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母亲节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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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天早上，沢田家的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沢田纲吉迷茫地跑去开门，然后家里又双叒叕迎来了一个意大利人……但是和前面几位造访的国际友人不同，新来的小少年好像并不是奔着彭格列的名号来的。
花见纯吃过早餐就出门了；妈妈也是，看到手写的母亲节贺卡后高兴得不得了，差点把他也拖去参加闺蜜团的定期派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沢田纲吉小声求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就只说了‘朱妮’一个词，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沙发那里看去，就见那个棕色头发的男孩子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正一点也不遮掩地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虽然双手捧着水杯，却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
听筒另一侧传来了花见纯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但却完全被巨大的风呼噪音盖过去了。
“什么？风好大，我听不清。”
他手忙脚乱地又“喂喂喂”了几声，然后绝望地发现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那个，她现在应该在神奈川，”沢田纲吉有些抱歉地对客人说，意大利语说得磕磕绊绊，“在外面，远，晚上回家。”
小客人皱了皱眉：“多久？”
“应该会很晚才会回来吧？我不知道耶。”
沢田纲吉注意到，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闪过着急，再仔细看时却还是那风轻云淡的正经摸样，就像刚刚只是自己眼花了一样。
“那个，请问你是找她有什么急事吗？”
虽然嘴巴上这么问着，沢田纲吉却忍不住自我唾弃了一下——好奇怪，明明应该是自己年级更大一些吧，为什么下意识还是说了敬语啊？是气场的原因吗？！
小少年低下头短促地笑了一下，漂亮的蓝眼睛里波光粼粼：“嗯，想见她。”
咦……？这种像是要哭了一样的眼神……好熟悉啊，在哪见过呢？
【2】
在脑袋一热答应带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客人去神奈川找花见纯后，沢田纲吉敏锐地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软化了好多：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一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样子，现在都已经愿意接过他给买的小零食了。
嘿嘿，看到这孩子小心翼翼地吃可乐饼里的拉丝芝士时，他居然还会有一种类似欣慰的感觉……等等，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这种时候又觉得他可以被称作是“这孩子”了？
沢田纲吉有些怀疑人生。
想东想西的后果就是，他被一个自以为能轻松跳过去的小坑绊了一下——不仅十分丢人地摔了一跤，还把自己那份炸得金黄的奶油可乐饼全部都散到了地上。
蓝眼睛的小客人微微张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手忙脚乱地想把沢田纲吉拉起来。
就在两人狼狈地在街道上捡差点滚到柏油马路上的可乐饼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参差不齐的三道声音：
“啊，阿纲！”
“十代目！”
“——咦，是笨蛋阿纲！”
是山本、狱寺和不知道为什么正缠着他们不放的蓝波！目光相对时，山本武还友好地朝这边挥了挥手：“你跟你弟弟出来玩吗？”
“咦？不是，”沢田纲吉下意识地朝小客人的方向望去，发现只是直起腰跟朋友们问声好的功夫，他就已经干净利落地把地上的食物都捡起来了，现在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神色怪怪的，不太像是见到陌生人的反应，“那个……嗯，他是来找花见的。”
“花见？”棕发的小少年轻轻跟读了一遍，然后点点头，简单地自我介绍，“卡洛。”
“噢，你好啊卡洛弟弟，来日本玩得还好吗？”
“实话说，有些累。”
沢田纲吉茫然地扫了一眼突然变得愿意开口的异国来客——虽然在意识到后就马上停了下来，但自称“卡洛”的小少年刚刚确实下意识就往身上挂着蓝波的山本武那边迈了一步。
狱寺隼人凑过来：“十代目，这小子谁啊？”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对山本跟蓝波的天然亲近也好，对自己和狱寺的隐隐抗拒也好，这个男孩子表现得就像是认识自己一行人一样。
