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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再遇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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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刀刃被羽凉捏紧,若是身死在这里,行医馆他怕是回不去了,对师兄的承诺,也就无法遵守了。
也就算,是他赌输了。
可童子没有动手,他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呜呜,他是行医馆的先生。”
“嘻嘻,带回去。”
羽凉不知发生了何事,方想开口询问,忽而眼前树叶翩飞,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屏障。
“想带走先生?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紧接着,尘沙尽散。
羽凉看清了,是两个女子。说话的那个身着青衣,裸.露的手臂上纹有青龙,而另一个女子身穿粉衣,手臂纹有黑虎。
“姐姐,往生宫的人我们有胜算吗?”粉衣女子小声说着,她有些紧张,但碍于姐姐的威严,又不得不做出一副狠厉的样子。
“蠢货,你去带走先生,我随后就来。”
粉衣女子点头,“那姐姐小心。”
“嘻嘻,鬼针双子。”
“嘻嘻,杀了她。”
羽凉无力阻止,只能看着青衣女子与那些童子交手,粉衣女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拉起羽凉便往前跑。
她扭头问了句:“先生可会轻功?”
羽凉有些抵触接触,本想抽出手来,却被女子死死掐住,他只得答道:“不会。”
“哎呀,那些鬼怪真可恶!”女子拖着人,不便施展轻功,但又担心姐姐,故此焦虑不已。
羽凉虽不知这姐妹二人是谁,但也知道是为救他而来,羽凉急声说道:“你们不必管我。”
“话怎么能这么说?先生救我姐妹二人,我们当然不能让先生陷入险地。”粉衣女子还是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为了宽慰先生,女子又道:“肯定不止我们来了,追杀羽惊的人应该也在附近。”
羽凉心中郁结,“师兄……”
话音未落,部分童子已然追来,其中那顶轿子居然稳稳当当地移动着,队列整齐得不像是人,倒像是鬼怪。
女子没能听清羽凉说的话,她松开先生,抽出腰间软剑,“先生快走,这里我来拦着。”
羽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蹄声吸引,那匹骏马从崖壁对方的陡坡驰来,横跨这条偏僻小道。
女子一喜,“李擎天!”
“哼,先生快上马,我来拖住这些怪物。”李擎天立即翻身下马,还未等羽凉有所反应,便被李擎天抓上了马。
这马似乎通人言语,立即带着羽凉朝前跑去。
这时童子已经来到李擎天跟前。
“嘻嘻,挡路的都该死。”
羽凉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差点没咳出酸水来。他捏紧缰绳,欲要翻身而起,可没等他动弹,一道颠簸,差点没翻下马去。
没有内力,羽凉无法翻身上马。
这里杂草丛生,乱石遍地,马匹的速度又是极快,羽凉若是此时跳马,很可能会受伤,搞不好,可能会撞到脑子,痴傻一阵。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羽凉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或许这江湖,本就不适合他。
羽凉几次尝试从马背上爬起,可都失败了。羽凉只能死死抓着缰绳,以防被甩下去。
光影拉得很长,余晖撒在地上,倒是添了份金黄。
路况宽阔起来,两侧的植被变得密集,应当是块平地了。
羽凉被颠得不行,加之早已疲惫不堪,更是无法控制这马匹停下。
过了许久,羽凉闻到了血腥味。
触目惊心的一幕渐渐跌进羽凉眼帘,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上几乎都扎有钢针,且都扎在了死穴上。
羽凉看得出来,那钢针上,抹了毒。
究竟是何等狠毒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羽凉许是不懂,他不愿意承认这便是江湖。
颠簸之下,羽凉又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散花刀刃。
那是师兄的。
羽凉心中一堵,毫不犹豫便松开了缰绳,翻身摔下了马。
石子划破了肌肤,将那白蓝的衣裳染上了血迹。
忍着身上的疼痛,羽凉从地上爬起,一动便觉得剧痛,一颗较大的石子扎进了羽凉的小腿肉里,羽凉吃痛将它拔出,随后慌忙去捡掉落在地的散花刀刃。
师兄一定还在这里。
师兄一定会没事的。
羽凉跌跌撞撞地向杂草偏移的地方走去,他不敢想,他不敢往坏处想。
原本应该包扎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处理,羽凉已经惊慌失措,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了。
白色的衬衣早已被血液沾湿,羽凉却没有理会,他四处寻找师兄的身影,可是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些被折断的树枝,和被压平的野草。兴许这些是师兄留下的呢?
