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和我的大怨种上司（完） ...
-
窗外高大的玉兰花开得正好，睡梦中偶尔能闻见些许馥郁香味，美中不足的就是上午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雀扰人清梦。
换了多个姿势那讨厌的声音依旧避无可避，起床气十足的江楠顶着一头杂乱的短发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捡起床边的拖鞋就往阳台大开的落地窗砸了过去，“叽歪什么玩意儿呢！烦不烦啊！！！”
骂街行为如愿换来一阵鸟雀拍打翅膀的声音，嘈杂的鸟鸣声逐渐远去，只能听见零星几声尖锐声响。世界一时间变得很是清净。
没素质的始作俑者很快摔回柔软的床垫，继续睡觉了。
然而没过多久卧室的房门就被人叩响，没有回应门也自顾自地开了，而后便是商陆尾音上扬的疑问——
“十点多不起床就算了，还朝楼下扔拖鞋？这是什么山大王的人设吗？”
山大王看上去丝毫不想理会，并且翻了个身表示婉拒。
商陆：“……醒了就起床。”
“……”
商陆蹲下身来把手上捡回来的拖鞋放在了床边，语气波澜不惊：“你已经休息两周了。身体好了也不去上班，就这么闲着吃喝玩乐睡大觉，话说我应该算你无故旷工吗？”
被子拱起的人形微弱地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装听不见。
然而资本家是不会轻易退缩的，吸血鬼老板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唉，话说之前的缴费清单是不是还没拿给你看？医药费和我丢下工作照顾你的护理费，哎，说起来真是花了不少。江老板，你看看什么时候结算一下？”
江楠顿时笔直地坐了起来，头顶翘起的一撮头发和他一起怒视着站在床边的商陆：“喂，我上次说把工资卡赔给你，你说拿着这种书签没有意思！还说你帮我把房子挂出去租了！！什么无故旷工！我要辞职！！我现在不想干这行了，有命挣也没命花，谁爱干谁干吧！我现在就去天桥底下流浪好了！”
盯着他头顶那撮摇晃的杂毛看了半天，听完他最后一句的商陆轻笑出声：“流浪吗？嗯，趁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
江楠简直泪流满面，默默捂住胸口：“……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嘴上说喜欢我，居然真的让我去流浪。”
“再不起床就真的去流浪算了，天天跟外边的鸟吵架生气是什么毛病？”商陆无法理解地掐了下他的脸蛋，“你知不知道我在院子里浇花，差点被你一拖鞋砸死。”
觉得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力的江楠：“？！！”
商陆被他这表情可爱得不行，伸手按住了那撮呆毛，“洗漱完找点零食垫垫，中午吃烤肋排。”
“啊？”江楠惊讶地看着他，“烤肋排？我也吃？说的是我吗？？真的吗？”
如此智障的问法，当然不是因为江楠头部受伤脑子出问题了，而是清淡饮食好久了。
江楠清醒至今快有一个月了，大概是因为312给他用的那些补液功效确实很不错，躺了三个多月的身体退化不算太严重，原本的伤疤也都消失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比之前虚弱些。检查结果都基本正常，规律作息、清淡饮食地慢慢养着就行。
而商陆作为家里照顾病人且下厨做饭的那个，是纯纯的魔鬼主张：不能吃太油腻不能吃辣并且少食多餐。
这对于身为无肉不欢的嗜辣且重口的江楠来说，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除了刚醒过来那几天安安分分地吃着寡淡无味的营养餐，之后能下地活蹦乱跳之后就开始疯狂喊着要吃肉吃烧烤吃海鲜。没错！不用复健的开挂人就是这么任性。
而被他念叨的主角商陆则表情平静地盯着电脑办公，就算他在周围不停转悠念叨想吃肉也不为所动，可以说是非常铁石心肠了。
以至于现在听见商陆居然说中午吃烤肋排，江楠简直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烤的。”商陆笑着拍了下他的头，“今天梳个头发，都打结了。”
“嘶，我昨天洗完头又忘记梳了？”江楠下意识薅了下头发，摸到那些长短不一且过分杂乱的部分时忍不住龇牙：“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剃头啊，干脆全剪光算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还说，你当时那样子有人愿意收拾你的头发就不错了，不准挑。”商陆顿时记起了些灰暗的场面，有点严肃地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江楠虽然没见过自己那惨状，但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很好的记忆，于是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哎，我今天精神挺好的，待会儿有空帮你跑一遍那个程序好了。”
反应真的很可爱就是说，商陆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换身衣服，下午出去走走。”
“哦……哎，这里我除了睡衣还有别的衣服？”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一直穿睡衣的江楠忍不住问。
“衣柜里，你来的时候给你买了，自己找合适的穿。”商陆指了下开了点缝隙的壁柜，很快转身往房门口去了：“早点下来，喝点温水，今天午饭很早。”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江楠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漱了。
.
