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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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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度,秋风乍起,吹走夏季燥热,今年秋天来的格外早,往年迎新生时室外还像个大型暖炉,今年却是微风拂过,让人心情愉悦。
北燕,校门口学长学姐举着牌子,等着领取自己学院的新生“大礼包”。
法学系和经管院这次挨得格外近,等他们眼馋的看着隔壁学院领着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离开后,叽叽喳喳地开始闲聊。
“他们今年的新生质量好高啊,那个男生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北影的人。”
“哎,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个帅帅乖乖的学弟呢?”
“帅我赞同,乖就不了,那个学弟看上去有点凶哎。”
“傻呀,我说我们学院,最好是我们系的,来个乖乖帅帅的小奶狗,馋死他们。”
突然有人盯着校门口,压着声音激动道:“我去我去,那个人,那是哪个系的?”
他们好奇地看过去。
那个人个子很高,很清瘦,五官精致有些雌雄莫辨,虽然留着长发,但身上凌厉的气质却不会让人把他人称女生。他脸上的笑容很柔和,眼神略过像是眼含桃花,令人脸红,但莫名地让人想到寒冬盛开的冷艳又漂亮的红梅。
温柔又冰冷,很矛盾,但在他身上又很融洽。
他们默默地看着他走近,最后停在他们面前,声音很好听,像潺潺溪水,他笑着问:“请问法学系在哪里报道呢?”
*
“你这个宿舍是混宿”学长对照名单,看到后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的男生,“那栋楼其他的都是经管的,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去跟老师申请一下调宿舍,我记得今年还有个经法混宿。”
“没问题,不用麻烦了。”男生微笑,脸上的笑容像春风,很快把人心安抚了。
学长也不再多说,看着男生走远,心里小小惊叹了一下,这个颜值不得了了,今年学校可能会很热闹啊。
他看了眼隔壁,话说刚才经管也有个长得不相上下的男生吧?
混宿才是正常。
谢青屿脸上带笑,目标明确地朝着宿舍走去,因为这就是他跟学校提的要求啊。
高考省文科第一,总榜第三,作协成员,过去一年取得的成就让他有足够的底气跟学校提个要求。
只是当时老师问了句:“你们有仇吗,有仇我肯定不能同意,建设美好校园你我有责。”
谢青屿失笑,随口胡言:“没有,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好不容易混宿,再调回去他要哭死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但他沉默地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门,有些近乡情怯。他有点怕,他会怪他,会不理他。
但还是怕再也见不到他。
谢青屿深深地呼了口气,抬手欲要推门,然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面前的门自动打开。
一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
谢青屿缩了下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强迫自己与这人对视,近乎有些贪婪地一遍遍描摹他的脸。
没人说话,沉默地对视着,最终是谢青屿打破沉默,他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好久不见。”
沈云开身形微动,死水般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打开门,狠狠地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进宿舍。
沈云开又长高了,谢青屿靠在门上,被迫抬起头,免得自己被闷死在他肩上。
沈云开手臂不断用力,力气大的像是要勒断面前这人,他将脸埋在谢青屿颈侧,人在怀里都有些不敢相信。直到谢青屿被勒的难受了,抬手想要推开,但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无奈。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见面过于激动被勒死的人了。”
沈云开松了力道,但没松手。
谢青屿也没催,静静地抬手抱着他,直到肩膀传来一阵温热的濡湿感。
他僵硬地愣住。
沈云开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青屿很慌,一时间只敢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自己不是爱哭的人,他也没见过沈云开哭。
这怎么办,他想的是开开心心的见面啊,这次才刚见面就把人弄哭了,他怎么办啊?
谢青屿感到了些许崩溃。
过去一年沈云开不会被鬼上身了吧,怎么会哭呢。
谢青屿有些想不懂。
“我一直在找你。”沈云开说。
谢青屿一愣,身体放松下来,微微抱紧他,“嗯。”
“我在附近找你,捡到了你的手机。我在等你打电话,但是没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沈云开的语气很平静,但谢青屿眼眶有些热。
他说:“我以为被别人捡去了。”
而且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怕你不要我了。
他现在没有家了,只有沈云开了。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沈云开没问。
他说:“嗯。”
“谢青杨来找我,说你回家了,班主任说你转学了,我去你家,你家的人说你出国了。我不知道该信谁。”
谢青屿没回答,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他快被谢青山逼疯了,根本不愿意回家,一直躲在发小家里,没回过家。
要是回家是不是有可能跟沈云开碰上。
谢青屿感觉沈云开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还好你还在。”
还好你还在。
他叹了口气,又抱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开口:“你怎么还在哭。”
过了一年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傻子。
沈云开收紧手臂,淡淡道:“你闭嘴,我憋了一年,让我哭一会儿怎么了。”
谢青屿:“......”
他忍不住嘴贱:“真能憋。”
“......”
沈云开:“我觉得这个时候你还是别说话了。”
谢青屿迷惑:“为什么?”