不对，好像还是有什么怪怪的地方。
【3】
在弄清楚蓝波经历了跟踪妈妈去买菜、偷袭里包恩被反杀、在糖果区大哭大闹引来围观并最终愿意跟着路过的好心人山本武提前回家后，饶是沢田纲都无语了。
“你精力也太旺盛了吧？”他忍不住吐槽，“我们现在急着要去车站，要不然，呃……”
接收到最尊敬的十代目的求助眼神后，狱寺隼人激动得脸上都在冒红光：“请放心交给我吧，保证能把蠢牛看好！”
蓝波看看沢田纲吉又看看狱寺隼人，不满地大声抗议起来：“不要！蓝波大人不要去笨蛋狱寺家里，蓝波大人也要出去玩！”
还没等几人安抚好小孩，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卡洛突然轻轻笑了一声：“蓝波，好小。”
“什、什么？”身着奶牛装的蓝波激动到吹出了鼻涕泡，“你这家伙说蓝波大人什么？！”
沢田纲吉忍不住“咿”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给蓝波顺毛：“卡、卡洛？”
明明把小孩子惹毛了，卡洛看上去却很高兴，弯弯的笑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一样：“没见过，很可爱。”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来了。
沢田纲吉挪到山本武身边，小声问他：“那个，刚刚你为什么会以为他是我弟弟啊？明明看上去就是外国人吧？”
“嘛，怎么说呢……反正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像！”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像了啊？！”
在超直感的助力下，沢田纲吉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一个被藏得很好的秘密：在挑不出错的礼仪、噙在嘴角的淡淡微笑、惜字如金的表达方式后面，好像是个发育得有点慢的灵魂。
他有些不确定：“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有点……笨笨的？”
虽然音量很轻，但卡洛却抓住了关键词，朝这边投来了又生气又难过的瞪视！
【4】
卡洛又变回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尽管勉强接受了沢田纲吉的疯狂道歉，也心安理得地和蓝波分食了前者自掏腰包买的新干线便当，但他肯定没有彻底原谅那句冒犯的话。
沢田纲吉偷偷地想，如果不是应该只有自己知道花见在哪，这小孩应该已经气呼呼地跑掉了……嗯，说不定还带着蓝波一起。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卡洛跟蓝波的关系在很短的电闪雷鸣之后飞速地发展起来了。
一向以“波维诺家族下一任首领”自居的蓝波平时走路向来不让人抱的，只有真的累到不行才会勉强挑个称心的“座驾”——这个小小的混世魔王现在却乖乖地依偎在刚认识的人怀里，就像从来没有过戒心一样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卡洛好奇地戳了戳小朋友又嫩又滑的脸蛋，然后又捻了捻他卷曲的黑发，脸上刚露出有点傻乎乎的笑，就因为察觉到沢田纲吉的目光而又板了回去。
好像真的得罪狠了……沢田纲吉很心虚，怎么办啊，他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多子家庭偏多的日本社会，像他这样的独生子女其实还蛮少见。甚至可以说，在蓝波、一平和风太出现之前，沢田纲吉几乎没有任何哄弟弟妹妹的经验。
就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花见纯也不是爱生气的性格，有什么负面情绪都会很快地自己消化掉……啊，说起来，她也是嘴上不说但其实很喜欢吃好吃的东西的人呢。
虽然思绪飘得有点远，但他还是迅速察觉到了身旁之人慢下来的脚步：“怎么啦？”
此时他们刚刚出站。见卡洛正盯着车站外的快闪店瞧，沢田纲吉解释道：“今天是母亲节，所以有临时开设的主题花店呢……卡洛想买花吗？”
虽然没说出口，但是那种好奇到发光的眼神跟之前想吃东西的样子一模一样嘛！
卡洛本来是想很有骨气地拒绝掉的，在对上沢田纲吉那双柔软的棕色眼眸时却率先败下了阵——才没有输！只是他很想要外加这人刚好有钱而已！
“康乃馨，”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要粉色的。”
他态度软化下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沢田纲吉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卡洛的头顶，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转身冲到花架旁，然后大吃一惊：“这么贵？！”
虽然用漂亮的玻璃纸和艺术纸包裹着，还束上了精致的麂皮丝带，但溢价真的好严重啊！
卡洛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你很穷？”
“呃，也没有，就是感慨一下，”沢田纲吉扶额，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蓝波在好奇探头，便主动问他，“蓝波也想要吗？”