终于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好几天的烤肋排，午餐愉快地结束，江楠帮忙一块收拾了餐桌，又照惯例在院子里那棵玉兰树下的躺椅里窝着。
今天周六，商陆难得在家休息，又能在家里各个角落看见江楠闲散的身影，他整个人都格外松弛舒适。毕竟之前没上班还是攒了一堆工作需要重新跟进，最近都忙得飞起，好在休息效率都很高。
收拾好厨房，商陆洗了点水果端了过来放在躺椅边的小木桌上，他也在躺椅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吃了个小番茄，又给江楠塞了一颗，“又睡。”
“没睡。”江楠闭着眼睛含糊道，小番茄鼓在腮帮子一侧。
“在干嘛呢？”商陆放松地靠着椅背微微仰着头，今天阳光格外好，天空是明亮的蓝色。
江楠迟缓而含糊道：“在想……那片海。”
他声音太低，商陆没太听清，下意识尾音上扬了些：“嗯？”
“那次在沙滩的烧烤，那片海。”江楠最近总会梦见很多以前的事情，像是在回溯过往一般，因为真实感太强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我是不是忘记问你了，在看什么。”
商陆垂眸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没忘，你问过了。”
“啊，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江楠定定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倒影着表情错愕的商陆。
“在看海，和你。”商陆没接他那句莫名的道歉，神色认真道：“我是这么回答的。”
江楠忽然笑了起来，“是不是又小声说后面一句了，我没听见。”
“嗯，怕你听清了。”商陆露出个无奈的笑，显得眉眼异常温柔。
江楠自从回来之后再也没提起过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未曾追问过商陆任何事，像是主动和那个世界划清了界限。反而最近在慢慢回溯现实世界的先前记忆，似乎总是很轻易地记起两人之前相处的细节，经常这么没头没尾地追问一句。而商陆总能接住他的问题，交流的时候不用费力解释太多的感觉太美好了，让江楠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感到很舒心省力。
商陆在他昏迷的那一百多天里，回忆了很多遍过去零碎的小事，或温馨或懊悔的……也许是这个原因，他总能很轻易领会江楠问的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事，然后态度很平淡地给出问题的答案。
“哎，你过来点。”江楠半眯着眼睛，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商陆和后面簇拥热烈的白玉兰，画面养眼。他朝商陆勾了勾手指，声音压得很低：“头发乱了。”
“嗯？”商陆听话地朝他跟前凑了过去。
原本一直懒懒散散的江楠突然半坐了起来，伸出手臂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个温柔的，青涩的，充斥着番茄清香的吻。
商陆手中的叉子掉落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不知道听见了谁的心跳声响。
不知来向的风翻涌而过，院子里的常青树沙沙作响，宁静而美好的午后。几朵漂亮的白玉兰从枝头坠落了下来，有一朵正好落在了江楠的指间。
他很快握着那朵玉兰花退开了，笑着递给商陆，“那天为什么亲我？”
尚未回神的商陆慢了好几拍，微微上挑的眼尾晕着点红，像是要掉眼泪一般。好半天他才开口，装不明白：“哪天？”
“嗯……”江楠做思考状，扬起眉梢笑着：“泳池？”
“哦，你挣扎得太厉害，拖不动。”
“瞎说，难道是打算亲晕了再拖上来？”
“差不多是这个原理。”
“切，骗子。”
商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花朵，轻笑了一声：“怎么忽然想起来了？”
“唉，居然是真的，还以为是做梦记忆错乱了。不过你怎么一句也不提。”江楠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狡黠地眯着眼睛：“嗯，嘴唇还挺软。”
“怎么还诓人呢。”商陆拿了个小番茄塞进他嘴里，指尖抹了下他嘴角的水渍，“啧，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记仇精啊。”
“哼，那也比你强，胆小鬼。”
“嗯。”
“嗯？”江楠顿时皱起眉头看他，难道不应该进入表白环节吗？
商陆领会到他的意思，忍不住弯起唇角，他伸手握住江楠搭在扶手上的手，“江楠，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和我交往吗？”
江楠用力回握住他温热的手，促狭一笑：“难道我们不是直接快进到同居这一步了吗。”
“？”商陆想了想，果断一本正经地点头，“说的也是，是时候该落实一下。”
嘴炮王者江发出一个不解的大大问号：“哈？”
“不是天天嚷嚷着已经身体好全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嘶……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好了。”
“。”
“哎商陆，我不是很懂哎，话说……会很痛吗？”
“……我努努力，让你不疼？”
“也行，我倒不是很怕t……哎哟我操，不对！我为什么一定是躺着的那个！”
“嗯，你想在上面也行。”
“哇，真的吗？”江楠翻了个身侧躺着，这个躺椅很宽敞，他招手示意商陆也过来躺着。两个大男人窝在一块其实稍微有点拥挤，但是彼此靠得很近，让人安心的距离。
“不过我不太会，会不会弄疼你啊？”江楠挨着他低声耳语。
商陆轻笑一声，“嗯，应该会的。”
毕竟人生总是会出现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经历，比如说今夜商总的后背被身上的某人直接抓花了，平直宽阔的肩上都是血红咬痕什么的……当然，哭得更大声的还是坚持在上面的江楠，毕竟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深入了，奈何一生要强的江楠同学一直是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实在闻者落泪。
“唉，做男人真累。”对即将到来的未来无知无觉的江楠长叹一声，但是感慨还是十分精准的。
江楠揽着他的腰，额头抵在在他胸口，呼吸平稳清浅。就在商陆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嗯，我也喜欢你。”
商陆顿了下，落在他后脑勺的手掌温柔地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我以后会做得更明显的。”
“想我陪你加班可以说得更直接点，虽然我还是会要你的加班费。”
“这么说，那我的工资打你卡里好了。”
“哎，谁天天让男朋友加班啊喂！”
“我。”
“……”
“五。”
“五倍薪水？哎我内心是很心动的，但是我最近腱鞘炎……”
“十。”
“滴！您的助理小江已就位！不过我要申请使用一下男朋友特权，待会儿睡醒了就帮你跑那个程序，有点困。”
“睡吧，我陪你。”
一树的玉兰花随风摇曳，温柔热烈的春意在其间浮动。温热的阳光落在躺椅上展开的毯子上，偶尔能听见下边的人轻微侧身的动静，惊动围墙上停落的小鸟，很快扑闪着翅膀飞远了。
静谧而美好的春天，同阳光一起降落在这个被人认真打理的小院子，一落就是永远。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我和我的大怨种上司（完）
，还差 