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逆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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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躁动不安的沙砾终于平息了狂躁的颤栗，风沙交错圈成的漩涡亦停止流转，仅剩余一丝冰冷的寒风夹杂着少许沙划过耳际，锥心的寒意。
刺骨的冰冷灌入衣领，扫过脸庞时让平子真子稍微清醒了些许，脸上发烫身体却冰凉的悬殊感却愈加清晰。他咧嘴，紧了紧箍住刀柄的手，嘴角扯开一个丝毫不见紧张感的慵懒笑容，持着关西腔仍是吊儿郎当的语调：“在动手之前，能不能麻烦你先解释一下呢……”
[啊咧糟糕了，发烧好像很严重……]
“在虚圈称之为稀有的瓦史托德，居然会三只一起出现在尸魂界派遣来的前线部队面前……并且计划性地销毁了所有通讯仪器，将先遣部队打散开来——这种行动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猎杀啊~凯斯尼安桑。”
挑起下颚，虽说是鄙屑的姿态，凯斯尼安的紫眸中却添了几分欣赏：“虽然不想跟你多啰嗦，不过稍微透露一些也没关系。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你们那边队长级的家伙——不过想不到山本元柳斋那老头子居然这么谨慎，有点出乎我们意料的没有在后援队中派出队长级的支援。”
他边说着边抬手，伸出食指，指甲前端的獠爪在视线的瞄准范围内指向金发男子——平子微惊，转首反应过来时自己肩上的包袱已化为灰烬！他睁大橙眸，暗叫不好。
“不过没关系，只要再用同样的方法继续下去，总会有队长级的赶往这里——只不过稍微在我们计划之外的是，先遣部队里也有跟蝼蚁不是同一级别的家伙——譬如说刚刚被亚卡莉塔拖走的那个女人。”放松力道又将手垂回身侧，紫发男子满意地看着他脸上闪瞬即逝的慌张，眸中的笑意愈加浓烈起来：“所以我们打算改动一下计划，先找几个看得上眼的玩一玩，再去解决迟早要来的队长级。”
刚想要接话，脚下踏着的细软沙地就突地向下一陷——由于速度过猛又一时间重心不稳，平子想要用瞬步便宜重心离开正下陷的沙地时已为时已晚，他整个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沙中，潜意识地闭眼屏住呼吸，仍清晰地感受到沙砾疾速划过脸颊灌入鼻腔的窒息感，周遭的黑暗中那逼人的压迫之感亦将他挤压得像要躯壳爆裂！
痛苦的压迫中，他唯一下记得的就是下意识地握紧斩魄刀。
只是，这样的不适感仅是持续了二十余秒，在流动的沙中经受砥砺后，失重的身体突然就回到了虚圈冰凉空气的裹覆里，他动了动双腿，感受到自己的确是又重新站在了柔软的沙漠上后，才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橙眸同时亦开始打量四周——即使仍是弥望的白沙，却能够明显地分辨出来这并不是刚才他陷进沙之前所待的地段，而且完全感受不到灵子记录器做下的记号。
发现这种情势，他不禁咬牙拧起眉心，甩甩手将袖管里的沙抖出来，发丝里也溢出不少细沙。
[该死……除了食物和水，连回到集中地点的后路都被断了吗……]
伸手略带紧张地按了按仍安然无恙地圈在腰间的腰带，指腹触到发信器的一角时稍稍安下了心——还好那家伙没发现他是将发信器贴身带着的。
“还在发什么呆啊，再不快点的话那个女人可是会被干掉的哟。”戏谑的声音响起，平子微微抬首便见到紫眸男子笑着伫立在距自己五米之外的石岩上，清冷的月色将他的脸衬得惨白而嗜血。
眼前仿佛晃过森川澜背上大片被血染的死霸装，金发男子眸色一沉，支起身站直，首次没有保持微驼着背的懒惰姿态，紧拧的眉心抹上一层浅淡的杀气：“啊，说得也是。”反手握住刀柄，抬起手肘令刀尖指向凯斯尼安，在对方凝注的目光下咧嘴，眸中盈满了笑意——下一刻，缓缓松开手，语调低沉：
——“倒下吧，逆拂。”
