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停手》海桐枝

27、第二十七章

　　“好的，那我们等下见”，章皖话还没说完就拉着璃笙走了，可能是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他不想再提那些令人窒息的过往。
　　闻斯戈自然不和他们走，虽然他对章皖很好奇，但他对长官的想法，可不止是爱:“你这个朋友还挺奇怪的，不过没你有趣。”
　　“嗯，难得碰到你觉得有趣的”，裴余寒和他接话，言语中满是丝丝醋味。
　　世间万千都不会停留在那一刻的时间里，哪怕是草木花虫，经过时间的洗礼，有些存在早已保留成静态的图片。
　　闻斯戈最不爱沉默，但在一切废墟重建后，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记，一幕幕的碎片化成碎渣，他和长官说好带他去的家乡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不过单单是他这个人而已:“你们两个人认识多久了？”
　　听到他的话裴余寒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唯一一个能和他并肩到现在的，大概也只剩下章皖一个人了。
　　他早已不在是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从不曾让世人留住自己，房门打开的每个车水马龙中，他能遇到的第二个知己。是超过所有人可以走进他内心里的人，不可用来衡量的是青丝变白发，眼神交汇后心刹那的停歇。
　　“很久了”，裴余寒终究未开口，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生命停止真的发生在下一秒，他可能到死都说不出“爱”，他不承认自己有心。
　　前方又一扇封闭的设备，闻斯戈还未试图打开就放弃了，后台主系统已经自主催毁，他现在去破坏恐怕能直接出去了:“这里这么复杂，那些机智人逃荒时居然没跑错出口。”
　　裴余寒安静的想换手套，如果不是每天的时间有限，他必得做个自动的消毒清洁:“系统的初始设定，渊一也有。”
　　闻斯戈睁着眼夸他:“那他一个打扫机器人，还挺厉害的。”
　　“这次该带他出来”，裴余寒难得同意他的说法。
　　低级机器人虽说功能和品级不高，但唯一的好处就是五感好，为了使机器人更好的服务，一些人员在制造的途中通常都会加上。
　　“这里没来过”，闻斯戈叫住他，看到他伸出的手，裴余寒停留在半空中，但对方显然未察觉到这丝微妙，只当是裴余寒来了，他率先走了进去。
　　“你手套呢，怎么不换了？”
　　以裴余寒的洁癖程度，走到这里也该换了，可他刚才只是将准备换的手套又放了进去，只是不再把自己的目光看向手罢了。
　　“没事，你这又不耽误什么时间，这里面脏你等下再来”，身前传来闻斯戈的声音，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闻斯戈在里面没待多久又走了出来，他走的十分快，可以说是跑到裴余寒身边的，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裴余寒手上，对方少有的额头上冒出细汗，“你的手套是白色的。”
　　“嗯”，短暂的一声过后他的手感到无处停留，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比往常小了些，那种威严的气质也大大减少，他心虚了。
　　室内发出几声异响，闻斯戈的注意力却只在裴余寒身上:“亲爱的，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了”，裴余寒边说边走，他话还没说完，脚下的步子在闻斯戈眼里都快冒出烟了。
　　那声异响果然是出现在这里，不管源头却有些麻烦，角落中不起眼的生物，也是这地下留下的唯一一个活物，被关在保养仓中微闭着眼。
　　那仓外正冒着红光警告，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阻止来人的靠近，他看起来有十三四岁，娇小的身体此时抱成一团，形成的却是一个真正的活体实验品。
　　远扬中外的地下城，果然如他所说一样，不等闻斯戈反应，他早已手指伸向仓中，也就在那一刻他背对着闻斯戈，直到手套的背面破了个洞，舱内的液体因为外界的干扰而消失，闻斯戈眼疾手快的抱住那孩子。
　　裴余寒看着闻斯戈怀中的孩子，内心的触动使他下意识的说出:“暂时不能醒过来，得先离开这里，你顺着这条路就能回去了。”
　　他话说到一半身后的机关触动，果然出现了一条地下的通道，他的意思很直接明确，他想让闻斯戈把人带出去，所以不得不把今天的意思表达出来，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要逃出去的。
　　“带他出去可以，但长官你要时刻对我确认自己的安全”，闻斯戈知道裴余寒的性子，也知道怀里这人坚持不了太久。
　　裴余寒看似无奈，他的眼神如平常看弱智一样:“天塌下来我都不可能有事，走吧。”
