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眼睛之唯一的血》荣小冉

2、初遇 2

　　听到父亲的话，吴然耷拉下脸，没好气地答道：“爸，我都说过了，我不相亲。”

　　“这个人真挺好的，我见过，文质彬彬的。你去见见吧……我都替你答应了！”

　　“啊？你怎么乱答应啊！要去你去吧！”

　　“嘿，你这孩子……”吴启平也来了火气，阴下脸。

　　吴然平时和父母没有矛盾，但是一说起这件事，双方就总是闹得不愉快。吴然扭脸回了自己的卧室。

　　还是母亲替她解围道：“你也真是，干嘛不商量一下就替孩子答应了！”

　　吴启平怒气正盛，扯着嗓子喊：“她都三十了，琪琪也五岁了，还拖着啊！她要是找到人了，我还至于替她张罗！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吴启平停了停，又朝吴然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要是有人了告诉我，我也不替你操心了！”

　　“没有！”吴然没好气地回答。

　　“没有你就去见见！你还想挑挑拣拣啊？岁数越大你越不好找……”

　　吴然“砰”地一下关上了门，作为对父亲的回应。

　　“嘿！她还摔门！”吴启平愤愤不平地喊。

　　吴启平是那种炮仗一般一点就着的性格，说话也经常口无遮拦，得罪人是常有的事。

　　吴启平要往吴然房间里闯，还要理论一番。如果任由吴启平的性子，父女两人说不定要大吵起来，徐春丽赶紧拉住他：“行了行了，这事先缓缓吧！”

　　在徐春丽的劝阻下，吴启平絮絮叨叨念了好一阵才算消停。

　　吴然的房间里，琪琪正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玩毛绒玩具，外面的争吵声停止之后吴然耳根子才算清净。

　　吴然拒绝了父亲提出的相亲，也否认自己心里有人，可是安静下来之后，她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浮现出一个人。

　　那天傍晚下班时，吴然和往常一样从地铁口走出来，可她发现春雨贵如油的京北竟然下雨了，而她没带伞。她在地铁出口焦急地看着外面的天色，想等雨小一些再往家跑。可等了一阵子，雨还是稀里哗啦地下，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吴然不是那种怕风怕雨的娇娇女，她的家离地铁站口也不远，就三四百米的距离。如果是夏天，淋着雨跑回去也没什么，可这个时候正是初春，气温不高，也就十几度，淋着冷雨跑回家身上都要湿透，说不定还要生一场病，得不偿失。难道让母亲给她送把雨伞？母亲虽然退休在家，可是又要帮她看孩子又要做饭做家务，也很忙，她不想去麻烦母亲。

　　吴然正在出神思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水花溅了她一脸一身，惊得吴然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人道歉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然回过神来，这才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子，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大伞，伞把上有个按钮，是那种自动开合的，刚刚“砰”的声响就是雨伞打开的声音，而那片水花也是从湿乎乎的伞面上溅到她身上的。

　　胖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来：“真对不起，我没注意，溅您一身水，您擦擦吧！”

　　看胖子愧疚的样子，吴然知道他并不是有意的，轻轻抬手谢绝了他的好意，道了声：“没关系。”

　　胖子抬起头来，和吴然目光相交的一瞬间，他好像被电击了一般愣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错开，低下头诚恳地再次道歉，把纸巾塞回兜里，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进退不得，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然后撑起雨伞默默离开了。

　　天上的乌云像很多很多厚重的棉絮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胖子走后，吴然看着笼盖四野的乌云，也下决心不再等。她把包举到头顶，冲进雨里。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喊道：“等等！”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快速走近，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她的头上。吴然歪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溅了她一身水的胖子。

　　“你要去哪儿，一起走吧！”胖子说。

　　“我……”吴然欲言又止。让一个陌生人送她，她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没说具体地方，仅仅指了指前面。

　　胖子憨厚地笑笑，说道：“差不多，我也去那个方向，我去锦绣繁城。”

　　吴然惊讶地看着胖子：“我也去锦绣繁城！”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妙，吴然和地铁偶遇的胖子竟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似乎冥冥之中就是一种缘分。于是胖子打着伞，两个人从地铁口一同往小区走来。

　　和陌生人，还是个异性同撑一把伞让吴然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和胖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胖子也很礼貌地和吴然保持着距离。虽然这把伞挺大，但两个人一起用并不算富裕，中间还留着缝隙就更显得捉襟见肘了。吴然说让胖子把伞往他那边打一些，胖子嘴上不说什么，伞却总是偏向吴然这边。

　　共用一把伞好像把胖子弄得比吴然还要害羞，一直沉默着，这种气氛让吴然也觉得有些尴尬，直到把吴然送到她家楼下，胖子转身要离开时，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

　　吴然的家住在刚进小区的第一栋楼，楼门口正好处在进出小区的交通要道上。

　　胖子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吴然，眼神很复杂，里面似乎有种欣喜，有种不舍，有种胆怯，有种欲说还休。胖子嗫嚅了一会儿才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胖子转身时，吴然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湿了一大半。而这句再见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吴然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这个胖子，下一次的“再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胖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胖。看着他的背影，吴然觉得这个胖子有两个自己那么宽，那么厚，像一台四四方方的冰箱。他的两条腿就像两根柱子，每条腿的腿围大概比吴然的腰围还要粗。

　　刚才胖子和吴然并肩走着，吴然感觉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并不算矮，但是因为胖的原因，整个人似乎成了方形，显得矮墩墩的。

　　胖子的相貌也可以用一个胖字形容，双颊圆鼓鼓的好像充满气的气球，嘴唇也肉肉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胖可能还能更大点。整个相貌虽然说不上好看，但显得挺卡通，挺憨厚。

　　胖子虽然很胖，但也算有优点，就是胖得挺均匀，而且吴然能感觉到这个人彬彬有礼，很斯文，好像挺有学问的样子。

　　看着胖子被雨水打湿的背影，一瞬间吴然心中竟有些微微的感动。

　　自从胖子道了“再见”离开之后吴然再也没见过他。可是这个胖子的身影吴然这些天经常莫名其妙地想起，今天又是这样。

　　难道她对这个雨中撑伞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产生了某种情愫？吴然自己也没想明白，不过从这个胖子的眼神吴然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有倾慕之情，但是吴然清楚，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只要当他们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是个未婚先孕的妈妈之后，就会唯恐避之不及了。

　　“妈妈！”琪琪的声音传来，还拿着毛绒玩具在她眼前晃了晃。吴然一把抱住女儿，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女儿也扑上来抱住她咯咯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吴然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再一次觉得所有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这个孩子实实在在是自己的，她只有她。

　　吴然和女儿嬉闹着玩在一起。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是这么可爱，她早就决心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