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一章 ...
-
夏油杰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身处于梦境之中。
他有些茫然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木质长廊。
这里是哪里？他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正想着，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他每天都会听到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夏油杰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下意识地扬起了笑容，喊出了身后那人的名字：“吉影！”
他转过身，惊喜的笑容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僵硬在了脸上。
原因无他，吉良吉影此刻的形象实在是过于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身上是一套有点陌生的制服，那既不是高专的制服，也不是她原来的高中的白色校服。仔细回想了一下，夏油杰才隐约认出，那似乎是他的老家，岩手县的一座私立高中的制服。
在被咒术高专招揽之前，他也曾经犹豫过，高中要不要去那里就读。
但这并不是重点。
吉良吉影的脸上不见了面对夏油杰时惯常存在的笑意，神情一片漠然。白色的衬衫袖口被她挽至手肘，被规整地折叠好的西服外套搭在一侧的小臂上。
她的另一只手中，紧紧握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
猩红的血液不断地滴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刺眼的红色浸染了吉良吉影的白色短袜，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珍惜地捧着那只断手，一步步地穿过长廊。
短短的几秒间，她就已经走到了夏油杰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吉影？”梦中的夏油杰有些急切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听不见夏油杰的声音一样，吉良吉影沉默着与他擦肩而过，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吉影？”夏油杰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碰不到她的哪怕一片衣角，只能徒劳地抓握住一手空气。
吉良吉影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一步步踏进长廊深处的阴影之中，仿佛要被那无边的黑暗所吞没。就在她即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处时，像是忘记了咒术课程上听过的所有教导一样，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听不见没有关系，碰触不到也没有关系。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到她听见他的声音，直到她的眼中出现他的身影。
即使是在梦里，夏油杰也从没想过要放手。
他追逐着吉良吉影的背影，呼唤着她的姓名，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触碰她，带着少年人的执拗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尝试后，夏油杰终于握住了吉良吉影的手腕。
周围的场景在他们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飞速变幻，最终停留在了一座白色的宗教类建筑门前。
梦中的吉良吉影在那栋白色的建筑前站定。她重新换上了高专的制服，刺眼的断手和鲜血也都随着她的转身消失不见。
她静静地看着夏油杰，没有说话。
夏油杰想要开口询问，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逐渐从身体中抽离，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从第三视角观看着“吉良吉影”与“夏油杰”的对话。
“刚刚发生了什么，吉影？你还好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很担心你。”
“我并不需要你的关心。”吉良吉影挑起眉毛，冷冷地回应道。
梦中的他没有气馁。“夏油杰”显然要比真正的他更加坦率，也更加地无所顾忌：“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你明明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吉良吉影嘲讽地看着“夏油杰”，唇角缓慢地勾起一个冷笑：“你没有资格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甩开“夏油杰”的手：“别来妨碍我。”
“猴子。”
……
夏油杰猛地从床上坐起，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气。
良久，他才又重新倒回了床上，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好逊啊。”
他的手在无意识间紧紧握成了拳。因为太过用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微微凸起。
夏油杰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最近的吉影，似乎格外地喜欢和他贴贴，一副沉浸在热恋期之中的样子。可是，她又有很多不愿意和自己分享的秘密。
既接近又疏远。这样的反差让夏油杰很没有安全感，也让他驻足不前。
他很想像梦境中的自己一样直接开口询问吉良吉影隐藏起来的秘密，却又害怕会遭到梦境中的那种拒绝。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吉影对他敞开心扉呢？
恋爱真的好难。高专里又没有什么可以请教的对象……
难道要他去请教夜蛾老师该怎么建立恋爱中的信赖关系吗？
小腿处传来的疼痛打断了夏油杰的思考。
啊，是生长痛。
