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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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
开口问，他准备怎么处置她。
可她，就是不想开口问，记不清第几次，她淡淡瞥了对面那人一眼，默默的低下头，喝一口暖茶。
暖和啊。。。
在深秋时节，泡上一杯温香，若是再有一本书时不时翻翻，或是赏赏落叶，那才是享受哪。。。
他知道，那女子在等，等他开口。
开口问，很多问题。
可是，他就是不想开口。
对面的女子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许是方才没有认真擦的关系，一缕一缕的有些乱，偶尔能看到有小水珠滴下。身上罩着自己的碧衣，银线裹的边儿，绣着芝兰玉叶，典雅大气，分明是男子的款式，却不知为什么看着便觉得配她很是合适。
茶香渺渺，沁人心脾——不愧是大烈名茶暖香，只是嗅着那暖气，便觉得五脏具暖。
对面这人，在走神，细细一看，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凌厉的眸子竟然完全没有焦距。。。
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恼怒来。对着自己，竟然还有女人敢走神？！！
“你不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戚九颜还在怀念当年美好的感觉，莫名的被人吵醒，有些不悦。
“这个，还需要本皇问么？本皇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谢暄承认，和眼前这个女子比耐性，他确实处于下风——可是偶尔处于下风，并非坏事。
戚九颜听到这个问题时，并没有太过吃惊，本来么，自己的身份出现在那里确实非常不妥当。
不管是远了近了，深了浅了，没有个合适的理由，这便有可能是一场燎原大火。
而这理由，其实真的不难找。
但是她不想说，因为说了，对方也知道那不是真的——而他也并非真心想听自己说什么借口。所以，她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轻轻的饮了一口茶。
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小九儿。”谢暄看着对面的女子，细白的脖颈，秀气的侧脸，有一颗小水珠自额前发梢滴下，掉落在木桌上，眼眸深了深，剑眉轻皱。
“嗯。”戚九颜很不喜欢被如此称呼，感觉像是唤猫唤狗似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便暂且低低头也无妨。
“等战事一了，本皇便带你回上京，做本皇的皇后吧。”谢暄看着对面已经不动声色的女子，不紧不慢，平平稳稳的扔下个大炸弹来。
戚九颜一听这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子上却是半点不漏风水。
反正，关于皇后这个话题，她一心认为谢暄疯了，一时意气用事而已，半点当不得真，只当是这人玩闹自己罢了。
“好。”不管你疯不疯，就目前形势来看，什么答案没有区别，所幸就干脆些好了，省的一直纠缠。
谢暄闻言，却是一怔，对面女子脸上依旧平静，没有半分喜意，不知怎的，心里就烦躁了起来。
如何也坐不下去，站起身，一言不发，掉头便出了屋子。
戚九颜这才松了口气。
少了那双隐晦的眸子盯着，少了一阵阵阴风拂面吹着，确实该松口气。这人阴沉沉的，就像是多少天没晒太阳一般，单独和他处在一室，还真是不舒服。。。不过自己都已经回答说好了，怎么还莫名的生气？难道要说不好，才对么？
戚九颜一阵头疼，这人，还真是不好想与。。。。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算了，与其琢磨这个没答案的，不如抽空把头发梳个顺溜。
谢暄倒是没有为难她，啸木关之内任她行走——只是身后随时跟着两个护卫罢了。
戚九颜也不客气，反正更多的人她都带着溜达过，两个委实算不得多。
啸木关建关的年月几乎可以比肩大烈国的建国之数，戚九颜站在城墙上，遥望大烈。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生出些从未有过的恐慌，似乎那里从来没有那么遥不可及过。即便是当年一人离家，四方游历也不曾有今日这般苍凉的心境。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沿着青石砖缓步向前，戚九颜脑子里又想到了其他问题，比如仗打的如何了，这些日子没看见谢暄，看来这战事还有的拖。
她静静的走着，脑子里满满的梳理着心中的疑问。
“大胆的奴才，见了公主竟不下跪？！”
一声厉喝让戚九颜自迷梦中惊醒，抬起头便看见了一张愤怒的脸。
其实拂袖这丫头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不，确切的而说应该说是个大美人。
可她身后站着的，却是位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人物。
这人，戚九颜却是知道的。
当年这位大安第一公主满十五行及笄之礼，隆重的紧，三国许多世家子弟闻名而去，就只为见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
敛天歌也爱看美人，更爱看热闹，只可惜从帝都到上京来回快马加鞭也要半月左右，对于一个日日要上朝的女皇来说，不现实。若是她当年如同谢暄一般稍微昏庸点，便也能找个借口溜出来，可惜，那时的敛天歌是个爱惜名声胜过美人的君主。
当然最后敛天歌还是看到了第一美人——不过是风耳带回来的一张图。
惊为天人。
