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风一样》南左

12、第 12 章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南枫把这句诗，写在一张便签上，又夹在书本里，后面继续写，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
　　他如今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往后退了，只是南枫对以后的安排，却也没有，自己开始很盲目得去找樊喆繇，但越这样，最后的失望也越多，南枫开始陷入死胡同了，他怀疑自己得到的信息不准确，又怀疑樊喆繇也在躲着他，南枫被这样矛盾的情绪给折磨了快一周多，明明他可以直接去人家的家里找，可是关于这一步，南枫还做不到，正好周六李盛骑着自行车来到南枫的家里，他也很直接，一开口就是一段开门见山的声音，
　　“你最近是咋了，魂不守舍的，该不会，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自己的确是猜到了，却从未想过，南枫喜欢的人会是谁，
　　“对，有了。”
　　“啊？真的有了？”
　　“对，真的有了。”
　　回答人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以至于李盛愣了愣，口中继续表达他的疑惑，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
　　“那该不会是，”
　　话里有点想多了，
　　“你难道也喜欢，周念？”
　　“不是，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肯定不是她。”
　　“不是她又会是谁啊？”
　　南枫犹豫着，考虑自己该不该坦白，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抑，所以在两种情绪的撕扯下，南枫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只知道她在市第一纺织厂上班，可是我已经，已经见了她很多年了。”
　　“啊？很多年？这是多少年啊？”
　　答案没有具体的时间，唯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爱，就像此刻里全部化成了他嘴角的欢喜，
　　“超越一切的时间，或许连我的出现也是为了她吧。”
　　李盛越来越听不懂了，
　　“你好文学啊，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文学么？”
　　恐怕用文学也无法变得南枫对樊喆繇的爱意，关于这一点，他无比清楚，也正是从昨天开始，南枫有了自己全部的动力，哪怕只为了她而活着，
　　“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她，反正她是唯一的。”
　　“什么样的唯一？”
　　“她可以是所有人，但所有人不可能是她。”
　　这莫名的回答又听懵了李盛，
　　“你说得太深奥了，这些都是在哪里学到的？”
　　“自己想出来的，我觉得你也应该有吧，你不是一样爱了，住在我西边的那个姑娘很多年么？”
　　说完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却引起对方的紧张，
　　“但我没有啊，我喜欢是喜欢，可我想不出你的那些话来。”
　　“想不出就别想了，人只要自己的感情是真诚的，那么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
　　李盛认同南枫的解释，自己便点了点头，然后也犹豫着追问了一句，
　　“我有点好奇，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你也知道她的名字么？”
　　“知道。”
　　肯定知道，无论多少年过去了，她的名字依然是永恒的星辰，一直闪烁在天边，
　　“那住址呢？年龄呢？她有没有结婚呢？”
　　“啊？”
　　“这些都不知道？万一人家都当妈了，你喜欢了没用啊。”
　　如今落到南枫懵逼了，而李盛则像是有了让他出彩的机会，开始告诫起南枫来，
　　“如果知道住址，建议先去问问，不用直接问人家，可以通过她邻居去了解，假如你也不好意思，那我出面吧，帮你问个清楚，你说好不好？”
　　这个做法挺好的，但直觉告诉南枫，自己和樊喆繇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牵扯进来，他也宁愿让自己去享受一个人默默喜欢的痛苦，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怎么，你不信任我么？觉得我会坏了你的好事？”
　　“没有，真的没有，我现在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如果贸然行动，可能会引起相反的结果，”
　　话没说完，对方直接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所以我出面啊，我出面不至于把你供出来吧，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甚至连李盛也有美的地方，毕竟他能了解南枫的一些秘密，

　　“这事，最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真的不信我？”

　　“没有，我现在也没和人家有什么关系，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吧，另外感情上的事，也还是自己去获得最好了。”

　　“可是你这么说，我好像，”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你看周念对你不也开始注意你了么，所以我们不管过程如何，只看一个最后的结果就好了，”

　　南枫随机扯开话题，

　　“出去走走吧，我顺便要寄信，你陪我去一下。”

　　“那顺便走一趟天安门么？”

　　“不用了，近点的地方去看看。”