卡洛光速踩了他一脚。
“啊好痛！突然之间干什……”
“不要。”
哪怕是熊孩子，在不吵不闹的时候，看着也是很乖巧的。
蓝波像天使一样的小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太符合年纪的落寞神色。他一头扎进卡洛怀里，声音闷闷的：“妈妈在蓝波大人出生那天死掉了。”
【5】
这回不愿意搭理沢田纲吉的人变成了两个。一大一小俩小孩一路上都在说小话，偶尔跟沢田纲吉对上视线还会“哼”一声然后把头扭开。
——不要哇！
沢田纲吉欲哭无泪，在远远地望见沙滩上那个显眼的金发人影后，如释重负到几乎都要哭出来：“啊，找到了！”
落后几步的小孩们马上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而不远处的花见纯正在打哆嗦。
因为母亲生前反复说过“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这样不中听的话，花见纯今天特意挑了一条看着很淑女的无袖连衣裙……虽然穿着针织外套，但是她在海边已经呆了太久，柔软的织物根本没办法挡住细细密密的海风。
她好冷，而且烦躁到好想把在电话里留言叫她不要走动的沢田纲吉教训一顿。
什么叫“风太大了听不见，那位客人好像很着急，我们来找你你先别走”，等她找个安静一些的地方打电话回去会需要等很久吗？！
可能因为眼神太凶，男生们居然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解释，”她做了个深呼吸，语调冷得像刀子一样，“找我有什么事？”
沢田纲吉下意识去看卡洛，却见他几乎要把“惊疑不定”几个大字写到脸上，大半个人都缩在自己身后不肯探出来——喂，不要躲啊，之前不是还很急吗？
接收到沢田纲吉的鼓励目光后，卡洛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把花束递了过去：“你、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是，我叫卡尔洛尼。”
可能因为这孩子连声音都在颤抖，鬼使神差地，花见纯没有拒绝这束不合时宜的康乃馨。
“噢，卡洛，”她很自然地叫出了他的昵称，“谢谢，你名字不错。”
【6】
卡洛笑了。
如果说之前一直焊在他脸上的浅浅笑意是被训练出来的完美社交面具，现在，这种由衷的欢喜简直溢于言表：“我也喜欢，谢谢！”
他看上去就像是只想跟主人贴贴的小狗，弄得花见纯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才好。幸好又过五分钟左右，有两位大学生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清水莲和山田奏太给花见纯带回来了一份关东煮——虽然比刚出炉时失温严重，但特意装了大半杯的汤还是温热的，所以整体来说还算是贴心的礼物。
“花见妹妹，我们就先走了哦，”山田奏太揪了一下花见纯的呆毛，在她炸毛之前光速退回到清水莲身后，“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叫我骑机车搭你。”
清水莲笑眯眯地补充：“不过太晚的话还是算了。”
“唔嗯，拜拜，”花见纯低低应声，小幅度地朝他们摆摆手，“今天谢谢了。”
如果一买好就回来的话，关东煮是不会那么凉的……莲哥他还是这么体贴呢。抽出时间陪她到海边也好，善解人意地留出一个人的空间也好，虽然山田奏太有点烦，但是看在骑机车兜风真的很爽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沢田纲吉弱弱开口：“所以刚刚那位就是……”
“嗯，我母亲之前醉驾差点撞飞的人，”花见纯的声音低低的，指了指不远处山路上的护栏，然后划过一条弧线落在身侧的海岸，“她避了一下，然后就从那里‘咻’地摔了下来。”
海风忽忽悠悠地吹，有几缕金色的中长发黏在花见纯饱满的面颊上，她却完全没心思把它们拂开：“以前我还想过，等长大以后要把赡养费全捐了，报复她从来不管我……不过，嗯……果然还是会去想，以后我要是生了小孩，可不能成为那样糟糕的人呢。”
突然听到这么沉重的话题，连向来咋咋呼呼的蓝波都安静下来。他抱着卡洛的小腿抬起头，和那双带着忧郁的蓝眼睛对上了目光。
卡洛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比出一个“嘘”的动作。
而沢田纲吉——比起感伤的年幼组，年长些的沢田纲吉居然走神了。
他愣愣地想，对了，就是这样的眼神。
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但实际上却坚强得不得了的……这种眼神。
【7】
“好了好了，快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花见纯吸吸鼻子，给蓝波递了一串蒟蒻，自己则小口小口地开始吃北极翅。这种由鱼肉、淀粉和调味料敷衍组合起来的加工食品其实只能算一般，但咸香的汤汁和适宜的温度却是海滩食品大大的加分项。
卡洛低着头想了想，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没有。就是想，见见你。”
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
花见纯忍不住想到，南意大利的大部分家族继承人应该都对自己敬而远之了才对……难道这小子是从北意大利被忽悠来的？
