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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从玉云山庄返回长安的当日,石惊天得知石头和尚静修已毕,遂决定次日登门拜访。

      翌日,苦竹精舍院中,石惊天背脊挺拔正襟危坐,郑重地向石头和尚表达意欲迎娶阿舍为妻之意。石头和尚当下不置可否,反而问起他对于夫妻相处之道的看法以及未来的打算。

      随着交谈深入,石头和尚的神色也逐渐转为亲切和蔼,显然对这个未来徒婿甚是满意。

      院中翁婿二人的谈话接近尾声,屋内舍得姐妹的笑闹间歇不止。

      在座二人内力修为皆不浅,自然也听到了室内细碎传来的笑闹声响,石头和尚原本还尽量维持的肃色彻底消散,无奈笑道:“这两个丫头被我惯坏了,日后,阿舍还需你多担待。”

      得闻此言,石惊天一直紧绷的心弦当即松快了大半,他也朝室内望去,俊颜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大师过谦了,阿舍很好,说起来还是她一直在担待我。”

      石头和尚诧异扬眉,目露赞许:“你二人若能相互包容信任,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阿舍,过来。”石头和尚扬声唤阿舍出来,并示意两个女弟子无需再回避。

      石惊天见阿舍从室内快步走出,起身迎了几步,阿舍下意识地站在他身侧与之并肩而立。

      她这一举动,惹得跑到石头和尚身后侍立一旁的阿得又是一通挤眉弄眼,掩唇偷笑。

      石头和尚看着眼前这对宛如天造地设的璧人,面容温和慈爱一扫往日的端肃,俨然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父亲向女儿殷殷叮嘱:“阿舍,惊天已将你二人之事告请为师,师父没什么好反对的,端看你是否愿意,无论你作何决定,为师与阿得都会支持你。”

      “师父!”迎上三人带着不同期许和鼓舞的目光,阿舍只觉心跳似鼓点砰砰作响,她努力克制脸上的薄羞微热,声音稍低但清晰可闻:“阿舍谢师父成全。”

      石惊天亦是欣喜若狂,躬身朝石头和尚行了个大礼:“晚辈石惊天多谢大师成全!”

      石头和尚端坐着受了他这一礼,微笑颔首看向阿舍,默许了她相送石惊天的打算。

      阿得在一旁笑得更欢:“阿得恭喜姐姐!让我想想,姐姐的夫婿我该怎么称呼呢···”

      阿舍从妹妹一开口就知道她定然又要调皮打趣自己了,一听这话势更觉不妙,也不待阿得说完就扯着石惊天的袍袖径直快步往外走,对身后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充耳不闻。

      石惊天只来得及面带歉意地匆匆向师徒二人简单施礼作辞,便被阿舍拉出庭院。

      “幸好走得快,否则又要被阿得取笑了!”阿舍回首张望见无人跟来,顿时如释重负。

      石惊天难得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舍露出如临大敌的慌张之色,这种情形着实有些新鲜。

      他忍俊不禁道:“阿得也是好意向我们贺喜,你何至于落荒而逃?”

      当然,石惊天不否认他也有私心,他也想知道阿舍会让阿得如何称呼自己。

      阿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是还没见识过阿得的伶牙俐齿,连师父都说不过她!”

      她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石惊天,末了摇头叹息:“以你的个性,多半也是吵不赢的,大概还会被阿得驳得哑口无言,看来以后还是只能靠我。”

      石惊天不解:“阿得是你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你我适时指引教导即可,何须争吵?”

      “···你不懂。”阿舍微鼓着腮,又不好意思直言自己曾吃过的亏,气哼哼道:“反正你只要记住,若是阿得为难你了,你就告诉我。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归有办法能治住妹妹。”

      她想了想,又安慰一句:“幸好师父还是很欣赏你的,并不曾因石涛之事对你存有芥蒂。”

      “阿舍。”石惊天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将人拉到身前,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既是你的师父和妹妹,我自当慎之敬之,定不会开罪他们让你左右为难。”

      对上他认真专注的眼神,阿舍眸中流淌着似水柔情:“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委屈自己。”

      “师父和阿得毕竟是我的亲人,说到底与你并没有太亲近的关系,这也决定了他们下意识会更袒护于我。若连我都不曾主动维护你,日后你在苦竹精舍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石惊天呼吸微窒,胸腔翻涌一阵炽烈暖流。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地告诉他:她会保护他。

      先前他对石头大师所说并非虚言逢迎,一直以来,的确都是阿舍在包容担待他啊。

      石惊天抬手,按捺住将阿舍拥入怀中的冲动,转而替她拂开脸侧碎发,动作轻柔珍视。

      “好,今后你我二人各司其职,在苦竹精舍由你护着我,除此之外则由我来保护你。”

      ‘各司其职’这个说法新奇有趣,阿舍觉得石惊天多半是在逗她开心,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冲散了二人之间片刻的旖旎。

      阿舍轻轻晃动两人交握的手示意他松开,石惊天这才惊觉自己掌心残留的余汗湿意。

      阿舍娇嗔:“师父又不是洪水猛兽,你竟如此紧张吗?先前你还逞强说只是有一点呢!”

