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见面》惊鸟掠春

4、第四个女人说

　　芙期待着前辈的演出，为他今日难分性别的西装裙的着装小声欢呼雀跃，随时准备等待鼓掌或者念一些应援词，还有适时的发自本性的尖叫，身为后辈、粉丝、暗恋者无论哪个身份，她都会作出最棒的反应给台上的人，她声音轻轻但充满激动：“万分期待！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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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旧照片：「穿着宽大的涂鸦T恤与黑色阔腿裤，带着彩色的流苏耳饰，手腕上绕着编织的红绳，银色长发雌雄莫辨的少年站在昏暗的角落抱着吉他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冰冰凉凉的雪色眼瞳在浓色系的妆容衬托下，让人同时感到清爽与迷离两种反差气质。涂了艳色口红，化了长长的眼线，气质慵懒且危险的人轻轻勾着唇角，显出薄薄的肌肉的手搭在吉他上，手指拨弄着弦。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侧对着镜头，抬头看着他，在阴影里给他鼓掌。」

　　“与他初见面的时候呀，他留着长头发还化很甜美精致的妆，那张脸上的冷漠锐利被中和，有些雌雄莫辨，所以我一瞬间分不出来他是男孩女孩。”
　　你们是同一批进入公司的人，经纪人不同，负责人也不同，只是被归到同一个练习室学习。
　　喝着一点酒，你同出道后认识的好友聊到这张照片，谈起照片里的人。
　　友人：“是哦，外貌说是拽脸帅哥合理，说是冷酷美女T也完全没问题哦。”
　　“老板和我说他是女孩，我就一直把他当女孩，还在合影的时候说自己被超辣的美女T迷倒了。”
　　在场的摄影机记下你的愚蠢行为，当初真情实感认为他是女生的你说过不少奇怪的话。
　　友人：“哈哈哈哈哈~”

　　“他有些坏心思，平时跟我说话声音故意夹了，中性的嗓音没办法分辨就够困难，这样做我更迷糊，以为中性声音是舞台专用的……老板说他是女孩以后，他也不解释，公司其他人全部跟着说他是女孩……我就完全被骗了个彻底！”
　　当时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事实，但那些人抱着逗趣的心思说起来也模棱两可，你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些话，最后看着他的眼睛，还是认定他是女生。
　　友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男生的呢？”
　　“医生告诉我的。”
　　那是第六个月的时候，你跟在他身边学习，美曰其名给他当经纪人。
　　友人：“哈哈哈哈啊？”
　　“有一天他照常去检查身体嘛，我跟着去了。检查的时候，我在后面奇怪地说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月经哎，医生一言不发，把他的单子递给我，让我看到性别男的事实……当时我真的很丢脸啊！他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又没办法在别人面前和他讨论这件事，丢脸到跑出去了。”
　　你还记得自己逃跑的时候耳朵是怎样红透的，也记得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露出另一种神色时自己的气恼是如何消弭的。
　　友人：“你没问他为什么骗你？”
　　“怎么好意思啊！他说过自己是男生啊，只是我不信，还天天喊他拽姐美女T老婆爱我一下……我怎么想到他真的是男孩子！很丢人欸！”
　　各种窘迫之外，你在庆幸自己不是同性恋，又因此正视了自己萌芽的爱情。

　　“那后来呢？你们之间——”
　　“没有哦。”
　　你知道好友在问什么，于是摇摇头。
　　什么也没能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
　　爱意诞生在最好的时候，青春懵懂热烈，却又是最糟的时候，无知无畏天真。
　　暗恋的滋味又甜又苦，你满心雀跃靠近，努力藏，藏不住一点，便不由自主让爱流出来，随它操控。
　　你只骗过了自己与他，没能骗过其他人。
　　“过两天我就从他身边调走啦，进入了封闭式学习，被公司没收了手机。”
　　一切被禁止的，往往越演越烈，尤其是情感，你一向是温顺的，却叛逆过一回。
　　“不过，我偷跑出来去看过他。”
　　你说着，忍不住笑了。

