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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2章、恩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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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恩爱
“凉奔!”
“骐!”
凉奔又来了,不过与以往来时不同,他有些精气不太足的模样。下马也不曾象以前那样,直接问他哥哪儿去了,而是抬头看眼前这座扈主府,再环顾四周。他不过才三年未来,这中州城竟是大变了。哥说得没错,有扈在兴起了!而有凉却已到顶盛,再不想法子,有凉便要走下坡路了。
“你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没什么,你哥呢?”
骐笑:“今天是旬日,我哥在后面呢。”
后面?凉奔看看这个点,有点抽:“都这个点了,还没起?”
骐好笑拍他:“说什么呢?我早饭还是在那边吃的,这会子大概我哥在陪她玩呢。”
陪女人玩?凉奔冷笑:“你哥如今真是越发的不象了。让手下暗算受伤,大白天的不理事陪女人玩。不对……你之前不是说那院子不让人进的吗?你怎么在那边吃的早饭?”
“那是以前,又不是现在。阿嫂对我可好呢!经常给我做好吃的。”骐故意恶心他。果然,凉奔的脸更黑了。
一路行到后院,才进长荣院的门,便听到了莘玳在笑。
“小佐,谁赢了?”
小佐仔细看看靶心,抿唇微笑:“君主略胜一筹。”
凉奔走在骐后面,穿花拂柳的进得正殿之前,便见殿前空地上,摆着长案广榻,院东之处还立了一靶。莘玳和姬骁两个竟是全都蒙着眼睛,拿着女子才用的软弓,去射那只靶子!
这算是什么新玩法?
那靶子放得也太近了,才三十步而已!不过这弓着实软,但射上去应该是无碍的。那靶上已经有了四只箭,黑羽的离靶心远些,黄羽的却要近一些。他们进来时,莘玳正得意地扭脸和旁边的姬骁讲:“我已经赢你两次了。”
姬骁却是不急:“一共五箭,你才赢两箭算什么?也许剩下的三箭全是我赢。”
哼!莘玳才要引弓,便听得小佐咳了一声。玳拉下了蒙布,那边姬骁也拉下来了,回头看,笑了:“凉奔,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话毕却不见凉奔说话,而是瞪着一双眼,怨毒地瞪着莘玳。
玳才不怕他,把手中弓交给了小佐后,便挽住了姬骁的胳膊:“中午想吃什么?”
姬骁满脸全是笑,低头亲她:“吃炉饼吧,上次做的那个羊肉馅的就很好吃。”
“不要,小佐刚才说今天有驼肉和驼峰送来,我拿驼肉给你做吧。”
“行,你说了算。”
末了,走都要走了,姬骁还又亲了一下。
凉奔看得牙都酸,小声问旁边骐:“他们每天这样?”
“不行啊?”
“你看得不恶心啊?”
骐飞他白眼:“我哥嫂恩爱,有什么好恶心的?你倒想呢,你嫂子愿意和你哥这么腻歪啊?”
凉奔让气得眦牙,眼见莘玳离开,这才走了过来:“骁,我来是有件正经事想和你商量。”
“坐。”
阳光三月,在有凉还是寒风猎猎,可在西蜀却已是春暖如阳,百花盛开。院子里便有案,不过原来只摆了一榻,还是临时搬来了凳。凉奔倒不在乎这些,直直坐下,却不象以往那般直接放炮,而是又想了一会儿才说:“一月前,我们在夏都的人接到了消息,夏王有意召阿艳入夏都!”
啊?这下不只骐意外,连骁也意外了:“我们没听到这样的消息!”
凉奔拧眉:“这是一个要紧的地方传出来,知道的不多,也未发明旨,所以你们才没收到消息。不过,这消息太糟了!”说到此间,凉奔气得捶桌:“姒康,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让有凉在夏都留质,我和二哥就得轮着呆在那破地方。呆便呆吧,男人家的总熬得过去。可他不该把主意打到阿艳头上。他那后宫的女人还不够吗?各国每年送往夏都的献女车载斗量,他还不知足,居然在想召阿艳入夏都!却连个名份都不给。他真当我有凉无人了?”