      石惊天赧然轻咳一声,讷讷解释:“···我怕大师对我有所不满,会反对我们的婚事。”

      阿舍取出手帕帮他将掌中的汗意擦拭干净,轻声道:“说起来,那晚我见伯母也有些紧张,但却不曾有丝毫害怕。现在想想,是你给了我足够的勇气和底气。”

      “那不一样,我想要将你师父的掌上明珠娶回家,算来是理亏在先,自然心怀忐忑。”

      误将娶字听成取,阿舍微扬下颌俏皮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能帮你了,端看你的本事。”

      方才还信誓旦旦会维护他的姑娘瞬间倒戈甩手,石惊天莞尔而笑,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他突然有些好奇:“阿舍···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师父起了冲突,你会帮谁?”

      阿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便是:“谁有道理,谁做的对,我就帮谁。”

      “···即便他是你最敬重的师父,你也会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吗?”

      石惊天知道她一向是非黑白分明,但那毕竟是长辈尊者,至少他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就无法做到全然理性理智地与之争论辩驳,对于大师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敬重之余难生抗拒。

      “惊天,你是不是见我对师父唯命是从,就觉得他老人家说什么我都会认为是对的?”

      阿舍双手背负,面向着石惊天倒步往后退走,眉眼弯弯似小狐狸偷食得逞般洋洋得意。

      “其实你不知道,师父对我和阿得头疼得很,因为我们这两个徒弟经常反驳他。”

      阿舍见石惊天笑而不语,便知道他其实不太相信,想了想正好有个现成的事:“比如师父跟你说的‘信与谅’,虽然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但我觉得你也不能尽数听从。不是有句话叫尽信书不如无书嘛,什么叫妻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要原谅,那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要我说,万事都得细论情理,无论是妻子还是丈夫犯了错,另一人都应该承担起规劝和引回正途的责任。夫妻之间贵在相互扶持携手共进,一味纵容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刚才师父所诠释的谅,倘若换作是我在场,定要与他争论一番的。”

      “不过我和阿得虽然经常与师父争论,但也时常会被师父教训。当然有争论并不代表我们对师父不敬,师父的训诫算来也是一种教诲,这大概就是父亲的感觉了···”

      阿舍侃侃而谈,显然她描述的情形不止发生过一次,这些想法也并非一时冲动产生。

      石惊天若有所思似有所悟,忽觉阿舍师徒三人相处的方式颇为特别,也让人羡慕不已。

      而父亲···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石惊天从未真正体会过,义父石涛自是不值一提,半师半父的宋先生也终究隔了一层。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尽管母亲身兼父职,但父亲这个称谓在他生命中始终是缺失的。

      这种缺失并不仅仅是现实中的身份存在,更多的则是成长中的精神寄托与指引,以至于他在无知无觉间就长成了一副孤僻偏执的冷情冷性。

      所以,石惊天偶尔也会患得患失,担心阿舍和她的亲人会觉得他性子冷傲不好相处。

      阿舍则不同,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孤女的痕迹,言行中更有着自小被疼爱骄纵才能养出来的通透明朗,足见其本性纯善,也可见确如她所说是被两位师父和阿得偏袒呵护着成长的。

      而他何其有幸,即将成为最有资格爱她护她纵容她的第四人,同时也将为这幅色彩绚丽的佳作添上浓墨重彩的特殊一笔。

      凝视着伴在身侧的阿舍,石惊天忽而展颜。

      或许不久以后,他也能真正体会到如山深沉的父爱——以徒婿半子的身份。

      自此,阿舍与石惊天感情愈笃,而得知石惊天已然拜会过阿舍师父的白玉则是欣喜不已,并将二人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

      这日一早,阿舍应邀登门探望白玉,白玉满面春风地将她迎进正院花厅。

      “阿舍,昨晚听惊天说你师父已经静修回来了,不知令师是否方便与我会晤一面?”

