下眼睑，握上托在她脸颊的三井的手，依恋地蹭了蹭，“三井，我不想退出，火焰队走到今天，我也投入了大量心血。我不想与你争权，只想拿一点股份，顺理成章地做个董事。我们还可以共事，我，”她聚焦于三井的眼睛，用力说：“很喜欢……你……你的火焰队。支持我，好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三井慌了。他不傻，他只是没想过，或者是长久以来刻意忽略了。他明悟美奈并不想强调“火焰队”，但她不敢直说，她怕他不回应。
　　他觉得亏欠。
　　“你想太多了。按你舒服的方式办吧，我当然支持你。”三井寿抽回手退了两步，退到窗前。怪兽跑了，带着不满足地怨恨。他疲惫地换了个轻松语调，笑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美奈，别为难自己，你放心，我相信你。”
　　一轮圆月遥遥挂在天上，洒下如水的光。人寄太多悲欢于月，月何曾为人的离合多留一刻呢。
　　美奈靠着车门，月光映得她脸色苍白。车胎传回噪声，那些均匀的颤抖让车里的他们不至于太尴尬。她觉得此刻该找个话题，她也能找到，但她不想。
　　她唯一想说的只有“我喜欢你”。她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她忍不住假设，就在刚才，她说了会怎样呢？故事会像她期待的那般发展吗？
　　她从后视镜里瞄到三井寿，他注视着前方。
　　三井寿努力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开车这件事上，努力不去想美奈的问题。就在刚才，他觉得亏欠时已经知道他回应不了美奈的表白。如果他能，他已经做了。
　　他带着满腹心事回家，时间已经很晚。走过二楼时他望着走廊，突然发现爸爸书房的门边还有光。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很快听见邀请。
　　三井寿推门，爸爸坐在沙发里，文件夹已经放到旁边了。三井寿收拾了乱糟糟的心思，淡淡地笑：“爸，还没睡。”
　　“嗯。回来了。过来。顺利吗？”
　　三井寿忽想，会不会自己每次出差回来，爸爸都在书房等自己。只是他没说过，而自己也从没注意到。他走到爸爸面前，“顺利。爸，”他想问，担心问出来爸爸会害羞，为什么他们的情感如此委婉，“我妈睡下了？”
　　三井爸爸先看看儿子的面色，又看看阿寿的肩膀，“嗯。阿寿，你准备哪天去住院？”
　　“后天。没事的，小手术。”
　　爸爸心说小手术他也担心，早不让你打球偏不听，眼见阿寿满脸疲倦，还是算了，“去睡吧。”
　　三井寿待要走，心思一动，反上前挨着爸爸坐下来，好奇道：“爸爸，我早想问了。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妈妈的？怎么爱上她的？”
　　三井爸爸一把年纪，没想到有被儿子追问恋爱史的一天。换个时间他准要羞恼，也许今晚气氛太温馨吧。他看了一眼月光温柔的窗外，眼神穿越回少年时代。
　　“上大学。我对你妈一见钟情。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孩儿，比阳光更耀眼。”当时她在打羽毛球，高高跳起，快要跳进蓝天里了。她散发着光，照亮他。“我的父亲给我选的对象我不喜欢，于是和你妈私奔了。呵。”他为这个玩笑而笑了，只是他的私奔，她不算，她家里通情达理没为难过他们。“后来，一转眼几十年过去。”
　　他回头摸摸儿子的头发，很欣慰，阿寿其实挺乖的。他想说我和你妈妈很爱你，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最终只是怜爱地看着长大成人的阿寿，笑道：“明天早点回家，一起吃个饭。去休息吧，很晚了。”
　　是很晚了。月亮已经要走过窗子，一片银霜结在脚尖。三井寿靠着床头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他想着今晚很温柔的爸爸，想看看爸爸年轻时的模样。
　　其实爸妈的确尊重他，哪怕他当初负气跑去混不良。于亲情上，三井寿没吃过亏。
　　他忽地翻了个身，该不会他们懒得管他吧？不会不会，不可能，只有他们默默地期待着自己回心转意这一个答案。
　　他想起爸爸说的私奔，脑海勾勒出年轻的爸妈手牵手在阳光下奔跑的画面，爸爸背着行李，妈妈捏着车票，他们对视，眼里溢出憧憬。爸妈是英俊漂亮的一对儿，真爱来着。
　　爸爸是了不起的男人，敢爱敢恨，绝不像自己这么笨。他又翻身，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幼稚，连自己都看不清。
　　明天再见美奈会尴尬吗？幸好美奈没直接挑明，他还能假装没听懂。这些年承蒙美奈照顾，自己其实从没给过她什么。到了将要抉择的转角，他也没为她做任何打算，难怪美奈要害怕。她不肯直说的表白，一定藏着许多的患得患失吧。
　　自己真是太不坦荡了。
　　他一时又起哲子，看看跑到墙角的月光和遥远东方的深蓝，哲子早进入梦乡了吧。她怎么想自己呢？哲子的话……三井记起了初见她的那天，她睁圆了眼睛，一双可爱的单眼皮挑起来，眼中有光。她带着薰衣草的香气，跑起来像刮过一阵紫色的风，让他陶陶。
　　他说不准这算不算自己后知后觉的一见钟情。此刻想到她，记忆里她总是笑着，笑得松弛，弯着眉眼，漆黑的发梢随着笑容晃动，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撩拨了夜。
　　他喜欢看她笑，让他跟着放松下来。喜欢……也许不用强调“笑”？他又翻了个身，东方更蓝了些，星星开始懒散了。
　　一颗、两颗、三颗，这样要几点才能睡着。美奈披了一件厚睡衣，窝在飘窗上看夜空，一点都不困。
　　她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三井寿的，也许从爸爸透露出希望她和三井发展的时候？也许不是，毕竟三井本就英俊率真很迷人。只有喜欢的情绪是真的。
　　喜欢，却不敢说。她不傻，感觉得到三井对她的距离感。也许她早点儿示弱对他温柔些，三井会靠近她。偏她性子骄傲，做不来小女儿姿态讨好他。
　　共事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三井透露出娇弱模样，却是因为知道三井这人感情用事，动之以情比晓之以理更有效，何况她在算计他的控制权根本不占理。
　　她多想表白呀，当三井捧起她的脸颊。万一呢？在三井正动情的时候，也许一个意乱情迷他就答应了。
　　但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性的神经狠狠抓住她，直说出来的后果太不可测了，她的把握太低，不如藏在友谊的后面，更容易打动三井。就算三井听不懂，他们也有退路。
　　她抬手盖住眼睛，手心很快湿透。她都猜中了，目的达到了，一切顺利，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委屈，为什么要哭。
　　同个时间，各自辗转。此夜注定难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