斩魄刀缓慢跌落，眨眼间变渗出慑人的黄色灵压——凯斯尼安一惊，刚刚眨眼，一个瞬间那刀就已回到了平子手中，原先仅是普通武士刀的表面产生了变化。紫眸中映着全身同刀一起散发出暖黄色灵压的金发男子，又将视线放在形变后的刀上，凯斯尼安在确认身遭确无其它改变后鄙夷地一笑：“呵，这就是你们死神所谓的始解？除了外形，没什么变化嘛。”
抬眸间瞥见平子真子脸上诡谲的笑容，他心没有来由地一提，警惕地抿住了唇，下一秒果真听得金发男人吊儿郎当的关西腔：“没什么变化？啊咧，难道你没有闻到一股很棒的味道嘛？”
闻言，凯斯尼安这才惊觉鼻腔中溢满了一种与空气些微不同的气味，刚想要屏住呼吸却发现已经晚了一步——脑内倏然一阵晕眩，待他睁大眼稳住视线时不由得惊异地睁大了眼。
——四周所有的事物都上下颠倒了过来，自己竟站立在空中，脑下是熟悉的无垠沙漠以及石岩！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平子，却惊愕的发现对方正满脸笑意地倒挂在空中，身上的衣物和一头金色长发却都似正常站立那般不为所动——“欢迎来到颠倒的世界。”
咬牙蹙眉，凯斯尼安目光紧锁在他身上，快速运转大脑，在打量他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虽然因为他对称的发型和衣物乍看之下很难辨认，但的确能通过拿刀的手辨认出来，就连左右都颠倒了。
“哦，这是通过扰乱神经来令上下左右颠倒么——”不满地挑眉，他道，“真是无聊的游戏。”
“啊，是嘛~”面不改色地提刀，平子真子稍稍后退，踮起右脚的脚尖，毫不犹豫地便瞬步朝他冲上前来。抬手打算冲他发射虚闪，脑内却晃过一个想法，凯斯尼安立即旋身向后——只可惜刚转过身，利刃就已陷入右肩的肌肉之中，仅有一秒的时间自己的右臂就已被平子从后方砍断!
[嘁，果然前后也是颠倒过来的么——]
“啊呀，真是出乎我意料呢，”金发男子粲齿，橙眸中充盈着狡黠的色彩，持刀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果然瓦史托德最好用的就是脑子啊，居然被发现了。”“我的智商怎么能跟你人人品相比啊。”不屑地抬鄂，凯斯尼安闷哼出声。
横刀粲然，平子真子讪笑着瞬步来到他身后，不懈地冲上前挥刀：“不过再怎么说还是很难反应过来的——”“老套路休想再得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抬起左手朝前方发射出红色的虚闪，果真下一秒金发男人便在近在咫尺的前方挥下刀，脸上却没有他意料之中的诧异，而是猫偷了腥后的得意之色！
——“呀咧，忘了告诉你了——包括你发动攻击的方向，都是完全相反的哟~”
惊诧地瞥眸，自己适才发动的虚闪果真在身后朝空无一人的半空发射！
[可恶！]
利刃聚集着锋利的灵压斩向他，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胸膛被撕裂的声音——
平子微眯起眼眸，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只感觉刀刃已干净利落地劈到了凯斯尼安，鲜血迎面溅开，扑溅到脸庞时温热的感觉异常清晰。
浓厚的腥味弥漫。
头重脚轻的感觉灌满整个身躯，他意识恍惚地将刀插回刀鞘时，身子一个仄歪便倒在了沙地上，沉重的脑内时不时浮现出森川澜的背影。
[不行……森川还……]
捏紧拳心，竖起手肘企图爬起身——待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时，陌生的强大灵压倏地疾速接近！他撑起眼睑，这才勉强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红发女人。
不，是瓦史托德。
她姣好的面容上五官却狰狞地拧在一起，灰色的眸子紧凝着他，疯狂的杀气四溢，甩手冲他咆哮着质问：“凯斯尼安呢？！你这家伙——杀了凯斯尼安！？”
混乱不清的意识里还能判断这个瓦史托德便是适才拖走森川的亚卡莉塔，他费力地站起来，手里拽着斩魄刀摇摇晃晃地直起身，仿若没有听到她危险的语气一般喘息着用干哑的声线反问：
“森川在哪里。”
对方终于彻底被激怒，拔腿便瞬间移动朝他冲过来，腾腾四窜的杀气和骇人的灵压怔慑得他不能动弹！眼看着面目狰狞的瓦史托德嘶吼着要将自己撕成碎片，他亦只能微微睁大暖橙色的双眸，眼帘都忘记磕上。
