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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擦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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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滚烫,吹得风中狂奔的人心更焦灼。
周遭吵吵嚷嚷,齐星却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周凯越受伤了。
他在“铁人拳馆”的招牌下停下,仰头想看顶层那间小屋是不是还亮着灯,却一点也看不见。
齐星在原地犹豫了下,只一下,下一秒就抬腿往上跑,他爬楼从没这么快过,楼梯间的感应灯一层层随着“噔噔噔”的声响亮起又落下。
齐星一脚跨入顶层,月色下的小房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他走到门前,蜷曲起手指,在离门板几厘米的距离停下,略做停顿后还是直接敲响了门。
周凯越正睡不着,伤口肿得他很难闭起眼,他以前打工做过不少体力活,各种擦伤小伤都受过,后来上警校当特警,训练和执行任务都受过伤。但不论受过多少次伤,伤得多重,每一次受伤的疼痛并不会因为你有经验就减轻半分。
比如这次,伤并不算重,可是由于离眼睛近,想不在意都难。周凯越又翻了次身,听到敲门声立即警惕地问:“睡?”
“我。”齐星说。
闻声周凯越立马翻身下床,忙应道:“来了。”
以他的大长腿,房间到门口就几步路,周凯越没顾上开灯,就这么摸黑过去,再一把把门打开。
楼顶照不到路灯,只有月光和城市的霓虹折射,衬得黑暗里的齐星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周凯越念他的名字:“齐星?”
“你怎么来了?”
齐星的深夜到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十足惊喜。
“你受伤了?”齐星第一眼就在看他的眼睛,但周凯越背着光立在房间的暗处,他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瞧出他眼睛上贴了纱布。
“嗯,受了点小伤,不要……”紧字还没说出来,齐星兀自暗亮了门边的开关。
白炽灯强烈的光线刺的周凯越双眼刺痛了下,眼睛上的伤口牵扯的一疼,他眯眼缩了下,本能地偏头躲开。
他一躲,齐星没能看着伤口,他上前一步拽正了周凯越,将他的脸面向自己,在灯光下骤然看清时,齐星吓了一跳。
周凯越包着纱布的左眼肿得老高,纱布挡住的地方离眼球极近,他的心猛揪了下,拉住周凯越的手忘了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伤到眼睛没?”
说着他抬手想确认下,周凯越忙挡住他的手:“还行,不是很疼,就是得少眨眼,这光太刺激了,能不能把灯关了?”
他边说边抖着眼睫,齐星反手把灯关了,陷入黑暗的瞬间,两个人的视线都有一刻完全黑暗,但眨眨眼就又能看见彼此的轮廓了。
亲眼看到周凯越的伤势齐星的心才落下来,但他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周凯越:“怎么弄的?”
两个人说话的地儿就在客厅的沙发床前,周凯越伸手拉了把齐星,示意他坐,齐星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一双眸子始终盯着周凯越。
“我前两天出警,一个很简单的事……”
周凯越说的有点难为情,以他的身高和体格,又接受过正规训练,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也很难伤到他,但这次,让他受伤的是位七十多岁走路都不灵便的老头。
那天一对过了一辈子的老头老太太吵架吵到报警,起因是老太太怀疑老头子藏私房钱,为这俩老人吵得随时要断气,周凯越这边劝那边和,结果气头上的老头子随手拿拐杖一砸,好巧不巧,刚好就砸到了周凯越的眉骨下眼睛上。
那根拐杖用料相当扎实,又稳又重,一下就把周凯越砸的血流如注,老头子差点没当场吓背过去,老太太也慌了。周凯越一边按着血口子还得一边安慰两位老人他没事。
伤就是这么受的。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齐星语带不满。
周凯越往后靠上沙发靠背,再一次把头偏向一边,不让自己受伤的眼见人,嘴里咕哝了句:“丢人。”
周凯越平时说话声音很稳,吐字也清晰,这么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把齐星逗笑了,周凯越这别扭的样子怪可爱的,他心里连日的阴霾就这么散了,他说:“我以为你还处在失……”
周凯越像是对“失恋”两个字过敏,赶忙拦住了齐星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没事,真没事了,我想通了,侯静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更好的,我作为男人应该洒脱点。”
很好,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齐星的心情在大半夜简直亮得要发光,周凯越不用灯照都能看出他笑盈盈的眸子,笑得他都有点莫名其妙,但齐星知道他受了伤这么晚了还特意来看他,周凯越挺感动的。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齐星说:“纵出了点事,马成来了告诉我的。”
一听自己负责的地方有事,周凯越立刻就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你别操心这些,好好养伤。”
周凯越微微颔首,意识到夜很深了,又问齐星,“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齐星往后一仰,半陷进沙发床里,困倦地说:“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回去干嘛,你这不是有床,”他拍了拍身下的沙发,“我能在你这蹭睡一晚吗?”