　　同住的练习生们曾经私下打架、抽烟、跑出去喝酒，偷偷谈恋爱，违反规定的事做了太多，偏偏有个你什么都知道又不肯同流合污，自然而然被排斥孤立。
　　当你向经常夜不归宿的舍友偷偷问该怎么出去的时候，隔绝的屏障砰的一声被打破，人勾着笑吃惊看着你，凑到你耳边说了句话。
　　从此，你们就有了同一个秘密。
　　你借舍友藏住的手机问了他将去的地方，晚上舍友带着你混进了酒吧，你换了一身从来没试过的风格，舍友给你化烟熏妆，一边笑，一边把你的脸变得谁也认不出来。
　　你跟着舍友在灯光闪烁的夜乱舞，自由让你愉快，害怕被发现的紧张又添了点刺激。
　　你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他拨响琴弦，唱起了歌。
　　灯光昏暗旖旎，气氛热烈暧昧，舞池边的你在人群里锁定了他。
　　心脏比舞池的人群舞姿还乱，又因目标所在而渐渐镇定，你冷静又狂躁，挤出人群去看他。
　　不一样了。
　　说不清是因为你看清了他的性别，还是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还是今晚他选择的歌、他所呈现的风格、又或者其他的什么。
　　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更迷人、更成熟、更虚幻、更美丽……更让你移不开眼睛。

　　“我悄悄看他，他认出了我，还对我眨眼。真过分啊，对吧？”
　　怎么能撩拨心仪于自己的女孩呢？
　　一刹那，你懂得为什么飞蛾会扑火。
　　坏心眼的男孩，你心中轻轻抱怨，按下欢喜，也对他眨了眨眼。

　　“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没有哦，不久后他就离开公司了啦。”
　　你可惜地说。
　　故事的后续中断在越来越忙碌的日常中，为了出道训练，每一天都累到不行，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他。
　　忙起来的时候，你连动都不想动，更不要说见面了。
　　只是记得在哪一天，你练完舞在休息室发晕的时候，他刚好提着你最喜欢的泡芙走进来。
　　一个真真正正的巧合。
　　那是你们最后一段长久的独处时光，即便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你仍是很心动。

　　友人：“他是因为什么离开公司的？”
　　“我不清楚哎……因为那时候投入到出道训练里，整个人都很忙啦。”
　　友人：“关系那么好没去了解吼？”
　　“因为我喜欢他，我不敢去了解嘛……一个是怕老板觉得我贼心不死，一个是也怕自己去谈恋爱咯。”
　　友人：“有自知之明的偶像，不错！不愧是我宝！”
　　你们嬉笑着推搡一番，你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起他的事情。
　　“不过我有听说他要结婚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哪个女人哦，公司里清楚的人也好少。”
　　友人：“结婚哦？？”
　　“嗯喽。”
　　友人：“那他粉丝不直接推翻公司啊？”
　　公布这个消息之后，公司上层的烦恼，粉丝的愤怒，还有自己的酸涩……你记得清楚。
　　不过他是地下偶像，签约只按照三年来签，那年刚刚好是合约结束的时候，因为他不火，所以事情没有特别大的波澜，除了他的经纪人，公司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除了那群粉丝，可是追随者怎么抓得住已经有了决定的那个人呢？
　　“差一点呢。但是后来他直接消失了，连公司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粉丝们找不到消息，认为没有回转余地就散了。”
　　友人：“这么神奇？”
　　“是啊……这样说起来，事情有点太奇怪了啦。”
　　你躺到沙发上看着那张摆得巧妙的照片，要不是在这个角度，没人会看清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了解男生性格的你，总是觉得过去不对劲。
　　友人：“哪里奇怪？”
　　“他消失得太彻底了。他有个私生粉，连医院那种地方都能混进去，算是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但是连她也找不到他哎。”
　　你再没有联系到他，公司也没有再联系到他，他后来没有过任何消息，怎么会那么彻底的离去？
　　明明在练习室的时候，你们还在谈论下一张专辑。
　　友人：“你说他会不会是被威胁或者抓住把柄了什么的，然后？”
　　“他的性格呢，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根本不会说要结婚的话……有人威胁他，他就死咬到底鱼死网破的那一类。”
　　他一直很固执，不满经纪人的安排，两个人的争执你也有所耳闻，他不改，经纪人不退不让。
　　你出道之后才明白，他火不起来还有经纪人在打磨的原因。
　　友人：“那他的消失是有点奇怪哎，你又说他是这种性格，会不会是跟谁赌气啊？也有可能被人绑架了……”
　　“你在想什么啦，脑洞很大哎，现在的社会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情哦！我更觉得是他因为已经退役所以决定彻底离开粉丝视线，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了。”

　　友人：“也有可能哦！那你不伤心吗？”
　　“我可是偶像了哎，怎么能为另一个男人伤心！”
　　伤心过的你不会把心情告诉任何人，而且你早决定不要再喜欢他了。
　　友人：“哼哼，反正不知道是谁那么珍惜这张照片哦。”
　　“怎么啦，还不允许人家保留初恋的回忆哦！”

　　“骗子。”女人给照片上的少年一个脑瓜崩，“我不信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