即便是身为皇室女子见多了美貌绝伦的，敛天歌也为那公主的美貌和风采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道，老天不公。
眼前这人，确实是大安第一公主谢盈。一身宫装鹅黄流云长裙，裙摆上鸾鸟仰天高歌，纤细的腰肢，完美而精致的脸，细长雪白的脖颈上隐隐还能看到隐约的伤口，想来是那日刺客留下的。
可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美貌依旧，风采不再。
那种骄傲的，张扬的，蔑视天下的神采，没有了。
戚九颜看着她，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太大，她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眸子里盛着几分不确定。
那公主看她的目光如视蝼蚁，脚下步子停都没停，自戚九颜身旁缓步而过。
拂袖狠狠的瞪了戚九颜一眼，小步跟了上去。
“这位是婉芊公主谢盈么？”那个多少带着几分阴沉的少妇真的是那个天下无双的高傲公主么？戚九颜侧着脸，问身后两个侍卫。
“确实是公主殿下。”虽然那公主已经走远，可那两个侍卫依旧跪在地上。
“起来吧。”戚九颜没了心思，起步回屋。
拂袖追着自家公主的步子，心里却气愤的紧，那日刺杀之后，公主受了惊，连着几夜没睡好觉，好不容易今日自己劝了出来，却遇到那个没眼色的丫头！没姿没色的不知凭什么勾住了陛下的心——想来定然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重影回来了么？”谢盈半点也没把刚才遇到的那放肆女子放在心上，眉宇间消散不去一股愁意。
“回公主，重影未回。”拂袖刚忙收回游走的心思，小心回道
“哦。”谢盈有些失望，轻轻叹口气。
“公主又担心那人么？”拂袖自然知道自家公主想些什么，小心安慰道。
谢盈眉头之间忧郁之情更甚。
“据闻那人不是早就消失了么？公主还在担心什么？”拂袖看着公主，有点心疼。
“我是担心睿郎他。。。”谢盈迈步向前，半晌，总算是吐出半句话来，眉头皱的更紧。
拂袖看着自家公主，却不知从何说起。
心中只是埋怨那人，都失踪了那么多年，为何不就此消失得了？偏偏还要冒出来！若不是听说那人又出来，自己又何苦跟着公主来这寒苦的啸木关？！
驸马，怎么就不能体谅公主的心思呢？公主伤尚未好他人便上了战场，难道大安便没有其他将军可用了么？说来说去，还是要怪驸马，若是驸马对公主再好上一些，公主又怎会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就连夜带着自己和重影快马加鞭赶过来？
这些年，公主过得太苦了。
哎。。。
“公主要相信驸马才是。”想了半天，拂袖总算是挤出一句话来。
“嗯。”浓密修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掩住眼眸中的诸多情绪。
啸木关荒凉的很，处处都是枯木，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不过，出来走走还是让谢盈的心情好了许多。
拂袖为了转移自家公主的注意力便说些其他事情，说着说着便说道了那无礼的枝头麻雀。
“那个女子可是皇兄新近看上的？”谢盈倒是没什么感触——这种事遇到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拂袖不知是看那女子哪里不顺眼了吧。
“也不知那女子用何手段，就那姿色。。。！”拂袖颇为唾弃，陛下是不近女色时间太久了么？母猪都当美女了？
谢盈只瞥了那女子一眼，压根不记得那人长的如何，只记得那女子有双颇为清澈的眸子，自己心中有事，也就没理会那女子的无礼。
看着拂袖那样子，谢盈不禁一笑。
皇兄还是这样，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会尝尝清粥小菜。山珍海味腻了可以赐给下人，清粥小菜若是腻了，倒掉便是。所幸冷宫够大，多那一捧土不多，少那一捧土不少。
这便是皇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悲，即使有那么前车之鉴，还是有那不长眼的女子蒙着头往里闯，自以为可以征服帝王心！
可笑，她们都没搞明白，帝王有心，可惜心里早就没了地方！
那个女子，若真是清粥小菜，倒是可惜了。
此时被人惦记的清粥小菜，正端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那婉芊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般样子？
当年，婉芊公主下嫁诸葛辛睿可算是一段佳话，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不过，说到诸葛辛睿，戚九颜倒是想起另外一段传闻来，据说这诸葛辛睿和铁连秋交情不错。
那铁连秋从小女扮男装，两人不知如何相遇的，反正是不知身份时便结拜了兄弟——当然大安和大烈是仇敌，这段隐秘也不为人所知。后来不知如何，铁连秋被揭穿了女儿身便失踪了，而这诸葛辛睿不久也便娶了公主。
莫不是风耳所知也不过是其中一二，铁连秋和诸葛辛睿真有点什么？
自己当时扮作铁连秋时，也有一方面是想到了对诸葛辛睿多少施加些影响，却没想这影响也许比想来的还要大些。
嗯。。。感情之事太过伤人，可以将那样意气风发，骄傲无双的公主变成如今这般的怨妇。。。。
当引以为戒。
心中一痛，不由想起了韦律，当年不知韦律心意，自己若真是痴迷不悟，会不会也变的如同今日婉芊这般？
可是，难道现在自己便悟了么？
感情，真是个可怕的物件。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公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