周凯越当然是回答:“可以。”
齐星仗着周凯越看不清,笑的一脸狡黠,又说:“我没带换洗衣服,你得给我拿套你的。”
“好。”周凯越应下,马上起身,打开手机手电筒,就着光在衣柜里找衣服。
在这个空档,齐星已走到浴室门口脱下了t恤,周凯越拿好衣服过来,正好撞见一团莹白的躯体,他下意识避开眼神,侧过脸将手臂伸过去,对齐星说:“给你衣服。”
齐星朝他笑了笑,接过衣服进去。
过去的两个星期里,周凯越过着单调封闭的生活,但在见到齐星的这一刻,他的世界又鲜活起来,这种情绪的转变让他心跳有些快。
等齐星洗完澡出来,周凯越把沙发床都摊好了,他拿着枕头和毯子说:“要不你睡里面床,我睡这个?”
齐星不管他的话,直接躺到在沙发床上,仰面从下往上看着周凯越说:“我就睡这。”他打了个哈欠,冲周凯越摆摆手,“我困了,要睡了。”
周凯越只好给他道了声晚安,进到里面房间。
这一晚齐星总算睡上了他给自己精心准备的沙发床,床很平整结实,支撑力强,再睡一个周凯越也没问题,不过,他往里间瞟了眼,还是想早点爬到那张床上去。
齐星的到来转移了周凯越对眼部不适的注意力,他的眼睛能闭上了,后半夜他总算睡安稳了。
第二天早上他比平时醒的晚,从睁眼的费力程度来看,他的眼睛好像更肿了,周凯越闭眼想让眼睛多休息下,猛然记起昨晚齐星来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走到门边一看,沙发床上果然睡着齐星。
齐星抱着毯子侧躺睡着,头发凌乱,睡颜却很乖,宽大的衣服被翻身弄的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腰身,周凯越只盯了两秒就收回了视线。
以齐星的生物钟,没有重要的事从不在上午起床,为了不打扰他睡觉,周凯越没吃早餐,也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玩手机,后来肚子太饿,他轻手轻脚地去外面的厨房开始准备午餐。
齐星是被香味给诱惑醒的,睁眼看到房顶廉价的圆形灯他还恍惚了下,然后才想起这是周凯越的房子。
他立即就起来想去看周凯越的伤好点没,房间没人,他又去开客厅门,一出去正对上周凯越将锅里的面条倒进碗里。
在日光下看清周凯越,齐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也不能怪他,周凯越的伤头两三天肯定会肿,今天是肿得最厉害的一天,左眼半边眼皮都耷拉着,又可怜又滑稽。
这么惨还要被笑,齐星试图把笑憋回去,无奈嘴角咧太开想收收不住,周凯越见他这表情,无奈道:“想笑就笑吧,别憋着。”
有了他的允许,齐星大声笑了出来,笑到摸着膀胱痛苦道:“不行了,再笑要笑尿了。”说完就去厕所。
周凯越喊:“赶紧收拾好了,吃面。”
齐星再坐回桌边时已经能做到面对这样的周凯越不笑场了。
两个人坐在灶台旁的小桌边吃面,有种吃路边早餐摊的感觉,周凯越的面就简单的鸡蛋和青菜,可齐星觉得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吃完饭,周凯越该给伤口抹药了。齐星自告奋勇地要给他帮忙,他的手力道极轻极缓地撕开纱布胶带,边撕边问:“疼吗?”
周凯越微摇了摇头,“不疼。”
他坐在沙发上,齐星站在他身前弯着腰给他撕纱布,两个人离得很近,这种站位下,周凯越的视线里全是齐星的嘴唇。
齐星的唇色偏淡,却很润泽,他的唇线在嘴角处微微弯起,总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周凯越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留意过别的男人或女人的唇部,但面对齐星的嘴唇,他的眼就不知该往哪儿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