      不论是单纯出于对阿舍的喜爱,或是因惊天而起的爱屋及乌,白玉都不愿失礼于这位未来的亲家,她打定主意要将这桩婚事办得隆重盛大,礼数自然是越周全越好。

      闻弦知雅意的一双小儿女同时微红了脸,阿舍虽霞飞满面仍落落大方道:“我师父是方外之人,眼下恐不便与伯母会面。不过他老人家对惊天很满意,也曾说这桩大事我可以自行决定,至于其他,一切交由伯母全权做主。”

      白玉听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要等惊天与阿舍成婚后再会面,暗赞对方亦是知礼开明之人。

      这师徒二人行事如此大方明礼,与白玉的爽利性子极为相合,她当下抚掌笑道:“好!习武之人正该如此通权达变,不拘小节。不过阿舍你放心,该过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阿舍脸上红晕更深,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得暗地里悄悄扯了下石惊天袍袖示意他开口。

      石惊天轻轻回握一下以示安抚,当即不动声色地提及其他事宜,成功转移了母亲的注意。

      见状,阿舍终于暗松了一口气,石惊天并未看她,薄唇却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日暮将近,石惊天照旧亲自送阿舍回苦竹精舍,二人一路漫步闲聊。

      临别之际,石惊天唤住准备转身的姑娘:“阿舍,这两日我可能没空陪你上山采药了。”

      阿舍回眸问道:“是有什么事吗?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有人陪着采药固然轻松有趣,但以往大都是阿舍自己上山,眼下也没柔弱到必须要他陪。

      “这件事须得由我亲自去办。”石惊天摇头,眉眼间俱是笑意:“听闻长安附近的湖泊有大雁出没的踪迹,我准备去看看,若能活捉几只自是最好,若不能就要再去别处寻了。”

      阿舍心下越发疑惑,睨他一眼戏谑道:“你养了一只鹰隼还不够,还准备养大雁吗?”

      石惊天但笑不语,只是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微挑的凤眸含情脉脉,带着极致的温柔。

      阿舍还待要说什么,忽然福至心灵,急急撇开眼去。

      执雁为礼,以求好合,这是一个男子迎娶新妇最郑重也最有诚意的礼节。

      无痕山庄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仪,总管宋青云更是特择吉日备了厚礼前往苦竹精舍提亲。不多时,连同留守玉云山庄的侍女家丁都知道了这件头等大事:少庄主即将迎娶少夫人。

      且不论少庄主每次亲自迎送那位阿舍姑娘的主动殷勤,单看那几只专门派人照管的活雁就能知道少庄主对未来少夫人的重视。一时间众人对阿舍愈发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几日,石惊天与冷炎外出时正好经过孤独园附近某个村庄,无意中得知有位身怀六甲的妇人在过桥时忽然精神恍惚,口中念叨着什么放下我孩儿失足落了崖,生死未卜。

      恰逢从孤独园折返的阿舍也听闻了此事赶到,二人看着飞掠而过攀岩走壁的灵猴黑影,转念间已隐隐猜到了那妇人因何会精神恍惚。两人互视一眼,在村民的惋惜嗟叹中攀沿下崖。

      好在山崖不深,也是苍天可怜,他们在临近崖底的树上找到了被树藤悬空挂住的孕妇。

      那妇人大概是被腹中胎动的疼痛勾回了神智,命悬一线之际及时攀扯藤蔓自救,坠落过程中大大减缓了降势被树藤稳稳接住,又遇到阿舍与石惊天一起下崖寻找,这才幸免于难。

      阿舍在石惊天的指点下将小股内力传过去,温煦柔和的热气助孕妇平顺了翻涌的气血。

      本想将那妇人送到附近村庄请大夫和稳婆为其查看,偏逢盛夏山中多骤雨,为免孕妇淋雨以及颠簸途中再动胎气,石惊天就近找到一处猎户暂居的木屋,三人先进去避雨。

      木屋空无一人,桌椅上积了一层灰尘蛛网,显然已有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屋内布设简陋,阿舍将那妇人暂时安顿好,确认她脉象还算平稳,这才掀开遮挡的布帘走出来。石惊天已在屋内生好柴火,靠近那妇人的角落处也放了一盆炉火,以防女子受寒。

      室内渐暖,孕妇身上因见红残留的血腥味隐隐弥漫空中。

      “那位夫人可还好?”石惊天见阿舍出来,示意她坐到身旁火堆烘干微湿的衣摆裙角。

      两人在长辈面前都过了明路,又行了纳吉小定之礼,私下相处时也较以往更多一层亲昵。

      阿舍走过去坐在石惊天身侧,接了他递过来的热汤浅抿一口,眉眼舒展道:“胎气暂时算是稳住了,一时半会没有大碍,幸好我修习的内功路数可以暖宫护体,否则···”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石惊天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薄唇微抿沉声道:“听说前不久她家中幼儿也被抓走了,丈夫也因阻拦恶人被杀,这是他夫妻二人的遗腹子。”

      阿舍也微蹙着眉:“下崖前我已飞鸽传书给阿得,让她寻个稳婆跟过来。算算时间,她们这会应该到附近村落了,山谷雷雨也不会持续太久,等雨势一停我们就带这位夫人过去。”

      联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眼中闪过痛恶的寒芒,恨声道:“这血玉观音真是该死!但愿师父能尽快找到她的踪迹,为民除害,还有那个什么九冥邪功也得毁了!”

