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平平无奇的谷川君》纪多好

22、鬼怪

　　训练赛以25:12这个略显离谱的比分落下了帷幕，这一天到底打了多少场训练赛谷川自己也记不清了，在最后一次完成森然限定惩罚“后山坡道冲刺跑”之后大家都累瘫在地上。
　　当然，这个大家里面不包含一些体能怪物。

　　谷川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余光正好看到日向还活蹦乱跳的嚷嚷着要回去练球。
　　不愧是每天都要翻山上下学的奇才，谷川本来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自己的体力值已经上升了很多，结果和日向比起来还是完全不行啊。

　　“接下来就是自主训练了啊...”菅原在草坪上翻了个身。

　　旭躺在草坪上侧头问：“诶，不先去吃饭吗？”
　　“刚刚森然的老师说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才开餐，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呢。”
　　“那我去借一下教练的平板，大家一起再来看看同时多点进攻的视频吧！”大地起身说道。
　　“好主意！”

　　旭也爬了起来，“我去练跳发。”
　　“场边清水放了一些能量棒和可吸果冻可以去吃点，下午消耗那么大要记得补充能量哦。”
　　“是——”

　　等谷川喘匀呼吸时大家都已经走远了，谷川用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从草坪上扯下。
　　晃晃悠悠的站直，谷川先是回忆了下今天还未完成的训练计划，心里有了底，这才慢悠悠的朝坡下走去。

　　森然高校背靠大山被茂密的树林围绕，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随着天色的逐渐暗沉高耸树木被体育馆的灯光拉出长长的昏暗影子，风带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声音。

　　“那个...”走到一半的旭偷偷向后一瞟，拍了拍离他最近的田中的肩膀，带着点哭腔说：“那个，后面那个是是...”
　　“啊？旭学长你又咋了。”

　　旭用力咽了口口水，压低了声音说，“后面好像站着个东西...”他的声音还止不住的打着颤。

　　“哪里会有那种东西哇。”田中随意的往后晃了眼，毫不在意的说：“旭学长你胆子可真小...”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停住了。
　　这实在是有些突兀，引得边上的菅原和大地也看了过去。

　　他们的位置在山坡中间，向后望去所有东西都如同被一层雾纱笼盖住了一般，阴沉沉的看不清楚。
　　在离他们更远的山坡顶处，站着一个模糊的瘦长黑影。那影子飘在草坪上晃晃悠悠的，和着诡异的冷风一起正向他们走来...

　　“啊啊啊啊！”旭吓得向后踉跄几步，亏得边上的菅原拉了他一把才没从坡上滚下去。

　　菅原定睛一看，哈哈大笑，“什么啊，这不是谷川嘛。”
　　随着谷川慢悠悠的走近，田中也看清了，他一叉腰，干巴巴的说“呃...嗯...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主要是想吓一下旭学长，哈哈哈...”

　　大地：“其实田中，你如果不说我们不会发现你被吓到了的。”
　　菅原语重心长的说：“大地，不要拆穿别人啊。”

　　谷川走到坡下，看到田中他们都看着坡上也转身看了看后面，奇怪，没有人啊，他们在看哪里啊，闹鬼了 ？

　　*

　　谷川没有和大家一样直接回体育馆，他先回了一趟宿舍，把自己的帆布袋拿出来。

　　森然高校很大，光他看到的体育馆就有三个，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亮着灯。
　　大家都在努力啊。谷川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快步往回走。

　　为了快一点谷川走的是小径，路灯不太亮，只幽幽照着前方一小块，颇有鬼片的氛围感。
　　就在这时，从小路的另一边又走过来一个人。

　　路太窄了，要是两个人并肩通行绝对会有一个人踩到边上的黄泥和草上。想着，谷川默默停下，侧过身让对方先行通过。

　　对面那人与夜色参杂在一起，谷川满脑子都是训练计划也没有特地抬头注意，直到那人走到谷川面前站定，本就昏暗的光线被彻底遮挡，谷川才抬起了头。

　　“谷川幸南。”那人语气不善的喊道。

　　在这种情景下被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喊出名字着实很有冲击力，谷川警惕的往后一缩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他想到了小时候奶奶和他讲的故事，在深山里会有妖怪喊人的名字，如果被喊名字的人回应了就会被摄取心魄。

　　见谷川没搭理自己，那人嗤笑一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就只是缺席了一次联合训练而已，没想到一回学校就听说了这么有意思的消息...没想到啊，什么休学退学，原来是偷偷转学到那种破烂学校里了...”
　　他边说着边走到更近的地方，随着光影转换谷川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少年顶着一头张扬的蓝发，明明是俊丽面容，和晦暗不明的神情混在一起却显得有些阴鸷。

　　“五十岚？”谷川有些不敢认，迟疑的问道。

　　五十岚冷哼一声，“怎么，大天才连可怜前队友的名字都记不清吗？也是哦，反正我也没被你放在眼里过。”
　　饶是迟钝如谷川也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尖锐嘲讽，微微皱了皱眉，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这种龌龊的人还能说出什么好话？”五十岚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是一个心态崩溃再无未来的废物而已，要不是你在后面做了手脚教练组能还把你列为正选？”