羽凉再次带上了一些期盼,他快速朝着那些被折过的痕迹走去。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黑,羽凉也没能找到师兄。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一把小刀抵在了羽凉脖颈上。
灼热的气息打在羽凉脖颈上,整个后背都被暖意包围,只有那刀刃上泛着寒。
羽凉的五感变得敏锐起来了,他艰难地挪了挪唇瓣,却没有说出话来,他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拿着刀刃的手,可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被羽惊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局:“你想死吗?”
羽凉没有回答。
他松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身体绷直,不敢动弹。
羽惊的死刃逼近了一点,尖锐的刀口抵在羽凉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一条暗红丝线。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吗?”羽惊几近咬牙切齿,他贴得师弟极近,灼热的气息也就打在了师弟脖颈处。
刀刃被羽惊捏得极紧,最后还是用力将手中的刀刃甩出,深深刺进了不远处的一棵树里。
“师兄。”
“我没你这个师弟!”
羽惊几乎是强忍着不适低吼出声,他差点倒在羽凉背后,可他强撑住了。
因为方才动怒,内力又是逆行,呛了羽惊一口血。
点点星光下,羽惊的动作极其隐蔽,他擦掉唇间的血,身子向后倒去,靠在了一棵树上。
羽凉是不敢面对师兄的,但他知道玉人轴不得不除,师兄的伤,也不能拖,他转身看向师兄,却又被月光下的师兄恍惚了神。
他的师兄是好看的。
自始至终都是。
银白的暗光笼罩着这个神色阴冷的人儿,他冷漠,孤傲,甚至是清冷疏离,只是此刻的面容却苍白的如同白纸。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儿,他眉目带冰,语气扎人:“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师兄……”
羽惊咬着牙,他冷笑一声,“师兄?谁是你师兄。”
每每如此,羽凉都痛心不已。
“你来是做什么?别说是为了我,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和你没有关系。”羽惊强忍着痛意站直了身子,可他依旧是靠在树上的。
羽凉想要去拉师兄的衣袖,可却被师兄甩开了,羽惊言辞狠厉:“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的话你就是不听,我许你留在行医馆,你却又来了这,还弄得遍体鳞伤,你!你真是!”
原本冷清疏离的人儿有了情绪,羽凉眼底一片晦涩。他不由分说,不顾师兄阻拦,执意靠近了师兄,“师兄不认我,我也认师兄。”
“哼,我说过,你若是要找死,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羽惊的怒气忽的散了大半,虽然知道师弟愚昧,但如今还算是乖巧。
羽凉心下苦涩,“我甘愿死在师兄手上。”
“蠢货!”羽惊又被气到了,他胸口起伏,神色凶狠,若是此时手里有刀刃,定会毫不犹豫抵在师弟脖颈上威胁他,教训他。
“师兄才不听话,非要沾惹江湖恩怨。”羽凉抓住了师兄的手腕,手中的温度有些灼心。
羽惊被气笑,声音逐渐冰冷:“你以为你是谁?敢管我?”
羽凉毫无血色的唇瓣抿紧了些,固执地说道:“师父去世时,叫我管着师兄。”
拙劣的借口却没有被羽惊听出,他冷声说道:“就那老头还想管我?呵,生前就管不了我,现在进棺材里了,就凭你也想管我?”
羽凉把脉后心中一痛,顾不得那么多,他拉着师兄就往地上坐去,羽惊跌在羽凉身上即刻分离,他几乎要骂出口,却被师弟接下来的动作堵住了嘴。
原本就消过毒的刀刃被羽凉取出,一刀割在了师兄手腕处的经脉上。羽凉的动作极其小心,并没有伤及其他经脉,只能流出一些血来。
“师兄,忍着点。”
羽凉说完,便将师兄的手往唇边递,他将吸食的血液吐出,血液已经变黑,若是再晚些,恐怕蛊毒攻心,药石无医。
羽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想狠狠欺负师兄,让他不敢再这样乱来了。可他是师兄,是不能玷污的师兄。
羽惊看着这般师弟,心中又是异常柔和。他何尝不知自家师弟的那点小心思?
可他羽惊需要人护吗?他不需要。
何况,师弟又不是仅仅只有他一人可依,他是不明白为何师弟会这般害怕他出事,只当是师弟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是这样的吧?
毕竟那老头走后,师弟也就只有他一个师兄了。也不知道自家师弟为何要倔,不肯拜入神医谷,若是拜入了神医谷,便不再只有他这么一个师兄了。
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会这般害怕他这个师兄会什么时候死了。
想到这里,羽惊又冷起了面孔,“神医谷……”
羽凉忽然捂住了师兄的唇,他贴身靠在了师兄身前,神色落寞:“师兄真的很过分。”
在羽惊愤怒惊慌的眼神下,羽凉取出了师兄怀里的玉人轴。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如同碳火,直灼心神。欲望这种东西,或许还真的就是永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