　　他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便急忙再问出来，

　　“这儿有图书馆么？或者是书店什么的？”

　　“有啊，你要买书么？”

　　“有这个想法，但更多，还是想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

　　既然是热爱文学的人，那么也应该执着于一场文字的嚣张，只不过南枫来得太早了，在如今的1977年，写诗的作家并不多，海子还在读书，顾城也应该沉默着吧，那么自己只能去寻找另一些，和他有着灵魂上共振的诗句了。

　　也同样是1977年，南枫在适应了没有电子产品和抽水马桶的时代后，开始遇见他此生永远都不会忘了的姑娘，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机遇，仿佛带着弥补的意思，也让南枫一度怀疑，如今的一切都仅仅是他做过的一个梦，之前最怕不醒，现在反而害怕醒来了，那么在自己醒来之前，南枫得尽快去拥抱“梦中”的姑娘，哪怕只是在梦里，在一场虚构的幻想中，给他一个完整的结局，这样也好。

　　其实南枫的身边并非一直都是黑暗的，哪怕是最深的夜色中，他也会看到不远处点点的虹霓，等自己走进一看，都是一些和他一样举着火把的同伴，南枫也是第一次发现，李盛喜欢诗歌，他更是某一家书店的常客，当李盛把南枫带到的时候，好像也摊开了自己全部的内心，他又把南枫介绍给老板，其实说是老板，也只是一个同样在机关上班的中年男子，对方看起来不太乐意南枫的出现，仿佛这儿不欢迎外来者，但如今李盛跟着，他也无法说什么，只能警告了南枫一句，

　　“我这儿不买书，你也不要透露出去，更不要随便把人带进来。”

　　话里指桑骂槐，李盛哪里听不出来，所以眼看自己的朋友误解了，他急忙解释道，

　　“林哥，他也写诗，我看他挺好的，而且他还是我同事，我们工作挺久了，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决定带他过来。”

　　“他也写？”

　　“对，我见到过。”

　　说完念了一句，正是南枫早些时候写下的，一段自己对感情的见解，然而这句诗不是他写的，是在21世纪抄摘来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

　　林墨年愣了愣，在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神过来，

　　“你把这些东西都写下来。”

　　话是朝着南枫说的，南枫却显得心不在焉，他打量这家书店，发现店很小，就一排柜子，好像是用车库改的，然后最里面有三张椅子，一张桌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至于书店的名字，南枫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过客驿站。”

　　是啊，热爱文学的人都是过客，从文字流淌的海洋中渡过，也不会选择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

　　“我写在便笺上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拿给您吧。”

　　“好，你坐一坐吧，我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了，林哥，您也坐下来休息一下。”

　　李盛拉了拉林墨年的手臂，终于把人给留住了，不过林墨年好奇南枫的经历，

　　“我从你的诗句里，感觉到了一种，某一种无力的感觉，我觉得你做重要的一句，是山海不可平吧，后面看起来好像仅仅是为了配合不可平才续写下去的？”

　　“对，不可平是主语，人世间所有的爱情，都逃不过一场遗憾，遗憾最多了，哪怕很爱很爱。”

　　“你为什么会觉得遗憾多？”

　　“因为，”

　　南枫淡淡一笑，自己笑得很是苦涩，

　　“您相信前生么，我觉得我有我的前生，在我的前生中，一场爱恋，无疾而终，甚至也从未开始过。”

　　“那这写东西是为你的前生所写下来的？”

　　“是吧，前世今生，不过一场天上人间。”

　　话到了此处就足够了，南枫也反问起来，

　　“怎么称呼您？”

　　“我叫林墨年，林是双木林的林，墨是墨水的墨，年是年份的年。”

　　“很好听的名字。”

　　“还好，你呢？”

　　“南枫，南边的南，枫树的枫。”

　　“你的也不错，不过你有笔名么？写这些东西，你得给自己取个笔名。”

　　“有。”

　　他用自己在21世纪中的笔名来回答，

　　“南左，南边的南，左右的左。”

　　“有什么含义么？”

　　对方觉得奇怪，于是问了下原因，可答案也带着一种悲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