骐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可置信:“连名份都没有?这不大可能吧?如今北地只有艳一个国之君主了。虞桑一个婢生都混了个夫人,还掌管宫务,凭什么到艳这儿就连个名份也没了?不会是误传吧?会不会是姒康想娶艳做王后?这北地也就艳身份与他匹配了。”
凉奔冷笑:“王后我们也不乐意!他那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行径,后宫一群豺狼虎豹,阿艳怎么过得了那样的日子?”
凉艳,确实不宜!
但:“你哥怎么说?”
*
“阿嫂,救救我!阿嫂,你救救我!”
一大早,院外就车鸾马响,安正在扫竹叶上的清露呢,便见凉艳衣衫不整,鬓散钗摇的哭着跑进来了。
安这个头痛,赶紧把收竹露的小筒举在一边,才没被撞散:“这怎么了?象什么样子?”
“阿嫂,你真的要救我。我……夏王她要召我入宫!”
啊?还以为又是什么针头线脑的琐事,不想竟是:“夏王召你入宫?”等等!“原话是什么?只是召你入宫?还是召你入宫为后?”
凉艳气得跺地:“只是入宫!什么名份也没有。阿嫂,姒康他太过分了。我一国君主,他怎可这般欺我有凉?”
安却是看看她如今这般模样,淡淡:“他不需要给你名分。你这样的,进去活不过三天!”
凉艳脸色煞白,眼泪滚珠一样的落了下来。
可安,却是没有半分心思去安慰她,转头再去扫那叶上的清露。
她在阿嫂眼里竟是连那叶上的露珠也不配了吗?凉艳捂嘴,哇的一声跑走了。
终于清静了!
安翻个白眼,继续扫她的清露。可车马之声才远,便有脚步出现在了身后。凉斯!
回头,果然是他。秀眉拧蹙:“你来干什么?”
凉斯看看她如今模样,在凉宫时她总是正装名锦,王妃气派,可如今却只是一身素衣,连头发也只是松松的拿丝带束着,连一只钗一只环都未带。恍忽间,象是回到了多年前,他处理完雍家,回凉都的路上,在山坡上看到了她和归氏。她当时穿的便是这样的素衣,头发倒是盘在头顶。不过也并没有首饰。她和归氏一人手中拿着一只箭,正在说笑着指着归氏手中才打到的野稚。
“我没有主意,你也莫来问我。”
凉斯没说话,但安猜到他的用意了:“夏王有召,不得不从,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让我把阿艳送到那个虎狼窝去?办不到。”
安好笑,这人说话好生硬气!“既是如此,你来这里干什么?”
凉斯冷眼扫过她手中提的玉筒,还有那被她执在指间的玉触,冷笑:“花大把的时间收些露水,有什么用?能抗强敌?还是能挽狂澜?”
安这个无语,看看这小筒:“它确实做不了那些!不过我乐意。”
凉斯冷笑:“乐意?等夏军扑掠而过,侵袭有凉,黎民惨死时,你还乐意?”
安懒得理他:“那些是王你的事,与民女无关。”
“有凉倾覆了,也与你无关?”
安耸耸肩:“无所谓啊!有凉没了,还有有夏。此处活不了,还有它处。山河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实在不成了,一刀抹了脖子也是一种解脱。”
“你倒想得开!”
这人着实让人心烦!“你要是没事,回去想你的大事,行吗?”
她这是又在嫌他!凉斯别开了脸:“我来是和你商量正事的。阿艳……她到底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事,你可有主意?”
“没有!”
“你到底该想一下!”如此敷衍!
安却好笑:“你一个凉王都保不下你的亲妹妹,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去帮你把夏王杀了?我有那个本事?”
凉斯握紧了拳:“我是说,用别的法子,可有门路?”
安真是无力,更愤恨:“那是夏王!夏王!不是有凉的哪个高门显族,阿艳不愿意嫁,想些办法能体面的拒绝掉。那是夏王!夏王!阿艳她再不乐意那也得嫁!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是心甘情愿嫁人的?那些被你每年送到夏宫的献女,她们就乐意了吗?你让她们出献的时候,可有问过她们的父兄,他们乐意把自己的女儿献出去,到夏都被有夏的贵族玩弄欺凌吗?”