连智力迟缓的小孩都不放过，看来那个脑子有坑的渣爹是真不做人啊。
——是的，或许出于女性独有的第六感，她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种违和。
这个叫卡洛的男生看着应该有十一、二岁，性格却还象是个小朋友一样……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种迫切地、想要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冲动。
嗯……听着反正还挺适合被骗婚的。
“真是的，”花见纯直截了当地说，“我还不想结婚呢，尤其是跟里世界的家伙。”
“诶？可是，”卡洛回头看了一眼沢田纲吉，再次欲言又止，“哦……嗯。”
少女叹气，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别成天这么傻乎乎的，太容易被骗了。”
沢田纲吉以为卡洛会因为被说傻而生气，却见他非常专注地盯着花见纯，像是想把头上作乱的手的温度记住一辈子一样。
又过了很久，久到花见纯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卡洛才轻轻地说：“刚见面时，你有点凶……但是，伊莉雅没骗我，很温柔。”
沢田纲吉努力地从语序逻辑去做翻译……这个“凶”和“温柔”，都是指花见吗？
少女的关注重点则完全拐到了别的地方：“伊莉雅？难道是‘伊拉莉雅’的昵称吗？”
“嗯嗯，是我姐姐，”卡洛眉眼弯弯，“十一代目，很厉害！”
花见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意大利时有没有接触过这位小姐，却也忍不住感慨：“唉，好微妙，男孩名跟女孩名居然都撞了吗？”
沢田纲吉茫然：“什么？”
“他们俩的名字啊，”花见纯小声嘀咕，“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好棒，还拿本子记了下来，本来想偷偷留给未来的小孩呢……”
由于东西方文化中对子代取名的寓意存在差异，沢田纲吉完全没搞懂。
奶牛装小孩得意洋洋地插嘴：“蓝波大人知道哦，是‘快乐’跟‘自由’，对不对？”
“回答正确，这是奖励。”
见蓝波摇着头不肯接香菇串，花见纯也不在意，顺手塞给沢田纲吉后用竹签扎出一大块吸饱了汤汁的豆制品一口咬下——
“啊！”
【8】
辛辣的感觉就像是爆炸一样，从接触到食物的舌尖一路向口腔深处蔓延……居然是麻辣豆腐包！山田奏太这个混蛋！
已经咬开一个口子就不能再放回杯子里了，不然纯净的高汤会被辣味玷污掉。花见纯擦掉飙出来的眼泪，毫不犹豫地再次把麻烦塞给沢田纲吉，然后往嘴巴里丢了一只福袋。
嗯，好幸运，是鱼籽福袋！
鱼籽在肆意流淌的汤汁中一个接一个地爆开，真是太美味了。
卡洛收回一直盯着花见纯的视线，又看向看两只手都捏着竹签的沢田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很要好呢。”
“啊，因为认识很久了，她又完全吃不了辣……”
他顺着沢田纲吉的目光看过去，见花见纯已经喝光了杯里的高汤却还是受不了麻麻的感觉，现在正在摇晃蓝波，希望他身上能掉落糖果之类能压住味道的东西。
“时间快到了……”
卡洛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得只有沢田纲吉一个人能够听见：“什么？”
“我要回，自己的，时间线啦。”
小小的男孩子笑了一下：“能见到，以前的你们，很开心。”
“咦？”沢田纲吉完全懵了，“等、等一下，你是说……”
“20年后，波维诺会有，回到过去的，火箭筒，”卡洛打断他，小小的反抗让他多了一分符合年龄的狡黠，“未来的大家，和现在，很不一样。”
卡洛一次性说了好多话，虽然磕磕巴巴，却掩盖不了他的兴奋：“没想到，蓝波比我还小，还会哭；师傅好年轻，而且他真的，会打棒球；狱寺叔叔，呃，还是好凶……还有你，哈哈，居然会平地摔？”
“你走路，都会摔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拿手捂住了眼睛，嘴角绷得紧紧的，“你还、还嘲笑我笨？”
沢田纲吉睁圆了眼睛：“没有，我没嘲笑你！”
卡洛摇摇头。他没把手放下来，但沢田纲吉猜小孩应该快控制不住情绪了：“我出生的时候，差点就，因为窒息死掉了，所、所以才会，有点笨的。”
“你凭什么，笑我？明明就是，你的错……少一些敌人，也许，就不会被报复了！妈妈也、也不会，死掉了！”
【9】
花见纯因为吃到了薄荷糖而不再跳脚，看他俩似乎有话说就也没打扰。现在正蹲在海边以手作枪，跟蓝波相互嗞水玩。
直到听见卡洛压抑不住的哭腔，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来，朝那边瞪过去——不管发生了什么，沢田纲吉把小孩惹哭了！
少年还一左一右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串食物，现在真是举着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花见纯扶额，只能走过去亲自安抚：“怎么啦？”
明明刚刚还像是只被惹急了的幼兽，被轻轻环抱住后，卡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却很快就散去了，像是小狮子变成了小狮子狗……还是说，因为是在未来的妈妈面前，才没办法藏住积攒的委屈和脆弱呢？