　　“我不信，除非你接受”，闻斯戈打开自己的电子通讯，上面的东西很多也很复杂，但中间的屏幕上明晃晃的一个昵称，他被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嗯。”
　　裴余寒同意了他的实时追踪，分明是用在罪人身上的东西，在此刻却用在了他的身上，随便拉出个几年前的裴余寒，估计都会觉得自己这刻的荒谬。
　　“我在外面等你。”
　　闻斯戈说完走了，裴余寒一直站在门口处，他手中的通讯提醒警告声不断。
　　“有人追踪！有人追踪！”
　　“掐断信号”，男人的声音消失在房间内，或许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每次在面对别离的时刻，他也许会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思念。
　　混杂的小巷里，裴余寒找到了章皖，在他提出那个计划的那一刻，章皖剩下的只有无奈，他下意识的摸着口袋，下意识的反应过后，原来是被那个小家伙给拿走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毫无表情，好似平时走在街上的每一刻，都不带有变化:“裴余寒，我知道你在计划着什么，但你不会真觉得他不会追过来吧？”
　　换作平时的裴余寒，他对章皖早就有了答案，此刻的他十分疲惫，过了半响才回到章皖:“计划只有一次，他会懂的。”
　　章皖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脸上多是压不住的焦躁和低沉:“鹤……余寒，说真的，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开始注意人，你真的不想再试试，万一我们期待的那个未来……”
　　“那个未来会实现，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裴余寒脸色不见喜怒，说出的话却使人仰天无言，章皖被他说的话定在地上。
　　街边的北风沙沙吹过，却永远都带不这条小巷里，闹区的闲杂声自然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章皖走到一半有些束手无策，他直道世道无常，人也无情无欲，“如果这次不带着你走出这里，我一辈子都不能在面对裴叔和乔姨，还有……”
　　他话说到一半闭了嘴，毕竟藏人家弟弟这件事，换做谁都觉得十分损，但裴余寒已经不再计较这些，他莞尔一笑，好似流年过后的那金沙岁月与他无关，他已经走到了终点。
　　“帮我照顾好他们吧。”
　　明白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何尝是章皖，他放弃了询问，只是简单的答上几句话:“他真的用我来照顾？”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把裴余寒聊到闭嘴，别人以为他身上常年的傲气不过也就在这一秒消失，闻斯戈这个人，他自己都管不住。
　　没名没分，他凭什么能替人家做决定，不管以后过去多少年，他的这种脾性可能一样都得刻在骨子里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说他想回家了，带他去玫斯星总督看看吧，那里虽说花草不比他那里鲜艳好，至少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
　　裴余寒这话语望尘莫及，真就像个老大爷一样安排着，这个人安顿好，那个也要说出来，就他今天对章皖说的话，都快要顶两人半年的话了。
　　“手套给我一双。”
　　章皖完全不想听他说的话，面对裴余寒的注视，章皖赶紧解释:“别误会，咱俩这辈子也就当了这两个短命鬼了。”
　　他伸出的双手已然消散多半，眼下的动作估计都是通过虚拟来完成的，因为自身伪装的太久，导致后果也严重了很多。
　　章皖接过后立马戴了上去，并且围绕手一圈做出评价:“黑色的，你癖好还挺多。”
　　“你癖好也挺独特。”
　　想到某个人身上，章皖早就无语凝噎，心里无名的火却怎么都放不出，此时面对裴余寒，先不说对方有意想要煽风点火，他这番的倾诉可能也就这一次了:“你弟弟真的很不听话。”
　　裴余寒脚步不听，嘴上也好不含蓄:“我还没认完整，你比我还清楚？”
　　这是又生气了，连自己亲弟弟也不认了，章皖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如果现在的璃笙换个人照顾，裴余寒大概也不会一眼就信。
　　“是是是，我不说了。”
　　章皖发出拒绝对话的请求，裴余寒冷漠的拒绝掉，他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说完:“等下如果真的来人了，分成两队吧。”
　　“你想法也忒多了，把他两组成一对，你是想让大家都疯了吗？”
　　裴余寒先是懒得说话，后又说了出来。
　　“不是，是我和闻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