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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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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培芬心一横,直接开口说:“有一份适合蛮易先生的工作,我正琢磨着请你帮帮我。”
伊曼简直惊呆了,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么?
“真的?”
伊曼心脏还在狂跳,她竟不知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怜悯么?这位阿姨真好好啊。
伊曼都要激动哭了。
聂培芬想到卢崇文说部队妇委会需要思想老师,要求单身、年轻健康、能够在边疆待下去的。
她望着伊曼,这不是条件都很符合么。
“能问问你是什么学历么?”
伊曼说:“我是高中毕业生。”
聂培芬一拍手说:“那真是太好了。”她把部队需要老师的情况跟伊曼说了,伊曼一口答应下来。
聂培芬难掩高兴的神色说:“那我明天就跟部队打电话把你的情况跟那边妇委会的同志说一声。”
伊曼担忧地说:“但是我...我要什么身份过去?”按照她的认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部队的。她知道的最多的情况就是随军。
聂培芬说:“你放心,我把你发表的文章给妇委会的会长看看。‘蛮易’可比你想的还要有名声,如果‘蛮易’先生要过去教学,想必会欢迎的。”
伊曼长这么大还没给人上过课,听聂培芬的意思是要给当兵的家属上课,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伊曼问她:“那我应该做什么准备?”
聂培芬说:“我明天要去京市一趟,正好出去打电话问问他们。然后咱们在这边把需要准备的手续做好。具体的我还得问问。到时候免不了你自己还得跟他们沟通。这件事不算我帮你,反而是你帮了我的忙。我那边的好姐妹为这件事操不少的心,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过去,要知道解决了,肯定会很高兴。”
聂培芬几乎把“求贤若渴”四个字捧到伊曼的面前。
伊曼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既然那边也需要她,那说不准是个双赢呢。
“我大概一个礼拜以后回来,一个礼拜后你到我家来找我好不好?”
伊曼点头说:“好,我一定会过来的。谢谢你,聂阿姨。”
聂培芬笑盈盈地看着伊曼,心想着,这声“聂阿姨”叫的甜甜的。这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姑娘。
从聂培芬家中出来,伊曼回到自己家中。
郝春丽一改对伊曼的态度,见她回来晚了还给伊曼留了小半碗苞米糊糊。
伊曼把二斤地瓜面放到灶台上。郝春丽赶伊曼回下屋休息,站在门口说:“明天你早点起来做饭,你爸要出门。”
礼拜天不用去思想汇报,大清早懒人一个的伊大富出门做什么?
伊曼这么想也就这么问:“我爸要干什么去?”
郝春丽瞅她一眼说:“你爸要出门,你也跟着一起。”
伊曼又问:“出门去哪里?”
郝春丽不耐烦地说:“不远,十来里地。去了你就知道,别废话。”
她甩上门离开,伊曼坐在床板上久久没有动静。
十来里地外有个同花村,又名光棍村。
这肯定不是好事,他们一定是有坏主意。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伊曼揉了揉狂跳的右眼皮,轻手轻脚地起来,把洋蜡头点上,照着昏暗的烛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也许去找白梅瑛主任也是可以的。白主任毕竟是南关岭的妇女干部。大晚上虽然不好,也没别的办法。只要她在白主任家里藏住一个礼拜,等着聂阿姨回来就好。
与其在乎一时的脸面还不如厚着脸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伊曼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地来到大门口,发现大门上落了把铁锁头。
要说她家里穷的家徒四壁,平时根本就不会落锁,而且还要方便大队干部们时时刻刻家访检查,根本就不能锁门。
这代表着什么伊曼太清楚了,就是怕她会偷跑!
伊曼手里挽着包袱,轻车熟路地来到墙根下面。先捡起小石头往王笈铃家的窗户上砸过去。
声音不大,王婶子睡觉轻,一下就听见。
王婶子在被窝里坐起来,摇醒王笈铃说:“你听没听见窗户响了?”
王笈铃迷迷瞪瞪地听了一会儿,果然又有一个砸窗户的声音传过来。
“是小曼。”
王笈铃来不及批衣裳,推开窗户看到一个人影威风凛凛地站在墙头看着她乐呢。
王笈铃压低声音说:“快进来,你这是做什么?”
伊曼跳下墙,跟王笈铃说:“好姐妹,我过来是跟你告别的。”
王笈铃诧异地说:“你想要干什么?”
