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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府还阳 ...

  •   鬼民广场前聚集了不少鬼魂,引得不少路过的“打工鬼”驻足观看,鬼群中隐隐传来攀谈之声:

      “听说了吗,无常酒后抓错了人,地府这几日特意举办了擂台赛,胜者听说可以就地还阳呢!”
      “我呸!把责任全推给临时工,不就是想找个替罪羊好息事宁鬼!”
      “抓错的人有几百个,还阳的名额却只有一个,这不是摆明了在糊弄鬼吗?”
      “那又能怎么办?鬼微言轻,上面说怎么办就只能怎么办了。”
      “也不知道能拔得头筹,听说还是以鬼差的身份就地还阳,这可是免试上岸得机会啊……”

      长条横幅挂满了整个广场,阴风阵阵,彩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间显出“还阳争霸赛”五个加粗的白色大字。半空中由两只骨翼鸟叼着一块牌匾,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一行文字:

      “离擂台赛结束还剩最后20分钟!”

      广场中央搭起长、宽各两丈的演武台,在一片叫好声中,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打得不可开交。不过随着白衣鬼一套漂亮又花哨的连招甩出,黑衣鬼开始节节败退,渐渐显出颓势,只是咬牙硬撑着还没败下阵来。

      只见那白衣鬼单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缠在指尖的一串铜钱串漂浮在半空中,杳霭云雾。白衣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将碍事的长发拨到脑后,从松软的黑发后竟露出一张清冷隽秀的脸来。

      台下的尖叫声顿时一浪高过一浪,更有满脸绯红的女鬼,捂着胸口软绵绵向后倒去。擂台下大部分围观的姑娘都是冲着白衣鬼来着,擂台打了三天三夜,这白衣鬼便当了整整三天的擂主,可谓是在地府一战成名。

      黑衣鬼挥起一面铜镜,挡下白衣鬼花哨但无实用的剑花。耳边的尖叫此起彼伏,黑衣鬼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少年:“道士也来打擂台赛,这太不公平了吧?”

      对面的少年挑了挑眉梢,“哦?哪条规则写了道士不能参赛?”

      他说话时调子拖得很长,显得有几分欠揍。黑衣鬼冷哼了几声,单论起硬本事,他的确打不过对面这个臭道士。

      五帝铜钱、朱旗赤符还有那帝钟和丹篆,哪一样都是道士的宝贝,寻常小鬼挨上一下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也难怪车轮战打了三天三夜,对面的白衣少年依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不打了,我认输。”

      黑衣鬼挥了一下衣袍,收起本名铜镜。他摸了摸山羊胡徐,再看向背手持剑的少年时,目光中难得露出一丝欣赏:

      “小子,你真的只是鬼将级别吗?以你的实力,当个鬼王都绰绰有余,何必再去阳间受苦?”

      白衣鬼笑眯眯地敷衍道:“说来惭愧,其实在下赶着回去结婚。”说完他反手便又提起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再次对准黑衣鬼的面门刺去。

      “——且慢!”黑衣服狼狈躲过一击,飞身急退数步,退至擂台边缘。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一手按在腰间的本命铜镜上:“老夫已然认输,你还想怎样!”

      “擂台之上,生死有命,何来认输的道理?不过——”

      对面的少年抬头看向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可以称得上人畜无害,但落在黑衣鬼里,却惊悚得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过在下听闻前辈手中有一把名伞,以山魈脊骨为伞骨,开伞可引惊雷百道,威力无穷。不知前辈可否割爱,让小子我也长长见识?”

      白衣鬼自称为“小子”,这段话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但字里行间却又露出一股威胁的意味,大有一副要么留财,要么留命的意思。

      “你!”这一下黑衣鬼牙根都快要咬碎了,双拳捏的咯咯作响,却偏偏又对白衣鬼无可奈何。

      离擂台赛结束还有整整十分钟,白衣鬼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看不出他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宝贝。何况从刚才的交手来看,白衣鬼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全力,再耗下去只会把自己逼得更加狼狈。

      罢了——

      黑衣鬼一挥衣袍,青色的鬼气在他手中渐渐凝结,最终形成了一把泛着青光的伞骨。由山魈脊骨做的伞骨通体泛着青色的光芒,没有伞面,只有二十四根骨架。

      山鬼骨伞在阴气的操控下漂浮到半空中,慢慢推向对面的白衣鬼。白衣鬼足尖轻点,衣袂翩跹,修长的手握住伞柄,又随着一个漂亮的转身,骨伞在他手中骤然撑开,青色的鬼气暴涨数倍,困于伞身中的二十四只山魈魂咆哮而出,吼声惊天动地。