      石头和尚再次从大觉寺静修回来的当日,就肯定了姐妹俩对于血玉观音和失踪幼童有所关联的猜测,还简单提及了需要吸取幼童精血的邪功叫做‘九冥玄功’,接着又叮嘱阿舍不可莽撞,更不得擅自追踪血玉观音的下落,以免遭其毒手。

      “冷炎也在附近,说不定和阿得已经会合了,他为人稳妥,应该能帮阿得不少忙。”

      石惊天宽慰阿舍:“大师武功盖世阅历丰富,不论这血玉观音是何人,都难逃恶果。”

      初闻幼童接连失踪,石惊天并没有太深的感触,行走江湖多年,他见过的惨案何其之多,家破人亡满门被灭者也是常有的事。但自从阿舍带他亲眼目睹过失踪幼童亲属的惨状,他才终于深切理解了什么叫‘活着的人并不比死了的好受’,也明白了阿舍为何如此嫉恶如仇。

      两人围火烘衣,雷声轰鸣,雨势尚未退减,屋内仍旧弥漫着淡淡的血气,受惊不浅的孕妇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细碎的呻吟痛呼,阿舍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抚。

      忙着照顾人之时无暇多思,闲坐下来的阿舍则有些焦灼难安。每一声雷响,她的指尖就忍不住微颤收紧,若非对石惊天的气息极为熟悉,她可能早就下意识地藏身蓄势拔剑以待。

      石惊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阿舍这种突兀异样的不安情绪。

      “···阿舍?你怎么了?”

      他立刻侧过身抬手将她护在背后,另一只手则稳稳握住了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没事。”阿舍微怔,按住他的手臂吐出一口浊气,“我只是···非常讨厌雷雨。”

      石惊天一愣,回眸看向身后之人:这是阿舍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表达出不喜和害怕。

      正如先前曾说过的,她和阿得平日从不挑吃穿,住行也是随遇而安,除了作恶之人,石惊天从未见阿舍对任何事物表露出如此明显的防备与回避。

      “为什么?”他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压低了嗓音柔声问道:“若只是讨厌,不该惊扰你至此,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阿舍迟疑了片刻,见石惊天并未催促追问而是目光柔和地露出耐心倾听之态,心下稍缓。

      “···我曾不止一次在雷雨夜被人追杀过。”她只需这简短一句,就解释了所有。

      “我喜欢听雨但不喜欢湿漉漉,因为那会影响我潜逃的速度。我也有些怕雷声,异响会扰乱我判断敌人的攻势。所以但凡是雷雨夜,我都会去找阿得同榻而眠,否则多半会被惊醒。”

      寥寥数语听在石惊天耳中却是心头遽然一震。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女在雨夜下竭力逃亡,仅是想象都让他感觉五脏肺腑猛地一下被揪住,一片苦涩疼痛逐渐翻腾开来,沉底冷却后又化作了阵阵心疼怜惜蔓延而出。

      “以后···你有我了。”

      他将阿舍蜷缩着置于膝上的右手紧紧包裹握入掌中,温柔坚定的目光盛满疼惜爱怜。

      阿舍眼角扫过石惊天因用力紧攥以致关节泛白的十指,仿佛有股温暖的力量缓缓流淌驱散了记忆中的所有寒凉。她探出左手攀住他的左臂,软身侧首倚过去,轻轻枕在他的肩上。

      “嗯。”隔着雨帘望入阴沉天际,阿舍唇边漾起如莲浅笑:“我还有你。”

      肩膀略沉,左臂被抱住,鼻尖闻嗅一抹清浅幽香,石惊天身形微僵,下意识屏气敛息,生怕惊扰了倚靠在他肩上的姑娘,只觉心猿意马,神思难属,满心满眼柔软得仿佛一汪春水。

      火光中,白衣男子侧脸下颌抵着蓝衫少女的发顶,似眷恋又似贪婪般,轻柔摩挲。

      屋外雷声雨势渐收,室内温情暖意正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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