“煞风景。”
十分钟后。
抱也抱了,哭也哭了,最后还是隔壁宿舍学生敲门问门口的行李箱是谁的他们才松开。
谢青屿把行李箱拉进宿舍,有些哭笑不得。
他拽了拽被眼泪浸湿粘在肩上的短袖,无奈地看向红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的沈云开。
方才那个男生盯着他湿透的肩膀眼神可怪异。
白色短袖,湿透贴在身上几乎与肤色一致,但还是很明显。
他忍不住说了句:“都湿透了,怎么这么能哭呢。”
沈云开一本正经,仿佛刚才哭得惨兮兮的人不是他。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坐在床上红着眼,有点好笑。
他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仔细打量才注意到谢青屿及肩略微弯曲的长发,落下来挡在脸侧,衬得谢青屿肤色更白,他哑声道:“你留长发了。”
“对啊。”谢青屿收拾着东西,宿舍就住两个人,他随便的把东西摊在地上,“之前不是说过吗,想留长发。”
先是不想进那家店,后来觉得没试过留长发,尝试一下也不错。
沈云开抿了下唇。
他以为留长发只是谢青屿不想进那家店想的借口。
他很认真的,“好看。”
谢青屿欣然接受,“嗯,我也这么觉得。”
他低着头坐在地上,就仗着穿着黑短裤耐脏。
他似乎比以前更白了,似乎更苍白了,皮肤下青绿泛紫的血管隐约可见。他好像更瘦了,脚腕跟腱处瘦削无比,透着些病态的细弱。
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之前能在侧脸看到的隐约婴儿肥也没了,以前像个精致的人偶,现在更像危险又脆弱的玻璃人。
沈云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笑了声。
可是玻璃人不安全,那怎么办,那就只能好好保护啊。
他轻声说:“过来。”
谢青屿顿住,他抬头看了眼沈云开,表情正常,眼神正常,但他心里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种背后发凉的危机感。
他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跟你说点事。”沈云开笑容很浅,眼眶的红终于消下去了。
谢青屿没动,他心里的警铃作响,“这样说就行,懒得过去。”
沈云开笑容不变,声音更温柔了些,“过来。”
像是哄人,他又说了句:“就一会儿,很快。”
他不常笑,但笑起来很温柔,把眉眼间的凶气全部驱散了,像春日暖暖的阳光。
但谢青屿这会儿觉得这阳光可能是有毒。
他心头的危机感迟迟不能散去。
但是沈云开只是又重复了一次,一阵麻意从尾椎直冲大脑,他呼吸一滞,明智又乖巧地走到沈云开面前。
没好气道:“干嘛。”
沈云开没说话,脸上带着笑,伸手拽住谢青屿的手腕。
谢青屿眼前一阵天翻地覆,等再次回过神后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正双腿分开背对着谢青屿坐在他大腿上,腰间还有只手臂,跟铁似的,他想站都站不起来。
还没说话,他感到头发被拢起,后颈一凉,头皮有些发麻,“你干嘛?”
他的后颈真的很美。
沈云开之前就知道,但没这么近的看过。很白很细腻,很适合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他手臂用力,拦住谢青屿起身的动作,让他又重新跌回自己怀里,一阵浅淡的橙子味在鼻尖缠绕。
谢青屿有些无奈,但不敢乱动,这个姿势太别扭了,有种受制于人的不安感,而且他总是觉得后颈发凉是为什么?
他拍拍腰间的手臂,“干嘛呢,别闹了,我要收拾行李了。”
沈云开没松手,像是在想些什么,然后他突然问:“你有皮筋吗?”
“没有。”谢青屿见他不松手,破罐子破摔卸了力,随意地把重量压在身后,整个人都陷进温热的怀里。
甚至翘起了二郎腿,然后整个人又因为这个姿势下滑,矮了一截。
他直接开摆。
现成的懒人椅,不用白不用。
沈云开微动,让他舒服地靠在肩上,听他说:“没有,没扎过头发,太疼了。”
“怎么,你要用?”
沈云开:“不是,给你扎一下头发,挡着视线不舒服。”
“没事。”谢青屿不在意,“习惯了。”
他沉默了一下,语气不详,“你就因为这个事?”
沈云开:“...嗯。”
不,想咬一口。但是怕吓到你。
“呵”谢青屿冷笑,“松手。”
谢青屿瘦,但是抱起来很舒服,沈云开犹豫了一下,“我弄的你不舒服吗?”
谢青屿沉默,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糟糕的话题啊。
偏偏沈云开没发现,还动了动,说:“现在怎么样,有舒服一些吗?”
谢青屿:“......”
有点想打人。
他努力忽视心头那点诡异的羞涩。
揍人的拳握紧又松开。
不行,跟小伙伴一年没见,黏一点也正常,不要动粗......
妈的,好想打人。
沈云开到底从哪里学了这些话!
“不是”他努力保持语气平稳,好声好气道:“我要收拾东西,不是快吃饭了吗,别耽误吃饭。”
“是吗”沈云开眼中满是笑意,他看着眼前红艳的耳根,怕把人惹恼了,他很是“善解人意”地松了手,迅速收敛了眼中的笑意。
“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