身侧突地一阵微风掠过，耳畔一声利器之间的刺耳摩擦——平子稍稍动了动手臂，眨眨眼后前边就已伫立了一个熟悉的米金发女子，正持刀挡住了气势汹涌地向自己冲来的亚卡莉塔。
“森川……？”迷迷糊糊地唤出声，面前的女子却置若罔闻地释放出愕人的灵压，竟逼退了与她正面冲突的亚卡莉塔！他微愣，听得森川澜淡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缚道之二十一，赤烟遁。”
巨大的烟幕瞬间笼罩四周，平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后领口便被人用力一拽，被动地被拖着瞬步逃离——
等他晕晕乎乎地发觉自己被随手甩到石岩旁的软沙上，才又忍不住咳嗽了一阵，沙哑着出声：“森川——”“我知道包袱没了，发信器还在。”印象中沉稳冷静的女声在头顶上方响起，他竭力睁眼的同时又听闻她再度开口：“刚刚你战斗的时候我都在看。”
“搞什么啊你没事的话至少出个声啊……”嗓子干涩沙哑得难受，由于感冒而引起的口渴感觉现在才强烈起来，他咂咂嘴，口舌干燥，有种临近脱水的感觉。身畔窸窣的脚步声渐近，他感觉到自己被小心地扶坐起身，艰难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后终于睁开了眼，勉强看到森川澜多出几道细小划伤的脸。
她端起不知哪里弄来的木碗，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快喝，脱水的话会更麻烦。”因口干舌燥感逼得特别难熬，他听话地颔首想要喝下碗中的东西，却在嗅到碗内淡淡的腥味后瞪大了眼——碗内盛着的是薄薄一层血液，不多，但触目惊心。
他一个激灵差点将碗打翻，幸好森川澜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一般握紧了碗。“森川你脑子秀逗了吗你！！”虽说是想惊叫出声，平子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无法发出气势逼人的声音，仅能喑喑哑哑地像个小媳妇一般哼哼，“你究竟是抽了什么风啊你居然让我喝你的血——”
“现在叫我去哪里帮你弄瓦史托德的血。”她回答得平静。
“谁要喝瓦史托德的血啊——”他龇牙囧脸。
“那就快喝。”她趁乱浑水摸鱼。
“滚啦——就算你拔光我全身的毛我也不会喝你的血！”他掀开她的手气势全无地嚷嚷。
“平子真子，”皱眉些微不耐烦地看着他，米金发女子扬高了语调，“不要不识时务。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你还有家人等着不是么？”
微微一怔，他龇牙撇过脸，踌躇几秒后还是气恼地接过碗，敛眸看了看碗里的血，又瞥眸瞅了瞅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故作不满地朝她嚷：“好啦你转过脸去啦——这样看着我喝你的血不会感觉很变态吗喂！”“嗯。”她点头，偏首转过脸不看他。
低头屏息，平子再度犹豫两秒，接着唇瓣贴上木碗边缘，昂首将腥甜的鲜红液体一饮而尽。百味陈杂已不足描述此刻的感觉。
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森川澜架着他花费了比他预计之内要短相当多的时间寻到了灵子记录器做下的记号，又在他诧异的叫嚷下不由分说地掏出了他藏在腰带内的发信器，熟练地操作过后打开了黑腔，拽着他瞬步踏进了无底洞。
直至重见天日后，他才恍惚地觉得这种情况压根就是森川澜在救他，而不是自己去虚圈救森川澜——不过思路到达这里，他便也终于松了口气后干脆地闭眼倒下了。
不清楚自己晕倒了多久，仅是在半清楚的意识中模模糊糊地听到久保竹也和森川澜的对话。
“……实力如何，阿澜？”
“很强。低估也是队长级。”
平子真子直至两百余年后才知道，她所说的“很强”，并不是指在虚圈遇到的瓦史托德。
她指的，是仅凭始解便解决掉一只瓦史托德的平子真子。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逆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