凉斯牙关咬得直响:“端木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闲得没事干,才拿那些凉女去进献的吗?有凉安稳,她们的父兄家人才有安稳的日子可过。”
“呵!”这人竟是来和她吵架的!安好笑:“有凉安稳才有她们的父兄家人的安稳日子过。那么,艳凭什么不做?”
“她是你看着长大的!”
“那又怎么样?别人做得,她就做不得?别人做得了献女?凭什么到你妹妹头上就不行了?”安真是受够这家子人了!“凉斯,刚才是她走得早,她若走得再晚些,我自有好话和她讲。这世上的女子出路从来只有那么一条,要不就是咬紧牙关嫁,要不就是咬紧牙关熬。就这么两种日子!凉艳,她好日子已经过得太久了!远比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快活得多!可好日子总是会到头的,如今该轮到她这个君主为有凉做献的时候了。”
“所以……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你是被迫嫁给我的,所以活该我妹妹如今也得被迫嫁给别人?”
安摊摊手:“这很公平啊!当初订下婚事的是凉王,转头毁了婚事的还是凉王,再转头直接要成亲的也还是凉王。我尊贵的凉王,你何曾问过我的意见?凭什么夏王现在就要问你愿不愿意把妹妹嫁他?”
凉斯简直气得咬牙:“我当初为何弃了婚事?你不知道?苍氏野谋,我不得已只能用此计策,在婚仪上杀了她全族。那不算成婚!”
安冷笑:“算不算,上天说了才算。”
“所以……你是气我悔婚?”
安不理他。凉斯便明白了:“我悔婚固然让你没有颜面,可之后你碰到归氏,怕是十分开怀。你恨我,不过恨我重新要娶你,让你与归氏分开罢了。”
安冷笑,足以说明她的态度了。
凉斯看天,今天的天很蓝,可是,蓝得太过了,一片云也存不住。闭息凝神,缓匀气息:“我来,是正经与你商议的,不吵,行不行?”
安也不想和他吵,太累!好好的一个晨,迎风扫露多么风致的情景,全让这对兄妹毁了。转回青台,那里的炉子已经开了,清盏,冲壶,碾茶,滤粉……一只只、一件件物事在她素指间翻飞,如同起舞一般。凉斯素来不喜中土这些东西,奢侈无用。不过眼下,看如此情镜,倒真是让人静心。
茶冲出来了,安给自己倒了一盏,有心想自己吃就算了,可想想,还是递了一盏过去。
凉斯有些意外,却还是接了过来,想想之前见她吃茶的模样,看看颜色闻闻茶色,最后抿了一口,眉头微皱。
安苦笑:“不必为难自己了!”
放茶在鼻下,丝丝茶香入心的同时,更有清风野露的自在,润一口,竹息入心。
看她欣喜地看着手中这苦盏,凉斯心中叹息,这玩意他真的欣赏不来。
吃完一盏,安这才静下了心:“阿艳之事怕是还未下诏吧?”
“没有。不过传信之人可信,当无大错,不过时机罢了。”
“那就赶在未下诏之前,赶紧将她嫁出去!”
凉斯也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可:“没有象样的!”
安冷哼:“只要你不比着骁王找,怎么会没有象样的?”
凉斯拧眉:“你别跟我吵。”
安懒得理他,思量一会儿后:“城南松息街上的荣家次子毅,你觉得如何?”
荣毅?凉斯倒是有印象:“话不多,倒还稳重。你打听过他家?”
“是。满城的人家里,也就这个荣毅还能看。年纪比艳大一岁,却比艳沉稳百倍。武艺虽不特别擅长,但身子骨却还强健。家里人口也少,只有一个祖母今年也古稀了,等老人家走了,家里便是阿艳独大。既不必受妯娌的闲气,也没姑嫂麻烦,甚至连个兄弟分家产的都没有。唯一不足的就是家世浅薄了些。”
“那不碍事,只要他有本事,我总让他有前程就是。”
“那你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