伊曼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俩人齐刷刷地贴着墙根听了听。墙那边只有伊大富偶尔咳嗽的声音,也不知他想做什么,窸窸窣窣地正在穿衣服,很大可能是起夜。
王笈铃骂道:“怎么不咳死他。”
王婶子披着衣服出来,小声跟她们说:“快进来说话,这边声音再小那边都能听见。”
伊曼吸吸鼻子走到熟悉的炕屋里。
王婶子跟王笈铃看到她真的带着包袱,俩人面面相觑。
王笈铃跟伊曼聊的多,关心地说:“你怎么能离开呢?介绍信怎么办?”
伊曼又吸吸发酸的鼻子说:“聂阿姨说,她跟一个部队联系,那边正在招老师,让对方给我发工作证。部队的工作证比一般的工作证有作用。一般看到了都会放行。”
王笈铃说:“那工作证到手了么?”
问题就是这个,工作证还没接受到。
看到伊曼面有难色,王笈铃拉着她的手说:“要不然你先在我家里住着...”
伊曼摇头说:“我爸妈肯定知道我会在这里躲着,明天第一眼看不到我就会过来找我。你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想我还是跑到白主任那边去,她跟我说了要我小心爸妈,而且我爸不敢跟她对着干。”
想到聂培芬的家庭背景,王婶子叹口气说:“也只能这样,背靠大树好乘凉了。来,闺女,这个钱你拿着。”
伊曼把手背在后面说:“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王笈铃抓着伊曼的手,把钱按在她的手心里说:“也就二十元钱,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么。你好好拿好,就当我们借给你的。”
伊曼眼眶一下红了:“谢谢你们。”
王笈铃抱住伊曼,王婶子也走过来搂住两个小姑娘。
伊曼从王笈铃家里出来,王笈铃深更半夜非要送伊曼到聂培芬家里。这边到聂培芬家里正是村子的两头,走过去要半个小时。
大半夜的,要是自己独自走遇上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王笈铃打着手电筒,跟伊曼俩人亦步亦趋地往前面走。
“你别说,大晚上在外面走还真有点吓人。晚上我就不回去,跟你一起住白主任家。”王笈铃缩着脖子,贴着伊曼的胳膊小步的走。
路面上有结的冰块,好几次俩人差点摔倒。
“亮的是冰,黑的是路。”伊曼庆幸自己把新棉袄和新棉鞋穿出来了,要不然大冬天的真不好过。
她俩走到池塘,准备穿过池塘绕到知青点那边,那边路比小路好走些。
刚踩到池塘的冰面上,远处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王笈铃尖叫一声,伊曼马上捂住她的嘴巴说:“别出声蹲下来。千万别说话。”
王笈铃点点头,跟伊曼一起躲在池塘旁边枯黄的蒲苇后面。
伊曼慢慢松开王笈铃的嘴,小声说:“他好像再挖什么东西。该不会咱们村子里有小偷了吧?”
王笈铃有些害怕,嗓音发抖。
伊曼眯着眼,借着月光看到的黑影有些熟悉,她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伊大富。”此刻她也不会叫他“爸爸”了,这样的称呼根本不配他。
伊曼仔细又看了一会儿说:“不像是在挖什么东西,看起来是在埋什么东西。”
伊曼并不知道伊大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笈铃压低声音说:“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去吧。”
伊曼摇摇头,吁出一口气说:“你先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看他到底要藏什么东西。”
风吹着面前的蒲苇不断的晃悠,影影绰绰的黑暗中,显得伊大富的影子格外神秘。
他抬头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动静,又埋头往砸开的冰洞里塞东西,随后垫上一层碎石和杂草,最后他把腰上系着的水壶倒在上面。这样用不了一夜,冰面就会结冻,跟其他冰面没有区别。
他干完事,站起来再次转了一圈。
远处传来喝完酒后的吆喝声,声音越来越大。伊大富往远处走了几步,解开裤腰带开始撒尿。
一起喝完酒的人路过池塘边,看到有个影子问:“谁?!”
伊大富从池塘走上去,提着裤腰带说:“尿尿呢。”
对方往地上吐了一口说:“懒人屎尿多,你们家人的屁事最多。贪占集体的好处习惯了吧?家里的厕所都舍不得用了,出来尿尿,简直就是有病。”
伊大富不敢跟他对骂,缩着脖子冷冷的哼哼了两声当做反抗了。
等到对方走后,伊大富回头瞅了眼埋东西的地方,哼着小曲儿离开,全然没有刚才的谨小慎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