      一时间,擂台一方天上风云聚变,滚滚黑云在上空凝结,云海翻涌间隐隐显出几道紫色雷电。

      “小子!你想干什么?!”黑衣鬼脸色剧变,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的。山鬼骨伞的威力完全依仗于使用者的实力,说通俗一点,就是遇强则强。哪怕在他最鼎盛的时期,山鬼骨伞在他手中都从来未发挥出此等的威力!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本命铜镜在周身化出紫色屏障,身形化作一缕鬼气,猛地朝旁边避去。几乎就是在他身形一闪的下一秒,一道紫色的闪电带着劈了啪啦的电流重重击穿了刚才他站立的地方。

      白衣鬼抚掌笑道:“果然是把好伞!”

      电闪雷鸣之间,黑衣鬼借助本命铜镜,躲过了数道骇人的雷电,他的身形才渐渐在擂台的一角现形,只是半张脸沉在阴影之中。黑衣鬼目露凶光,面色阴沉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且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该为你留在地府的亲人和朋友多考量些许!”

      “哦。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个师父。”

      白衣鬼笑眯眯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敲了一下伞骨,又是一只趴在伞面上的山魈从伞骨中脱出,张牙舞爪地朝着黑衣鬼扑去:“你和老头儿怎么算账,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送你去见老头。”

      话音刚落,数百道紫色闪电密密麻麻从云层中落下,电光雷鸣大作,将擂台下那些惨白阴森的鬼面映射得更加瘆人可怖。黑衣鬼脸色大变,匆忙驱使本命铜镜抵挡,可惜这面铜镜也早已是强弩之末,替黑衣鬼挨了十道雷电后,便从镜面中央裂开一道裂痕,须臾之间便碎成了数片。

      随着镜面碎裂,黑衣鬼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脚下有片刻的迟滞。就是这一息的功夫,紧追在他身后的雷电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脚踝,他的惨叫顿时响彻在整个擂台上。

      擂台下安静地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整个广场上只回荡着黑衣鬼的惨叫和劈里啪啦的电流声,有胆小一点的新鬼在台下活活被吓晕了过去,被等候在人群外的医护队大马金刀地冲进来抬走。

      不过大多数鬼只是冷眼看着台上黑衣鬼的下场,更有甚至幸灾乐祸地朝旁边啐了口唾沫,暗骂一声活该!地府的鬼魂分为小鬼、鬼师、鬼将、鬼王四个级别,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看一个鬼身上衣服是什么颜色。鬼将为白,鬼王为黑,二者并称为黑白双煞。

      通常来说,残杀越多的鬼魂,就能吸收越多的怨气,自身也就越强大。要做到黑衣鬼这种鬼王的级别,手下必然是枯骨成堆,何况鬼群之中已经有鬼认出那黑衣鬼就是恶名远扬的“剥皮痨鬼”,最好捉来皮囊漂亮的女鬼剥皮抽骨,做成法器,可谓是无恶不作。

      如今这老鬼死在擂台上,简直是大快鬼心!

      “镗镗——”

      随着黑衣鬼在擂台上魂飞魄散,锣鼓声在擂台上方响起。擂台正前方的高阁上,一道尖细的鬼声传来,响彻在整个鬼民广场的上方:“第一百二十场,柳安木胜!”

      “接十殿阎君令,本次还阳大赛到此结束,胜者——南山鬼将,柳安木!”

      “阎君仁慈,特允胜者柳安木,即刻还阳!”

      擂台下安静了十几秒,随即而来狂热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整座擂台都掀翻。无数枯槁的鬼手争先恐后地从擂台两侧伸出,它们近乎狂热地仰望着擂台上的白衣少年,仿佛在仰望普渡众生的神祗。

      “承让。”台上的白衣鬼翩翩然收了骨伞,长身玉立于擂台中央。咆哮在擂台周围的山魈也低下头颅,纷纷钻回到了骨伞之中。

      随着高台上那尖细的声音落下,红色的光晕顷刻间就在少年眉心中晕开。

      白衣鬼若有所感,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随即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已然变得透明的手背。不到一息的时间,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

      崔判官倚靠在太师椅上,大红宽袍上锈金丝蟒纹。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眼,抬手从袖口中召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自言自语:“柳安木,这名字倒是好记。”

      薄册漂浮在半空之中,翻动的纸张无风自动,瞬息之间便在其中一页上停了下来。

      纸册上的名字波动了一下,随即便慢慢脱离纸张,漂浮在半空中,只是这张的内容实在短的可怜,除了一个名字,就只剩下寥寥几笔被朱批划去的死因。

      “哦?既无前生,也无来世。”崔判官唇角勾起,随意一挥手,飘在半空中的生死簿便自动合上:“怪哉,这小子莫不是精怪修成了人身?”