　　谷川心中微微一刺，但表面上依旧是无比平静，语气冷然，“我没有权力干涉教练组的决定，五十岚，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你他妈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看着还是一脸漠然的谷川，五十岚怒气疯狂涌上心头，他最讨厌的就是谷川这副什么都看不上的高傲嘴脸，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还装什么装。
　　他直接上前一把提起了谷川的衣领，多年的怨恨被毫无保留的宣泄，“当时三队二队有几个服你的？啊？豪强学校里有多难出头你不知道吗？为了一个正选名额我们每个人没日没夜的练最后连一个替补名额都混不上，凭什么你就可以呆在正选里躲在里面混日子…看我们那么狼狈你很爽吧。”

　　两人身高差有十余厘米，谷川整个人被他提起后脖子被衣领勒住喘不过气来，眼尾处也不由得流出几滴生理盐水，呼吸急促，“不..."

　　“哦，对哦，你和正选那群家伙从国中开始就是队友了吧？在比赛里拖累他们的时候你没有一点羞耻心的吗？”
　　五十岚手一松，谷川狠狠的向后一跌砸到地上，尾椎处传来钻心的痛，连裤子和衣角也染上了地上的尘土。

　　”我..."谷川跌坐在地上顿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呵。”五十岚不屑的瞥了地上的谷川一眼，”反正托你的福我也转了学，又遇见你真是晦气。“
　　谷川沉默了，没有接五十岚的话。

　　见谷川无言以对，五十岚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快感，他继续说：“不过也就这段时间了，都这样了你还自甘堕落跑到什么不知道名字的学校里面一起彻底当垃圾，啧，能找关系蹭上合宿，和全国强豪打上几场你就偷偷乐着吧。”

　　“够了！”谷川抬头打断了五十岚的话，语气上第一次有了巨烈的波动，他反驳道，“请不要这样说，他们不是垃圾。”

　　“哈？”五十岚显然是没想到，刚刚被自己那么说都没接话的谷川居然会因为自己说了几句他的队友而生气，先是一愣然后嘲讽道，“不是垃圾是什么，你也不看看今天几场你们打的什么玩意，球都接不到几个，随便找几个小学生都能轻松稳赢你们吧？”

　　“五十岚清！“谷川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带着怒意喊道，“你说我都无所谓，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
　　最后那个词谷川顿了顿，还是没能把队友两个字说出口。

　　五十岚敏锐的察觉到了谷川的迟疑，他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凑近了谷川，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怎么，连队友两个字都说不出来吗？不会是辛辛苦苦从井闼山逃出来又发现换了一个地方自己还是被嫌弃吧？”
　　谷川呆呆的看着五十岚。

　　“你这种人，还以为自己真能交到朋友吗？乌野的其他人真的喜欢你吗，不会只是拉不下脸，私底下都在偷偷议论，厌恶你吧？小，天，才～”
　　谷川瞳孔猛震，双手撑着地面慌张的将身体向后挪了挪。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见谷川终于有了惧意，五十岚满意的笑了，蹲下来视线与谷川齐平，“我不过是好心的帮你陈述了点事实而已，这才哪到哪，这和以前你带给我的屈辱相比可不值一提。”

　　五十岚回忆起高一时，国中时作为王牌的他被井闼山的球探跨县挖过去，那时的他迎着所有人的期望，结果在替补区呆了整整一年——！
　　佐久早，桐山，古森那样的天才他是比不过，那这个已经废掉的凭什么也占了个位置。
　　就是因为有他这种人存在，小川才会…

　　想着，五十岚心情更加糟糕，继续说：“那垃圾学校连全国都没去过几次吧？要不是音驹老头子走后门连合宿都没资格参加——啧啧啧，连这种学校都嫌弃你。”

　　五十岚高大的身躯背光而立，谷川仰视着只能看清他脸上的讥讽与嘲笑。
　　“没想到曾经优胜几连霸的天才沦落成这样，谷川幸南，看清楚现实吧，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得了的天才了。”
　　谷川垂下头，再没出声。

　　见谷川彻底不回应自己了，原本还在疯狂输出的五十岚突然觉得没意思，冷笑一身转身走去。
　　但还没等他走出这条小径，身后，谷川的声音重新响起，音调已经回归平静。

　　五十岚回头。

　　“就算乌野的大家讨厌我也无所谓，我会变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但是。”
　　谷川忍着疼痛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即使沾上了尘土的脸灰扑扑的，也无法掩盖住他眼神中的光芒，“但是我绝对不认可你说的否定他们的话，他们绝对可以做到。”

　　靠。
　　五十岚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面前的谷川与高一时他无数次看见的谷川高傲冷漠的样子相重合，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无情的嘲笑起刚刚他行为的可笑。

　　明明都这副样子了，凭什么他还能这么淡定自若。

　　五十岚恨不得上去将谷川死死的踩到脚底，细细的碾轧，听高傲的天才彻底认清事实后发出的悲鸣声，但最后残存的理智还是拉住了他。

　　他不屑的回头，对着谷川冷嘲道，“呵，先努力挣扎进全国吧，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