成熟而疏离的父亲、天资优秀的姐姐、还有各种各样的家族成员们，大家看他的眼神或许是亲近的、温和的、恭敬的……但也是掺杂着怜悯的。
卡洛的智力发育确实比同龄人慢一些，但他又不是真的傻。
所以，在又一次单方面跟父亲生气后，一种迫切的冲动裹挟了卡洛——他有一个很想见的人，一个能真正包容他、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他找到蓝波，求到二十年前火箭筒，然后偷偷把时间刻度拉到了最大。
虽然有点对不起因为同病相怜而对他格外关照的蓝波大哥，但卡洛真的想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过去，看看只存在于他人描述里的那段时光。
只是没想到在找到花见纯之前，他先看到了自己认识的大家的另一面：在追求剑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山本武，学习之余的重心还是练习棒球；十代目最忠心的副手狱寺隼人，现在似乎还没有学会收敛暴躁；当然，还有不靠谱但很喜欢带着他玩的蓝波大哥，小时候居然是个爱哭鬼耶……
不过要说变化最大的，那肯定还是沢田纲吉吧？
【10】
卡洛又抽噎了一声。好丢人，但是控制不住啊。
他接过花见纯的手帕把脸埋进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泄了洪的情绪勉强平复好，声音听着闷闷的：“对、对不起。”
“我知道的，你们，不一样。你会摔跤，还有点在乎钱，”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清澈的蓝眼睛里倒映着天空的颜色，“但你也、也会道歉，明明是我，在迁怒。Scusa……”
卡洛激动到开始飙义大利语；再往后那些，沢田纲吉压根没听懂。
“……不会的，”沢田纲吉有些怔愣，许久才开口：“我不会让那样的未来发生的！”
花见纯扫了一眼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哭成一团的卡洛，放他自己整理情绪。
她不清楚两人在聊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卡洛就绷不住了……但是没关系，陪伴本身就是最好的安抚。
沢田纲吉发现卡洛排解负面情绪的速度简直跟花见纯一样快，短暂的爆发后，他很快就把外露的情绪收了回去，开始蹲到地上捏蹭过来的蓝波的小肉手玩。
蓝波也不反抗。在来这里的路上，卡洛已经偷偷跟他交代自己的秘密啦——考虑到蓝波大人以后能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哼哼，现在就勉强给未来小弟捏一下吧！
卡洛又一次把开始嘀嘀叫的仪器关掉，站起来看向他俩：“我要走了。”
花见纯踢了踢沙子，歪头看他：“赶飞机吗？这里离羽田机场有点远喔。”
“很高兴，能，见到你们，”小少年摇摇头，虽然眼圈还泛着红，却露出一个灿烂到有点傻乎乎的笑，“未来，再见吧！”
伴随着小小的爆裂声，众人的视野突然被饱和度惊人的嫩粉色占据了。
花见纯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挥散遮挡视线的粉色烟雾：“卡洛？！”
沢田纲吉却突然伸手，在完全看不清的情况下准确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轻轻用力，将人带离了烟雾爆炸的中心。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
看啊，现在的他们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根本不用思考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但是这样的默契会一直维系下去吗？那个可怕的未来，是不是也能归咎于过分的自信？如果，如果真的有大意的一天，如果真的是自己将灾祸引到周围的人身上，那……
“喂，蓝波！刚刚是不是你家的十年火箭炮？”
少女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似乎要沉入黑泥的想法突兀打断了。
沢田纲吉呼出一口气，没有继续细想：“卡洛说自己来自未来，现在应该是回去了。”
花见纯咋舌：“可他这不止五分钟了吧？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有时空旅行？”
“不知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少年摇摇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花见，我们回家吧？”
一旁的蓝波也弹了起来：“回家回家！我给奈奈妈妈捡了贝壳！”
花见纯愣了一下。她原本的计划是一个人来海边看看，然后在横滨乱晃，等吃完晚饭再回去的；结果从接到清水莲的电话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留她一个人伤感的余裕……什么嘛，被大家这么关心着，根本说不出拒绝啊。
“嗯，”她笑了起来，“一起回家。”
（母亲节番外END）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母亲节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