      **
      **

      “昨日,我市发生一起恶性刑事案件,兹拉兹拉……本市著名企业家刘海平先生被发现在家中死亡……请广大人民群众、知情人士……积极主动向公安机关检举,兹拉兹拉…”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趴在办公桌上的青年眉心微微蹙起,连指甲盖都透着苍白的手指向内蜷着,似乎即将从梦中醒来。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回不止是广播断断续续的播报声,还夹杂着几声更清晰的说话声:“三哥,快别睡了,到点上工了!”

      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先是拍了两下,紧接着又是用力的摇晃。脑海中缺氧的闷胀终于消退了不少,柳安木深呼吸了几口气,手指暗自用力,才勉强睁开眼睛。

      刺眼的灯光让本就朦胧的视线更加模糊,还没等他看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手臂就被一股力量拉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从座椅上拖了起来。

      那个声音喋喋不休的说道:“赵法医已经去解剖室了,咱俩再不过去,一会指定要挨骂。”

      ——法医?解剖室?

      柳安木有些艰难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现在离他意外身亡已经过去了两年,呼吸对于他成了一种陌生的感觉。空气中似有似无地弥漫着一种纸灰味,这是新死鬼的味道。

      他不太熟练地撑起眼皮,视线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与此同时,脑海中蹦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叮——宿主您好,还阳助手已激活!本系统搭载记忆大师模块、职业辅助小助手模块、群体记忆适配性调整模块,旨在让宿主无需改变自身性格习惯,立刻享受全新人生!正在同步记忆信息,请稍后——”

      一丝丝清凉的液体涌入眼眶,他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了起来。拉住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青年,侧脸的轮廓很硬朗,后脖颈上有一层短短的发茬。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青年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咋了三哥,你睡觉睡傻了?怎么不说话?”

      柳安木与那张陌生的脸对视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同步成功!”

      下一秒,半透明的弹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青年头顶:
      姓名:程名,职业:法医,年龄:25,性别:男,MBTI:enfp快乐修狗,热情体贴、精力充沛,与宿主关系:曾经上铺的兄弟,现在苦逼的同事。
      小助手点评:兄弟啊,我的兄弟,最爱坑的就是你!

      柳安木扫了一眼弹窗上的名字,又看向长得虎头虎脑的青年:“程名?法医?”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失忆了。”程名松了一口气,他拽着柳安木胳膊,硬是拖着他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尸体已经送去解剖室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去更衣室再说。”

      柳安木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他刚刚才重生到这具身体里,此刻正是头重脚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对了,还有群里发的资料!”程名嘴里边说着,脚下的速度没有半分放慢,单手在自己肩膀上的单肩包里翻找了一阵:“我午休的时候都打印下来了,你抓紧看看吧,一会赵法医要问起来,你可别又是一问三不知。”他从包里翻出来几张卷边的打印纸,一股脑全塞进柳安木的手里。

      手里的资料不算很厚,柳安木此刻还昏昏沉沉的厉害,但出于新重生的新鲜感,还是强忍着不适翻了几页。

      好在这份资料他并不算陌生,整整五页纸都是警方现场调查的痕检报告,文字的部分并不算特别多,从第二页开始连着四五页都是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中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平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胸前,眼睛瞪得很大。

      柳安木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憋闷,将目光移动到死者面部的特写上。

      单从照片上的表情来看,死者嘴唇微张,眼睛尾部受到挤压形成三条细纹。

      按照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种表情往往并不代表惊恐或者害怕,而是……兴奋?

      “你说他是怎么死的?”柳安木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以免重生第一天就露馅丢丑。

      程名摇摇头:“不知道,现场太干净了,没找到凶器,也没找到药物。”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铁门上挂着一个蓝底的金属牌“法医更衣室”。

      程名拿起两个墙上挂着的号码牌,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柳安木:“而且这个现场还是赵法医去的,连他都没有什么发现。房间从内被反锁,即使是他杀,那凶手是怎么做到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脚印的?”

      柳安木接过号牌,扫了一眼,随口道:“你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他肯定知道凶手是谁。”

      程名愣了几秒,下意识转头看向他:“谁?”

      柳安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开消杀通道的隔离门。消毒间的机器嗡隆嗡隆地运作起来,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凉风从脚边喷出,柳安木不轻不重的声音混着机器的轰鸣声一起传入程名的耳中:

      “还能是谁,当然是死者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府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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