夏油杰最近又长高了一些，在夜间偶尔也会感受到腿部的疼痛。也不知道刚刚的噩梦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长高当然是件好事，生长痛对于他来讲也当然不算什么。
但夏油杰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烦躁。
又是噩梦又是生长痛的，怎么尽是些坏事啊……
反正都已经睡不着了，夏油杰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吃早饭。
他拉开宿舍门，看到了站在他门口，正抬手准备敲门的吉良吉影。
“诶？”
“早安，杰。”吉良吉影自然地放下手，浅浅地微笑起来，“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呢。”
好事，发生了。
心有灵犀，他好喜欢这个词。
“早安——”一瞬间被哄好的夏油杰快乐地抱住了自己的女朋友，撒娇道，“心有灵犀的话，今天可以奖励我双份的早安吻吗？”
“今天可是日下部学长和冥冥学姐拍毕业照的日子，为了合影，我特意涂了唇釉的。”吉良吉影隔空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向夏油杰示意，“会留下颜色的哦？”
吉影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是在索吻啊？有些好笑地想着，夏油杰倒是没有真正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只是笑着回应道：“有颜色的标记，不是也很好吗？”
……
和吉良吉影记忆中的毕业去向一样，日下部笃也选择了留校，成为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师；而冥冥在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自由术师，还投资了许多产业，同时赚着咒术师和非术师两边的钱。
对于利用了未来情报的吉良吉影来说，早就已经确定的未来确实令人心安。但同时，她又会忍不住陷入思考：难道未来真的是不可以改变的吗？如果她强行介入其中，未来究竟还会不会回到既定的轨道？
一切都犹未可知。
关于命运的博弈，仍在继续。
“日下部前辈，毕业快乐。”吉良吉影对着日下部笃也郑重地鞠了一躬，“之前的时间，承蒙您的关照了。”
日下部笃也笑着摆摆手：“那都不算什么，你交了学费的嘛。我们这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在拍完毕业照以后，他就被自己的妹妹接走了。据日下部前辈的妹妹说，自己打了好久的工，就是为了这一刻。
“我要请哥哥吃大餐庆祝毕业！”
“真是的，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出钱啊，笨蛋……”
嘀咕着什么的日下部前辈被妹妹拉走了。
冥冥学姐那边要更加热闹一些。
高专的女孩子们相处得向来很不错。尽管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毕业去向，可是真的到了毕业的这一天，庵歌姬还是忍不住抱着冥冥哭得稀里哗啦。
“别哭了，我只是从学校毕业而已啊。”一向强势的冥冥此刻有些哭笑不得，“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又有合作出任务的机会了呢。”
家入硝子却是一副很洒脱的样子：“我倒是希望未来不要总是在高专见到你们几个。”
作为自由术师的冥冥如果回到高专，要么是不得不接受反转术式治疗的重伤时刻，要么代表着像是百鬼夜行一类的重要事态发生了。
庵歌姬破涕为笑，对着冥冥调侃道：“这可是来自医生的祝福啊，冥前辈。”
冥冥对着家入硝子优雅地点点头：“那么，就承你吉言了。”
她又转头看向吉良吉影：“虽然我已经毕业了，但是我们的体术训练还是可以继续的哦？”
对于吉良吉影这样给钱很大方、偶尔还会和她互相交流未来的投资方向的金主，冥冥一向是超好说话的。
“明明是重要的毕业的日子，冥冥学姐怎么还想着挣外快啊。”吉良吉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谓赚钱，就是要拼了命地抓住一切能够投资的机会哦。”冥冥自然地拨弄了一下身后垂下的辫子，“我可是很认真的。”
“我和吉良，在未来说不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呢。”
……
吉良吉影在一棵盛放的樱花树下找到了夏油杰。
他们站在树下，没有看向彼此，而是一同仰望着高大的樱树。
“等很久了吗？”她问。
“我也是才到这里不久。”夏油杰回答。
吉良吉影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对话像是毕业季的告白一样啊。”
“确实呢。”夏油杰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说到毕业季，还没有问过，国中毕业的时候，吉影有把自己的纽扣送出去吗？”
当然没有。
虽然，纽扣没有送出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吉良吉影无法忍受自己的衣服处于缺失一颗扣子的状态。
她眨了眨眼睛，回复道：“没有哦。杰呢？”
夏油杰的唇边漾起温柔的笑意：“真巧，我也没有。”
“是心有灵犀呢。”
两人同时说道。
于是，又心有灵犀地一起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自然地十指相扣。
夏油杰突然提议道：“我们来交换纽扣吧，吉影。”
“诶？”吉良吉影有些惊讶，“现在吗？”
“没错。在盛放的樱花下交换纽扣，也很浪漫吧？总感觉不想错过呢。”
“唔……”
很懂吉良吉影犹豫的点在哪里，夏油杰补充道：“我有很擅长缝纫的咒灵哦。”
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算计了啊。
吉良吉影点点头：“好吧，我就不问具体是什么咒灵了。”
“但是交换纽扣要稍微等一下哦？”吉良吉影举起一直藏在背后的、从家中带过来的拍立得，“之前不是说过，以后也要一起拍更多的照片吗？”
“难得的机会，我们也来拍一张合照吧？”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弯起了眼眸：“好啊。”
以漫天飞舞的樱花为背景，他们拍下了第二张合照。
“按照时间顺序的话，下次的合照，就是在夏天了吧？”等待照片成像时，吉良吉影显得有些雀跃。
“也不是一定要按照固定时间来拍摄。”望着她的侧脸，夏油杰轻笑起来，“不过，我很期待。”
爱意与骨头一样，都在春天生长。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