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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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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些诗都是从无意中来,所以不在乎语句本身的运用,有一些语句似曾相识,只要合于意,落于笔,则其他都一概不论,所以前边也曾提及直接借用,只要抒其意,道其理,在此处可能不尽如某处,但可能胜似某处,要我说只要在我处,便是我之诗。天下人人有口,人人说话,焉有都不同,只要不尽同,不必拘拘焉。
因这些诗都是无意中来,所以有许多是大白话或顺口溜,更何况我自序中有过自嘲,并没有自承其为诗,所以也无须向诗人们讨个辩白。
因这些诗都是无意中来,所以大凡诗到底如何去写,也没想过要求。我想只要有人去写,去称诗,便就是诗,但如果总是前边有人写了些东西叫诗,而后边写了的东西如果不同,便不容易叫诗了,更何况如果写得象说话,那干脆去叫说话好了。可事实上人们说话总是就事论事。人人都是人,可人却很少彼此说:“你是人”,恐怕如此真话却要成为假话,招致羞恼;更如要对人说:“你不是人”,而如此明显的假话却不是被付之一笑,而导致更激烈的理论。其实最平常最真实最通俗的东西也是人们不常说的,如果说出来或写出来,必有其深意 ,何尝又不能与那些说话大相径庭的雅诗比美。
其实所谓雅诗也是在变的,远古的《诗经》何等晦涩,到了屈子的《离骚》仍然雅得很,而唐宋诗相对来说通俗多了。到了本世纪三十年代白话诗一出现,相比之下太俗了,但到了今天又有多少写古体诗的,雅俗岂能一概而定。当然今天的白话诗也不是大白话、顺口溜,过去称“朦胧”,今天称“前卫”等等。依然异于说话,但从其变化来看,确实不能执一而论万,否定说话中不说的真俗,其实“大俗”不是“大雅”吗?敢不称为诗吗?敢不说雅吗?
这些话语之类大多依然以四言、五言、七言诗的形式出现,从外观自然如诗一般,但读来莫非就不是诗了?先不说从深意出发,单说古体与白话的形式而言,我国文学长河中一直都有。隋末唐初就有白话诗人王梵志,以诗讽人戒世,文辞浅近通俗。虽然《全唐诗》没有收录他的诗,但唐宋时寒山、拾得、王摩诘、黄山谷等人对他推崇有加,其时还一直把白话诗叫做“梵志体”。“其言虽鄙,其理归真”,“言之不文”,“行之必远”。中国诗歌一向有文雅的传统,其实燕窝鱼翅,米饭豆腐,各得其实,不分上下。
如果从深意处说这些诗,当然如果真读懂了,或懂了一部分,就会觉得其有无限深意,每首诗有道不完的感受,在拆解中基本都点化了很多,读者可否有获,那自然不是我的事了,就此我的事到此为止。
如上可称“无意集有意说”,或干脆叫做“无意集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